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留把信遞給眾人傳閱,提舉看罷大怒,罵道:“好個狗膽東西!”信上內容是要他們明日酉時初,由一人攜寶鈔至理番司西街,寶鈔用紅色包裹裝,到時自會有人來取。並警告他們不要再耍花樣,否則送來的就不止一截手指。

現在還不知道這根斷指是誰的,但對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趙天然等人確實會有生命危險。

杜輝自告奮勇:“讓我去,把寶鈔放我身上,你們安排人在四周蹲伏,只要他們來取錢就跟過去。”

劉司副說道:“他們上一次有了防備,這一次我們再想埋伏就不容易了。”

“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把錢給他們。”

提舉說道:“負責這件案子的不是吳碩嗎,你們要不要問問他的意思。”

“不用叫了,我來了。”吳碩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他聽說傅東留部署的第一次誘捕行動失敗,當即動身來理番司。

向提舉見了禮,看完那封信後他問:“你打算怎麼做?”

傅東留拿過提舉調來的地圖,思維與地圖同步緩緩鋪開:“西街是我們與西域諸國自由貿易的地方,人煙稠密,一旦出現動亂情形會十分複雜,有百姓和商客為掩護,很難抓到他們。”

吳碩頷首:“不錯”

“所以我們不能在東街動手,而是要等他們取了錢以後跟蹤他們,出了東街再行抓獲。”

劉司副說道:“這幫匪徒很狡猾,這次來送信的是一個乞丐,難保他們來取錢的不會是其他什麼人,萬一他們用同樣的手段,我們豈不是又要撲個空。”

林高樂說道:“不管派什麼人來取,總要取回去吧,即便不是他們巢穴,那也一定是接頭的地方,我們只要暗中跟著就能發現。”

傅東留問:“吳大人,你看……”

吳碩思索片刻,說道:“穩妥起見,還是借用理番司的官兵吧,身著便裝把守住東街的所有出入口,你們找一些精明能幹的喬裝在東街,這次務必要擒住他們。”

提舉說道:“吳通判,動用我們理番司官兵也不是不可以,大家都是為公嘛,可這次如果還是無功而返,讓對方發現了官兵,我們辛苦一趟就不說了,再想抓住這幫匪徒就更難了,誰知道下次送過來的是不是一條胳膊。”

吳碩微笑道:“提舉大人的擔憂我明白,我們也不想讓貴司徒勞往返,可死的人畢竟是沙遲國人,理番司是代表朝廷來管理西域諸國貿易,更要負責西域商客在涼州的安全,案子如果破不了,朝廷追究下來,非但我們涼州府臉上無光,理番司面上也不好看,對沙遲國人更不好交待。如果用涼州府的巡城士兵也不是不可,這樣一來,沙遲國商隊那裡,只怕會對理番司有所微詞。”

這番話合情合理,提舉無法拒絕。他嘴角肌肉抽搐幾下,皮笑肉不笑地說:“吳通判這是來我理番司行監督之權了。”

通判是州府長官佐官,不僅負責一地政務,更對知州知府有監督之責,如州府長官有過,通判有權勸阻糾正,或是上奏朝廷。

理番司長官與知府同級,卻是兩個政務系統,提舉說吳碩監督理番司,實則對他剛才那番話已經很不滿意。

吳碩面上笑容不變:“提舉大人言重了,下官豈敢越權行事,只是其中利害還請大人三思。”

提舉冷哼一聲:“大家都是同僚,都效力於朝廷,對方既然敢在交易的地點放在我理番司東街,本官又豈有不聞不問之理?”心裡卻在說:“好一個吳碩,難怪孫遠明很頭疼你!”

