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顧景之教妹
“住嘴！”
啪地一掌怒拍條几，顧承安轉好的心情又化為烏有。
“為父還需要你來教怎麼回事嗎？
顧蓁蓁，我和你母親平日太慣著你了，長輩的事也輪得到你說三道四！白氏入府，除開你母親有權置喙，旁人都沒權利說什麼！你母親體諒你們，讓為父來跟你們解釋，你倒好，大逆不道！”
“父親，三姐不是想管長輩的事，是……”
一直沒開口的顧依依審時度勢，遲疑開口。
“是她怕母親傷心，母親一傷心，對我們……”
“你們母親不是那樣的人！”
顧蓁蓁打小生得格外漂亮，自已一直對她寄予厚望，從來寵著慣著。沒承想竟是個經不起寵的，先前眼皮子不提，如今還敢大呼小叫、明譏暗諷！這要傳出去，還有什麼好名聲？任性驕縱，得好好磨一磨性子！
想到這，顧承安冷臉起身。
“你對為父不敬，罰禁足半月，不許出月照院一步！”
“父親？！”
顧蓁蓁簡直不敢相信自已耳朵！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被父親懲罰，居然是因為一個下作賤婢！
又亂又氣的腦子像有火藥在不斷點燃，素來嘴比腦子快的她含淚大喊：“白氏才入府，父親就要因她懲罰親生女兒，這不是色令智昏是什麼？我不禁足，我要找老祖宗……”
“三姐！”
“三妹慎言！”
顧依依和顧景之的聲音一道響起。
瞧見俊臉沉靜的兒子，顧承安有點兒訕訕，負手背過身去。
“你怎麼來了？難不成也想教為父怎麼做事？”
“父親是長輩，景之豈會這般無理不孝？”
冷瞥一眼氣呼呼瞪過來的顧蓁蓁，顧景之答得既流利又動容，“父親的事，父親自已做主即可。景之聽聞白氏已有身孕，不管男女，都是顧家血脈，是我們三個嫡親的弟弟或妹妹。既是血脈至親，豈能流落在外？”
“到底是解元，說出的話比旁人順耳許多。”
對顧蓁蓁實在有些失望，顧承安甩袖走向門口。
“為父一路奔波，歇息去了。你是大哥，好生勸勸妹妹，哼！”
“父親慢走。”
一直目送顧承安走出玉照院，顧景之吩咐硯清上一壺茶，再揮手讓丫鬟幾個退下。茶來了，顧依依很有眼色的替兄姐斟茶，又親自去小廚房取來三樣茶點。
氣哼哼止了哭鬧的顧蓁蓁口乾舌燥，一大口喝下。
噗，又一大口噴出來！
“這什麼鬼？比藥還苦！”
“苦丁茶。”
顧景之喝茶的動作優雅從容，行雲流水。
他們四個同一時間回侯府，眼看大哥矜貴得體，猶如打小精心教養栽培的名門貴公子，顧依依越發坐得筆直端正，斟茶動作更流暢。
顧蓁蓁則完全沒留心到這些。
啪一聲擱下薄胎茶杯，仍然沉浸在情緒起伏裡的她氣問：“大哥方才說的那些話，是發自內心嗎？”
“當然。”
家裡出了一個顧行之，足夠了！
不動聲色觀察兩個妹妹截然不同的反應，顧景之朝顧依依投去讚賞的一瞥，再淡睨顧蓁蓁，“三妹雖不曾如男子進學，女戒女論語也是熟讀千百遍的，為何今日如此不孝？忤逆父親，難不成三妹也想學二弟？”
“嘁！”
顧蓁蓁揚起白皙如玉的下頜，“我可比二哥懂事！”
“是嗎？”
顧景之又抿入一口苦茶，冷冰冰的眼神比三九天還瘮人，“懂事的閨閣嬌女會收受外男重禮？懂事的閨閣嬌女會怒罵尊長？懂事的閨閣嬌女會張口下作閉嘴賤婢？三妹尚不知吧，那日我赴考被撞，撞我的車是薛世子指使。”
“怎會是他？”
杏眼一滯，顧蓁蓁氣勢減半。
當日在重錦樓，她被薛世子誇得昏了頭，以至於收下那根簪子，釀成大錯。她本以為母親出面請皇后娘娘把簪子還回去就從此無事，哪知還沒完？
一想到那日撞得再嚴重些，顧景之不能赴考，她美麗的瓜子臉越發蔫敗。
“對不住大哥，我……”
高傲的頭慢慢垂至胸口，顧蓁蓁向來畏懼自已大哥。
此刻，更是又驚又怕。
“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我今日告訴你此事，並非想聽你道歉。”
顧景之看向顧依依，“四妹可知我的意思？”
顧依依眼神微亮，雖然掃見三姐投來嫉恨的眼神，但還是斟酌著開口，“大哥說出此事，莫非意在提醒？任何一樁小事都會招來後面的連續反應，所以不管說或做什麼，都要先仔細思量，否則貽害無窮？”
“四妹所言甚是。”
顧景之眸中流露出讚賞，“三妹可明白？”
“明白了。”
惱恨瞪一眼盡出風頭的顧依依，她不以為然撇撇櫻唇。
“現在大哥可以說了吧，你說白氏肚子裡是我們嫡親的弟弟或妹妹，是真心的嗎？我們幾個本來沒生母本來就短人一截，要父親的關愛還被白氏和肚子裡的小東西分走，以後怎麼辦？”
“一個姨娘，三妹何必放在心上？”
父親正值壯年，一時被美色吸引很正常。
顧景之相信只要過了新鮮勁兒，父親自會神思清明——
對男人而言，美色哪有權勢地位重要？
“大哥也不懂我的意思！哼！”
“大哥，三姐是覺得……”
顧依依掂量用詞，“我們原不是母親親生，這些日子母親對我們也沒有從前那麼溫和細緻，難免有些急躁。大哥是男子，可能有些幽微察覺不到。今日去重錦樓，往日一貫大方的母親……竟沒給我們添一樣東西。”
今日錯過和林舒一道出門，顧景之有些遺憾。
此刻聽顧依依這麼說，他第一反應是顧蓁蓁虛榮心太重。
只是，林舒反常，似乎從老二打人已現端倪？
手指慢慢摩挲著茶杯邊沿，顧景之頷首。
“此事我自有成算，你們懂事些，多陪陪母親。”
難道林舒是對父親失望，所以性情大變？
一想到這種可能，顧景之心情錯綜複雜——
猶如打翻了無數調味罐子，什麼滋味都有。
又叮嚀幾句，思緒萬千的他走出月照院。
走著走著，來到了悠然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