第二十章 吃糖會多開心一點
路在野話是這麼說，人還是找到了。
他確信自已根本沒走幾步，人到轉角，就看到房間裡的易清川。
明明是多走幾步路的距離，杜盛還要他跟易清川說。
路在野有點懷疑他就是偷懶。
他沒有進去，就靠在門邊，靜靜看著裡面的景象。
陽光很好，窗外是常青樹，照射在地面上，光影斑駁。
房間很小，五臟俱全。
一個小孩子坐在小書桌前，一點點排列面前的玩具，必須整齊且按照大小排列。
易清川推著小桌椅，正在拿著小勺製作糖畫，意識到有人過來，抬頭和路在野對視一眼後，依然繼續完成自已手中的事情。
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路在野沒想到易清川還會這個。
房間光線很好，就連易清川身上都暈染了光暈，細長好看的手下，動作熟練控制糖水用量，他神情專注，好像那小小的糖畫是驚駭世俗的藝術品般。
路在野目光移動。
大概是因為小孩子心理方面比較脆弱，易清川今天穿著白色的襯衫，牛仔褲，淺色系穿著平日很少見。
還有幾分陽光大哥哥的氣質。
路在野沒再看，他受不了這麼安靜的環境，但是他仍然犟著，不想第一個開口說話。
等著男孩擺完後，他笑著給易清川看，等著求誇。
易清川笑著，他摸摸男孩的頭髮，把手中已經做好的兔子糖畫給了他，小男孩雙手拿著糖畫，眼睛亮晶晶。
隨後，男孩轉頭，看著門邊的路在野，指著：“又來了一個大哥哥誒。”
話音起。
兩個人第二次對視。
路在野莫名不自在地轉移目光。
等他再次看過來的時候，易清川手中多了一個貓貓糖畫。
路在野看著易清川走過來，並將糖畫遞給他。
易清川衣袖捲起，露出一半的小臂，膚色和衣服顏色相差不算太大，路在野想起了前幾天易清川攙扶自已的畫面。
他揚眉：“給我做什麼？”
“你看我這麼久，不是想吃，還是幹什麼？”
明明只是視線打量，被易清川這麼一說，路在野莫名覺得不太對勁。
“我不吃糖！”路在野皺眉，依舊牴觸，“你給其他人也別給我。”
“大哥哥，川哥哥的糖畫很好吃。”旁邊的男孩小跑過來，把自已手中的小兔子湊到路在野面前，“我們都喜歡吃。”
路在野仍然憋著氣：“不用。”
小男孩拿走易清川手中的糖畫，他硬是要路在野接下：“大哥哥，你一定要試試，真的很好吃。”
“他有強迫症。”
易清川在旁邊小聲提醒。
如果他不接，小男孩還可能一直纏著他。
路在野被迫接下，他嘴上仍然硬邦邦說：“我只是不想給自已惹麻煩。”
在小男孩希冀的目光下，路在野還是吃了。
很甜。
已經硬化的糖畫在口腔中慢慢融化，絲絲黏膩的液體沾染在其中，留下甜膩的香。
小男孩拍手：“大哥哥，好不好吃？”
路在野：……
路在野：“……好吃。”
算了，他才不跟小孩子計較。
路在野莫名想起小學時，家裡吃著米其林廚師做的糕點甜品，但他還是想試試擺在學校外的小攤糖畫。
他第一次跟保姆說，保姆想也沒想就拉著他走了。
說不衛生。
後來，糖畫小攤在城管嚴苛管制下，離開了這兒。
再後來，路在野也對這種甜到發膩的糖不感興趣了，還不如一瓶威士忌香。
這次第一次嚐到，路在野感覺還不錯。
但是他不會承認。
等著男孩又去擺弄玩具後，易清川推著推車給了路過的一個護士。
“杜盛說，提前半小時到大門口集合。”
路在野沒忘記自已過來是做什麼，他覺得兩個人單獨在一塊，還有種怪怪的感覺。
這種想法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路在野覺得是自已狼狽樣全被易清川看到了，有種面子丟得一無所有的淡淡死亡感。
“嗯。”易清川應下，他沉默幾秒後，反問，“只有這個？”
這句話不知道觸了路在野身體哪個開關，一下子炸毛了。
“不然呢！”
“我討厭你，要不是杜盛要我帶話，我才不會找你。”
他才不會感謝易清川送他回家和給他準備的蜂蜜水。
“嗯。”
易清川笑意極淡應下，分明沒把路在野說的話放心上。
路在野聽出來了，他不想跟易清川計較，這樣反而顯得他很小孩子了。
兩個人一同走在走廊上，陽光很溫暖，路在野心情也放鬆下來。
他憋了好幾次，還是沒有忍住。
“喂。”路在野看著窗外的鳥兒飛在樹枝上休息，“你那天，怎麼找到我的？”
“川哥哥！”
小男孩向他們跑過來，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這是我攢的棒棒糖，上次就想著給川哥哥，大哥哥也有。”
男孩手中棒棒糖是外面五毛一根的圓形棒棒糖，一根青蘋果味，一根菠蘿味。
“謝謝。”
易清川接過。
男孩把目光投向路在野，路在野拒絕的話都在嘴邊說不出來。
算了。
拿就拿吧。
“謝謝。”
路在野對於其他人態度還是友好的。
“川哥哥下次什麼時候來？”
“看時間。”易清川摸著他的頭。
“我要去吃藥啦，再見。”
男孩向他們用力揮手，最後只有奮力奔跑的背影。
“看起來跟正常小孩子差不多嘛。”
路在野有點意外。
“但是發病時候，不會受自已控制。”易清川平淡回答，“只有那個時候，才會知道自已和別人的不一樣。”
路在野下意識緊握棒棒糖。
易清川把自已的黃色包裝棒棒糖遞給了路在野。
“幹嘛？”路在野想也不想，“我不要。”
他不愛吃糖。
手中的糖畫才吃到一半，他不好扔掉，就必須要在和大部隊碰面之前趕緊吃掉。
“我嘗不出甜味。”易清川回答。
“那你接什麼？”路在野還是看著易清川接了才接的。
易清川伸手，手中的紙巾按在路在野的虎口上，糖畫融化的糖水穩穩掉落在白色紙上，暈染出一小團痕跡。
路在野指尖動了動。
易清川手指溫度隔著紙巾傳到他的肌膚上。
很舒服的溫度。
眷念而纏綿。
霎間回到前幾天晚上，易清川握著他的手腕。
炙熱，又逃脫不開。
“因為。”
易清川接下那滴糖水又退了回去。
“吃糖會多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