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總會下鵝毛大雪,松枝葉上落滿雲朵似的白雪,密密疊疊,不時發出松枝被積雪壓斷的聲音。

轉眼已是寧和十四年,南宮喬已有四歲,整日在府中嚷嚷著想要讀書識字。

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雖說京城中有不少有名的學堂,可女子只能讓家中的長輩請私塾先生到府中授課。

南宮校幕與戴虞霜商議,請京中雅德私塾裡最有名的牧北先生為南宮喬傳道授業。

為學的第一天,南宮喬靜靜的坐在位置上等著授課先生。

一個約莫弱冠年紀左右的男子,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穿著一襲灰白色提花緞紋棉冬衣,手中捧著一個銅質的手爐朝南宮喬走來。

南宮喬疑惑的看著牧北,仔細打量了一番。

牧北見了也不生氣,反問道:“南宮小姐在等誰?”

南宮喬立馬反應過來,向牧北行禮道:“牧北先生,學生一直在等您。”

牧北滿意的點點頭,走到南宮喬身邊將手中的銅爐遞了過去:“為師要講學,你替為師拿著。”

南宮喬自然明白牧北的用意,笑嘻嘻的接過手爐,冰冷的手也漸漸回暖。

見牧北平易近人,南宮喬也不拘著,問道:“先生,可會為學生解惑?”

牧北平和的看著南宮喬道:“自然。”

南宮喬朝牧北大方的問道:“先生,為何女子不可入學堂?”

牧北有些詫異的看著南宮喬:“男尊女卑,這世道便是如此。”

南宮喬:“先生,要說男尊女卑,如我一般並非生在尋常百姓家,雖是女子,可身份地位也比平常男子更尊貴。”

牧北:“南宮小姐有何看法?”

南宮喬很想說這個朝代有太多的陋習,可南宮喬沒有說出口,畢竟這是她改變不了的事實。

南宮喬:“先生,學生認為女子同男子一樣可入學堂。為學,只為擁有更好的將來與更好的自已。”

牧北嘴角微微抽動著一絲笑意,目不轉睛地看著南宮喬。

南宮喬繼續開口道:“女子能生育,男子卻不能。女子把家中料理好,男子才可安心奔赴自已的前程。女子同男子一樣重要,只是責任不同。為何不可入學堂?”

牧北實在沒想到南宮喬這般乳臭未乾,嗓音稚嫩的小娃娃會有如此見地,心中很是滿意這個學生。

就這樣日復一日的為學,很快南宮喬便學會了寫這個朝代的字,看這個朝代的書。

蕭謹灝因著對南宮喬莫名的親近,總會借各種由頭來將軍府。遇見南宮喬在上課便靜靜地在一旁聆聽,悄悄的來悄悄的去,從不打擾。

偶逢過節也會不請自來的登門拜訪,卻從不會空手而來,總是帶著一些稀奇珍貴的物件。

寧和十五年龍抬頭,南宮喬因受涼得了風寒,便在閨房中休養。

蕭謹灝命人搬了一個又細又長的木箱放置在將軍府庭院中。裡面裝著從外地運來的甘蔗,在甘蔗的上方還有一把上好的寶劍。

蕭謹灝口吻冷冽的說道:“就放在這兒。”

奴僕們按照蕭謹灝的吩咐放下後便紛紛離開。

蕭謹灝轉身朝著南宮喬閨房的方向走去,離得越近,步伐也越來越輕。

月安一眼就看見了蕭謹灝,爽朗大聲的說道:“參見四殿下。”

古代女子閨房是不得男子隨意進出的,介於規矩,蕭謹灝只能在屋外:“起來吧,聞悉喬兒病了?”

月安恭謹的回稟道:“回殿下,我家小姐這兩日受了風寒還未痊癒。”

蕭謹灝將手中拿著的攢盒遞給月安:“這是喬兒最愛吃的蜜餞金棗,喝完藥吃上一顆。”

月安笑著接過攢盒:“四殿下待我家小姐真好。”

蕭謹灝還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的離開了。

南宮校幕回到府中,手持蕭謹灝贈送的寶劍練武,寶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使南宮校幕開心得合不攏嘴。

寧和十七年冬至節,蕭謹灝帶了兩壇承武閣獨有的清泉酒。

此酒強身健體、美容養顏,闔家歡卻獨獨沒有南宮喬的份。

寧和十九年寒食節,蕭謹灝帶了兩冊千金難求的承武閣武學秘籍。

承武閣是北國王朝最有實力最有名氣的武學聖地。

宗主隱閒更是神秘莫測,至今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而承武閣的武學秘籍也都是難得一見的奇書。

南宮喬的兩個哥哥非常有默契的一人帶走一冊,他們臉上那夙願以償的歡愉,真是過分的太明顯。

寧和二十一年,蕭謹灝已到加冠之年,朝中上下都在忙著置辦蕭謹灝的加冠之禮。

南宮喬依舊是我行我素的一朵閒雲,大部分的時間是在府中看書習武度過,偶爾也會給自已找點樂子。

此刻,南宮喬正在琢磨著她的星辰鞦韆:“月安、雲安你們看,這裡要這樣。”

南宮喬正全神貫注的說著,根本沒注意到蕭謹灝的到來。

“咳咳”三人被蕭謹灝的聲音嚇的一個激靈。

看見南宮喬被嚇著的呆萌模樣,蕭謹灝不由笑出了聲。

南宮喬三人一同向蕭謹灝行禮道:“參見四殿下。”

蕭謹灝:“免禮,喬兒這是在做什麼?”

南宮喬手裡拿著敲打木樁的椎,笑嘻嘻的盯著蕭謹灝道:“四殿下,臣女正在做鞦韆。”

蕭謹灝看著南宮喬通紅的雙手眉心微皺:“想要鞦韆,本殿下差人找宮中的匠人做就是。”

南宮喬卻搖了搖頭:“宮中匠人可未必會做。”

南宮喬拾起地上放著的圖紙遞給蕭謹灝,蕭謹灝接過畫意味深長的笑了:“沒想到喬兒的畫工如此獨特。”

南宮喬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撓了撓頸脖後。

不等南宮喬反應過來,蕭謹灝就伸出一隻細長的手,攤開寬大的手掌。

南宮喬一臉不解的抬頭看著蕭謹灝道:“四殿下這是要做甚?”

蕭謹灝滿眼的笑意,溫柔的說道:“將椎給本殿下,明日定讓喬兒坐上歡喜的鞦韆。”

南宮喬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做這事本來就很費力,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偷閒,正合南宮喬之意。

於是,南宮喬將椎給了蕭謹灝,在不遠處看書打盹兒陪著蕭謹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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