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殺案在我轄區之內,我是這起案子負責人,可惜我計算失誤,兩次抓捕行動都失敗了,還連累了我們幾個兄弟,連劉司副也受了傷。這些事我本來不該對你說的,可我現在已經被革職,要想抓住那幫人,我就只能靠自已,所以我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傅東留坦誠地看著劉正羽:“你明白嗎?”

“傅捕頭,你說的這些我明白,對於你們捕快的傷亡我也感到很遺憾。但是該說我都說了,我的確跟這件事沒什麼關係,恐怕幫不到你什麼。”

“好,那我就不再叨擾了。”

傅東留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去找劉友成,要再問問伺候劉正羽的金盛——儘管他知道可能沒什麼用。

金盛怯生生地走到傅東留面前,劉友成對他說:“傅捕頭有話問你,你要知無不言,不能有半句隱瞞假話,懂嗎。”

“小人明白。傅捕頭要問什麼?”

劉友成微笑說:“傅捕頭,你問,我走。”

傅東留也笑道:“不用了,該問的已經在令郎那問得差不多了,就是簡單的問兩句,劉當家的不用迴避。”

“兩天前,吃完午飯後你是不是跟你們少爺一起出門了?”

“是。”

“你們都去了哪?”

“那可多了,也就是隨便逛逛,沒怎麼在哪停過。”

“中途劉正羽有沒有讓你先回去?”

“有。”

“為什麼?”

“少爺說,有人跟蹤我們,不知道是誰,就讓我先回去。”

“那他呢。”

“我不知道,他說他要和跟蹤他的人鬥一鬥,看看能不能引出他們,之後我就不清楚了。”

傅東留點點頭,微笑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轉頭又對劉友成說:“劉當家的,今天打擾了,多謝配合。”

劉友成連說“哪裡哪裡”,又親自把傅東留送出門。

傅東留心中已有數,劉正羽在撒謊!

他的回答合情合理,幾乎可以說天衣無縫,讓人無從質疑。可越是這樣越容易讓人懷疑,因為他所說實在是過於合情合理了,跟蹤他們的人又剛好卡在三名沙遲國商客被殺的時間,哪有這麼巧的事。

傅東留之所以確信這點,是因為他在涼州住了二十八年,從沒聽過振友鏢局被人找過麻煩。

伺候劉正羽的金盛,在回話時眼神躲閃,不敢直視傅東留,這也讓他更加確信劉正羽在撒謊。金盛的話多半是劉正羽教他這樣說,為什麼要教他這樣的說辭?那顯然是為了應付問的人。

誰會過問這件事?

無疑是官府。

劉正羽到底跟這案子有什麼關係,他和那幫匪徒又是什麼關係?現在總算讓傅東留確定了一點,劉正羽是個關鍵人物。

他現在沒了捕頭的身份,原先那些弟兄目前已歸趙長利指揮,不好再讓他們援手,也就只能靠自已了。

想到趙長利,他又慚愧又期待。慚愧的是自已的方法失敗了,趙長利的方法也許是對;期待的是趙長利具體會用什麼辦法來做。

還有一重期待,是對他自已的期待,期待自已能搶在姓趙的之前。

送走傅東留,劉友成發覺兒子在等他,似乎有話要跟他講。

“他都問你什麼了?”

劉正羽說道:“就是問我那天為什麼出現在白水巷附近。”

“你是怎麼回答的。”

“就是之前準備好的那套說辭。”

“你覺得他相信了嗎?”

“難說……金盛沒有露馬腳吧?”

“也是照著我們計劃說的,可我覺得傅東留應該已經起疑了。”

劉正羽沉默片刻,遲疑著說道:“爹,要不……要不我們把真相告訴傅捕頭吧。”

“真相,你知道真相是什麼嗎,你聽了幾句沒頭沒尾的話,你怎麼就斷定那是真相?真相可能比我們想象得還要複雜可怕。”

“剛剛他跟我說,他已經被革職了,就因為那夥人,但他還是想查,想抓住兇手……其實這些他沒必要跟我說的,他這麼坦誠,我們卻瞞著他,我感覺挺過意不去的。”

劉正羽一向不忤逆父親,除了接手鏢局業務這事。現在覺得父親這種做法不對,語氣開始強硬起來。

劉友成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比自已高一頭的兒子,心中無限感慨,他的身姿是那麼挺拔,眼神是那麼堅毅,一如年輕時的自已。

他眼眶一熱,忙把視線轉向別處,沉重地說:“我也是迫不得已。傅捕頭人不錯,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幫,可這件事不是我們能夠參與的,你要知道這個鏢局裡不是隻有我們一家,還有那些鏢師和趟子手,如果你把話跟傅東留講明瞭,就會置振友鏢局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於危險之中。”

劉正羽說道:“可我覺得即使我們不說,鏢局也會處在危險之中,不如趁早跟他們說了,他們如果能抓住那些人當然最好,就算抓不住,我們也能有幫手。”

劉友成默然,良久,撥出一口大氣,望著門外清朗的天空,說道:“崆峒派神龍門的人應該快到涼州了吧。”

“他們自已都泥菩薩過江了,還能幫我們嗎?”

