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去,杜輝問道:“你就這樣放棄了?”

傅東留說道:“是我指揮不力,讓趙長利試試吧,也許他的辦法是對的。”

“可我們死去的那五位弟兄怎麼辦,不能親手為他們報仇了。”

林高樂說道:“只要能抓住兇手就能還他們一個公道。知府大人沒有馬上處置傅捕頭已經是法外開恩,杜輝你就別再堅持了。”

他拍拍傅東留肩膀說:“放心,我們會向知府求情,最起碼……最起碼保你一命。”

傅東留苦笑:“多謝。”

劉司副喃喃說道:“沒想到……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傅東留說道:“劉司副,我是不行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他和吳碩前後腳離開巡捕司,傅東留忍不住問道:“吳大人,剛才你為什麼要答應再當這個什麼總指揮,這分明就是把你架在火上烤。”

“我當然知道他們的用心,可我沒辦法,畢竟這次抓捕失敗我要負主要責任。我如果推脫,那必然會被扣上一個違抗上令,不忠朝廷的帽子,孫遠明向來看不慣我,難得被他抓到一次機會,他豈能輕易放過。”

吳碩還在微笑,笑中已有些苦澀。

傅東留擔憂地說:“可如果趙長利也失敗了呢。”

“那我的下場比你也強不了多少。東留啊,這次行動如果再失敗,那我仕途也就到頭了,你……”

他本想要傅東留找出那幫匪徒,可傅東留眼下也是泥菩薩過江,行動如果失敗,他能否活命還不一定,哪還能去找什麼匪徒,想到這話也就咽回去了。

“大人不必過分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也許這次能成功呢。”

“但願吧!”

傅東留回到家時父母正在用午飯。

“回來啦,在家吃飯嗎?”母親問。他一兩天沒回家,父母以為是公務原因,也沒看出什麼異常,照例問了一句。

“我自已來就行了。”

傅東留盛碗米飯坐在父親對面,桌上兩碟蔬菜一碗肉湯已經去了大半。他一邊欣慰父母飯量不減,一邊卻在想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

“我聽人說你們在南城西街那抓人,死了好幾個捕快,是不是真的?”母親問道。

“你們訊息倒挺靈通。”

“全城都傳開了,誰還不知道啊。有人說在街上看見你了,你沒事吧?”

“沒事,不用擔心我。”

“究竟是什麼人吶,咱們涼州很久沒聽說過這麼大的事了。”

母親的語氣裡透著對兒子的擔憂,父親說道:“這事是我們該問的嗎,吃你飯就是了。”

捕快執行公務時往往需要保密,不能隨意對人透露資訊,包括親屬。這個傅東留母親也是知道的,平常傅東留的公務她也不怎麼問,但這次畢竟不同,一下死了好幾個捕快,這擺明不是一般的案子。

“人還沒抓到,他們的目的不是平民,你們也不用太擔心。”

“那你可得小心點!”

傅東留父親不耐煩地說:“怎麼這麼囉裡吧嗦的,東留幹捕快多久了,出過什麼事?還用得著你提醒!”

傅東留喝完最後一口肉湯,主動收拾碗碟,說道:“我這幾天不用去衙門了,可以在家陪陪你們。”

母親想接過碗碟,被傅東留側身躲開,他說:“我那個案子出了點問題,有別人去辦了,我在家休息幾天。”

母親說道:“好好好,休息好,最好休息到把那些人抓住你再去呢。”

傅東留收拾完碗碟回房坐著,突然到來的無所事事讓他感到茫然,坐在床上竟感覺坐在一個陌生地方。

“我要不要現在跟他們說明了呢?還是不說吧,萬一趙長利真能把人抓住呢……可如果他也失敗了……我為涼州府效力十來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不了我去和知府求情,未必就不能留我一命……”

“可即便我能保住一命,捕頭是萬萬幹不成了,到時候我又能幹什麼……”他腦子裡反覆在想這些,時而起坐,時而佇立,始終邁不出向門檻的那一步。

日光在窗欞格上緩緩移動,拂過傅東留鬢角,遊過陳舊的櫃子,爬上發黃的牆壁,散出一縷縷懷舊的光芒。傅東留眼前一亮,心想:“如果我能靠自已抓住那幫人,或者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到時候就算不升司正,保住這個捕頭應該沒問題,大不了重新做回捕快。”

想到這面露喜色,旋即轉憂:“可我一個人要怎麼找到他們,對方武功高強,我一個人又要怎麼對付?”

傅東留兩手叉腰,低聲說道:“不管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下定決心後頭腦也跟著清晰起來,他開始仔細回憶這個案子始末。他自認為自已的兩次部署都沒有問題,雖然第二次被對方逃走,並殺死五名捕快,但這僅僅是他對對手實力的估算錯誤,而不是計劃部署的失誤。

既然不是計劃問題,那問題就一定出在案子本身。

首先,對方搶走沙遲國商人所攜帶的“波西”究竟是什麼目的,為什麼趙天然帶人追過去後他們還要綁架捕快,勒索官府?這樣目無王法的行事作風,難道僅僅是為了四千兩銀子?