吳碩說道:“既然如此,就請提舉大人佈置吧。”

“別,既然孫知府要你來負責這件案子,那我理番司的官兵你大可以隨意呼叫,吳大人一心為公,本官願聽差遣。”

“差遣不敢當,只要提舉大人別對下官有意見就好。煩請大人將理番司可用的官兵全部叫來,我們好佈置任務。”

不一會兒,一百名官兵站滿了衙門公堂前院,提舉高聲說道:“涼州府近來來了一群膽大包天的賊人,不但殺了三名沙遲國商客,還綁架了府衙四名捕快,這幫人手段之高明,竟讓咱們府衙幾十名捕快好手無功而返!”

說到這故意頓了一下,吳碩只是微笑,傅東留面紅耳赤,提舉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他們無能。劉司副眯著小眼,彷彿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一百名官兵默不作聲,眼神裡已有輕視之意。

提舉繼續說道:“現在需要你們的時候到了,你們就聽這位吳通判和傅捕頭的,全力協助,有敢不聽的,陽奉陰違的,休怪本官翻臉無情,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一百人有心要在通判和府衙捕頭面前顯顯威風,更要向提舉表示決心,他們全是青壯漢子,這三個字從丹田奮力發出,簡直震耳欲聾,倒像是要奔赴戰場似的。

吳碩被聲音震得腦瓜子嗡嗡,乾咳兩聲,說道:“辛苦各位了。案子辦成了,我自會向朝廷稟明,這是府衙和理番司通力協作的結果,提舉大人也會給各位記上一功的。”

不等一百人看過來,提舉先說:“行了快開始吧。”

傅東留命兩名捕快把地圖拿起,放在眾官兵面前,對他們仔細說了自已要蹲伏的位置。東街之內全由衙門捕快負責,這一百名官兵負責東街以外的出入口,以東街為圓心,向周圍輻射三里,每一條路口巷道都安排人把守,如同一張蛛網罩在東街。

如果有特殊情況,傅東留會發出一枚火箭,眾官兵只要看見火箭升空,就立馬封鎖住所有出入口,不管誰來也不許過,凡是有硬闖意圖的,那必是匪徒同夥。他要求眾人明天午飯後就換上便裝出行,提早熟悉地形。

吩咐完畢後劉司副站出來,問道:“東留,怎麼沒有我的位置?”

傅東留笑說:“劉司副年事已高,抓捕行動只要坐鎮即可。”

劉司副細眼一瞪:“怎麼,你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會給你拖後腿?”

“豈敢,只是……”

“不用只是,東街西北方的永寧路換我來守。”

這個路口負責人是巡捕司裡的一個姓許老捕快,也是劉司副的得力屬下,他年齡不到五十,身手過硬,算得上涼州公門裡一把好手。永寧路是東街所有出入口最小,也是較僻靜的一條路,也最有可能是匪徒的退路,所以傅東留才安排這位老捕快去。

劉司副說道:“你也不用為難,我知道我老了,身手也慢了,但我身為涼州巡捕司司副,怎麼能讓你們去冒險,自已躲在後頭呢?這個位置讓我和小許一起守吧。”

傅東留當他是貪功,也不好拒絕,又囑咐了幾句,遣散眾人。

當晚和一眾捕快仍在巡捕司將就,以往他也常常因為公務整夜不回家,也不必再去和父母說明。

臨睡前傅東留又把整個計劃部署在腦子裡過一遍。第二天午飯後,眾人按照計劃分頭行動,四百貫寶鈔由杜輝攜帶。

理番司東街是各國商人與中土商人貿易的地方。東街設有榷市,大宗貿易或由理番司收購的東西都在榷市進行,常年有官兵把守。其餘商品則可在西街開設的小榷市自由貿易,西街沿街還有漢人開的店鋪,商品多樣繁複,酒樓茶館應有盡有。

杜輝走過西街牌樓時,剛好是酉時初。街上車水馬龍,西域各國語言與來自天南地北的漢人口音充斥著這條街,商客們帶著語言生硬的翻譯在店鋪裡跟人討價還價,各色服飾令人眼花繚亂,不時有牽著馬或駱駝的西域人經過杜輝身旁,卻沒人看他一眼。

他們不知道這條街已是暗流洶湧。

杜輝對自已的偽裝很滿意,他把紅色包裹斜掛在胸前,坐在一家水果店外的棚子裡。

店裡一夥計問道:“客官要點什麼?”