崆峒派是西北第一大幫派,極盛時門下弟子數千。如今的崆峒派式微,但依然是西北武林頭號門派,武林中沒人敢小覷。劉正羽這話卻顯得對崆峒派很大的不信任。

“你懂什麼,現今的崆峒派雖然比不上以前了,但四門弟子加起來也有上千人,即便我們能爭取到其中一門的幫助,一般人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劉友成少年時得崆峒派一人傳授過拳腳功夫,獲益匪淺,所以一直很信任崆峒派,而振友鏢局裡也有幾個鏢師武功出自崆峒,有了這麼層淵源,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劉友成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崆峒。

劉正羽知道父親信任崆峒派,當下不再抗辯,問道:“那傅東留如果再來問,我們怎麼說,還照原話嗎?”

“當然。只要我們自已穩住陣腳,就算傅東留對我們起疑也沒辦法。”

傅東留路過玉門大街,引領西望,只見一隊官兵將涼州城西門封住,擁著一堆平民,不知是在詢問還是被盤問。

“看來趙長利的計劃開始了。”他想。

傅東留兩次行動失利,負責人換成趙長利。趙長利堅持他封鎖城門搜查的方法,把除被革職的傅東留外所有捕頭都叫到了巡捕司,和劉司副,吳碩在一起討論具體計劃步驟。

趙長利斷定匪徒和被劫持捕快還在城裡,所以他的搜捕計劃需要調動涼州城守軍以及理番司官兵,要守城官兵封鎖四門,不許任何人出入。理番司官兵則把守南城東西二街,向西域商客發出通告,並對理番司轄內所有商人進行盤查。

他們在給匪徒的寶鈔上作了特殊記號,這個記號是涼州府辨鈔人連夜在四百貫寶鈔上添畫,並不顯眼,如無人指點,一般人發現不了。趙長利把這個記號識別方法傳達下去,只要搜出這樣的寶鈔,不管對方什麼人,一律就地捉拿。

有了傅東留的前車之鑑,趙長利這次要調動的全是精兵強將,比傅東留的陣仗要大很多。

講完所有計劃,趙長利的手離開地圖,靜等吳碩示下。

其餘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不容易”三個字。趙長利的計劃也許會比傅東留更全面,更穩妥,但也卻是最耗時最耗力的。所有捕頭都看向吳碩,只要他點頭,就意味著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很長時間,他們都不會有休息了。

巡捕司大堂鴉雀無聲,靜得只能聽見呼吸。

吳碩從頭聽到尾,始終一言不發,此刻彷彿才回過神來,環視眾人,說道:“這麼做能抓住人當然最好,可如果抓不住……”

林高樂等人暗暗點頭,吳碩的話正是他們所擔心的,如此陣仗再讓對方逃走一次,那別說涼州知府要倒黴,這裡一干人等都可以回家種地了。

“不會。”趙長利語氣堅定:“我跟吳大人,還有眾兄弟保證,我有把握抓住他們。當然這個過程並不容易,需要眾兄弟和守城官兵,理番司的相互配合,有一方拖了後腿,那就功虧一簣。”

“你拿什麼保證,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莫非趙捕頭已經掌握他們的行蹤了。”杜輝淡淡地說道。

趙長利目視他說:“我的辦法的確很笨,但有時候最笨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有些事不是靠耍點小心思就能辦成的。”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在諷刺傅東留想誘捕,結果失敗。

“對方一個人就能幹掉我們四個捕快,還傷了劉司副,武功之高,恐怕我們涼州府裡只有傅捕……傅東留能對付。趙捕頭的策略雖然穩妥,但我們力量分散,看似嚴密,實則每一處力量都很薄弱,我不能苟同。”

吳碩瞥他的眼神裡露出一絲讚許,趙長利說:“這次行動不是隻有我們捕快,還有守城官兵和理番司的官兵,你不相信我們自已兄弟也就算了,難道連朝廷派駐的官兵也不相信嗎。涼州不是隻有傅東留一個會武功,杜副捕頭如果被賊人嚇破了膽,現在可以退出。”

大堂內火藥味越來越濃,劉司副等人一聲不吭,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吳碩說道:“好了,都別爭了,眼下別無他法,就按趙捕頭說的做吧。理番司和守城軍隊那我去說,這次說什麼也要把他們揪出來。”

於是,就有了傅東留在玉門大街看到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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