從他接手這件案子起,心裡一直有個最大的疑惑,這兩天因為部署抓捕行動,沒有顧上它,此刻這個疑惑再次浮現——振友鏢局少當家劉正羽那天為什麼會在案發現場附近。

傅東留手指無意識地捻搓著,手心已沁出汗珠,也許劉正羽就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

收拾好心情,傅東留踏進了振友鏢局的大門。

劉友成親自迎接,引入客廳奉茶,笑說:“傅捕頭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傅東留也照禮寒暄道:“劉當家的生意還興隆?”

劉友成露出一張標準的生意人笑容:“託黑白兩道朋友的福,眼下還過得去,這也要感謝涼州府對我們的支援,還有諸位捕快兄弟的照顧。”

傅東留又客套幾句,說道:“我今天來是找令郎的,他在不在?”

劉友成馬上命人去叫劉正羽,問道:“可是犬子犯了什麼錯?”

傅東留笑說:“劉當家不要緊張,我就是有一樁案子要找令郎瞭解瞭解情況。”

“可是跟那幾個捕快傷亡案有關?”

這件事已經快傳遍涼州,振友鏢局人多,劉友成知道這事也不奇怪。不過他算顧及官府面子,故意把“死亡”說成“傷亡”。

傅東留說道:“原來劉當家的已經知道了,我也不用多掩飾了,的確跟那案子有關,不過我要向令郎瞭解的,其實是在捕快傷亡案之前。”

不一會兒劉正羽走來,瞧見傅東留在,先是一愣,然後和父親見了禮,向傅東留拱手說道:“原來是傅捕頭大駕光臨。”

劉友成說道:“傅捕頭有些話要問你,你好好回答。”

傅東留說道:“劉當家的,我這些話需要單獨詢問令郎,能否行個方便?”

“這個自然!”劉友成起身出了大門,並把門掩上,吩咐下去沒有他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

“傅捕頭,你有什麼話要問我?”劉正羽下意識的向椅背靠了靠。這一動作被傅東留看見,他說:“劉少爺,你應該沒有忘記我們前兩天在白水巷附近見過一面吧。”

“傅捕頭記性不錯,我們是在那見過一面。”

“其實我想問問劉少爺,那天你去白水巷做什麼?”

“我沒去白水巷啊,只是路過那附近。”

“那你為什麼會路過那附近,你要去做什麼?”

劉正羽看看關上的門,然後訕訕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那天我跟老爺子爭論了幾句,他又跟我提接管鏢局業務的事,我不想幹,我怕他罵我,吃完午飯就逃出去了。其實也沒什麼目的,就是四處走走逛逛。”

“我聽何二柱說那天跟你一起出門的還有另一個,他和趙天然以及失蹤的三名捕快在西城一家酒樓你看見你。可在白水巷附近我只看見你一個人,另一個人去哪了?”

“傅捕頭這是審我來了。”

“豈敢,只是這案子非同尋常,我不能放過任何線索,請劉少爺理解。”

劉正羽也聽說過傅東留的名氣,知道他投身公門十餘年,不知辦過多少案子,經驗豐富,想騙過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說謊。

於是他說:“不錯,那天下午跟我一起出門的還有伺候我的金盛。”

“那為什麼我看到你的時候你是一個人?”

“因為是我讓他先回去的。”

“為什麼,你要去幹什麼?”

“我沒有去幹什麼,我讓他先回去是想看看跟蹤我的人是誰。”

“那天有人跟蹤你?”這個回答讓傅東留始料未及。

劉正羽接著說:“不錯,那天我出門後不久就覺得被人跟蹤了,我不知道他們有幾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底細,所以我讓金盛先回去,我想一個人跟他們周旋周旋,看看能不能引他們現身,可到了他們也沒出現。”

“以前有過這樣的事嗎。”那幫不知名的匪徒殺了沙遲國三個商人,緊接著綁架四名捕快,而這個時候劉正羽說被人跟蹤,這看起來不是巧合。

“以前倒是沒有過……可是咱們幹鏢局的,保鏢路上難免會和人發生摩擦,動手是避免不了的,一旦動手就可能會結仇,我們振友鏢局開了百年了,也數不清跟人動過幾次手,我猜這些人不敢明著來尋仇,就想偷襲暗算,所以才跟著我。”劉正羽語氣顯得很無奈。

這番話合情合理,讓傅東留無言以對。

“劉少爺,實不相瞞,我已經被革職了。”

“為什麼?”

傅東留見他驚訝的表情不像作假,說道:“既然我已經被革職了,也不用多藏著什麼,實話告訴你,那天白水巷裡死了三個西域人,他們身上的東西被拿走了,剛好被我們五個在休假的捕快遇見,其中一個就是趙長利捕頭的兒子趙天然,他讓東城娶捕快何二柱去班房找我,自已帶著另外三名兄弟去追兇,結果……一天後我們收到一封信,對方向我們索要四千兩銀鈔,來當四名捕快的贖金。”

劉正羽恍然:“這麼說涼州城裡傳言的,死了幾個捕快,也是這幫人乾的了?”

“現在還不能百分百確定,但十有八九,即便不是他們,也一定跟他們有關。”

劉正羽沉默片刻,說:“傅捕頭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因為我想抓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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