這夥計是傅東留假扮。他一早就和水果店老闆通氣,並派人監視水果店老闆,防止他把行動外洩。

杜輝說道:“我什麼也不要,走累了,借你這坐坐。”他遊目四顧,在街上多處看到了巡捕司的捕快,傅東留這張網織得很嚴密,但究竟能不能抓住匪徒,誰心裡也沒底。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不見有人來,杜輝為免惹人懷疑,準備往街上走走。剛走了沒幾步,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聲音:“把包袱解下來放在左手。”

杜輝一怔,那聲音又起:“別停下來,繼續走,不許回頭看不許出聲。”

杜輝照著他說的,把包袱解下,用左臂挎著。他動作自然,在外人看來就像是背累了換手拎著一樣。

杜輝心裡盤算著,身後的聲音不大不小,在這樣嘈雜的鬧市想讓他聽見,距離不會太遠,否則大叫大嚷會引人注意。他推算身後人應該距自已五步左右。

杜輝的舉動被傅東留看在眼裡,他馬上注意到杜輝身後一個穿灰袍的男人,於是他脫下夥計外衫,從店裡後門走,繞到主街,和那人保持十幾步的距離。

其餘捕快也都開始緩緩靠近,另有一部分人往計劃中的各個路口走去,那些把守路口的官兵只要見到他們,就知道魚已上鉤。他們衣服上有事先設計好的特殊標記,一般人認不出來,不用擔心被匪徒發現。

杜輝左臂一空,包裹被灰袍男人拿走。他袍子極大,拿走杜輝的包裹就像是袍子拂過他身上一樣,街上行人自然不會發現。

“不許跟著我,否則後果自負。”

就在他拿走包裹,杜輝停下的瞬間,傅東留已轉入右手邊的小巷裡。杜輝按計劃遁入左側小路,二人繞路包抄。灰袍漢子拿了包裹後則往傅東留方向走。

傅東留不敢施展輕功,怕被人發覺,只能快步疾行,穿過幾棟房屋後,身旁傳來衣袂破風之聲,傅東留毫不遲疑竄了過去。

一個人影在他眼前閃過,傅東留來不及看他是不是攜有包裹,立馬拔足追上。他心念疾轉:“這人是誰,是不是跟在杜輝身後的人,難道已經發現了我?”從懷裡拿出火箭,拔下引線,一道黃色光芒衝向空中,炸出點點金光,聲音引得滿街行人駐足。

傅東留穿房過屋,窮追不捨,那灰袍人身法極快,對城內道路卻不是很熟悉,每每走到岔路口都會有片刻停頓。

就是這停頓的工夫被傅東留趕上,右手向前一探,抓住那人後心,不料對方身子一縮,從他手裡滑走。傅東留為了裝扮成店鋪夥計,沒有帶兵器,眼見對方逃走,情急之下繞道身旁小巷。

那人幾個縱躍上屋,回頭不見傅東留身影,以為甩開了他,笑道:“西涼道公門第一高手也不過如此!”

話音剛落,腳下的屋簷邊突然搭上一雙手,傅東留自牆壁躍起,雙拳如風,直擊對方後心。

灰袍人上身前探,右腿後蹬,不等傅東留變招,他左腳就像抹了油似的從屋脊溜走。傅東留豈容他再逃,從剛剛的追逐他已看出對方身法靈活,所以這一次有了防備。

先前出拳只是試探,灰袍人那一腳如果踢實了,傅東留就算不受傷,也要回臂格擋,必被踢下屋頂不可。他這是在賭,賭對方不會對他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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