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皺眉。

春天不是收糧季節,此人是正常收糧囤倉,還是……

見她沉吟,馬小玉問出盤旋在心裡多日的疑問。

“現在買糧是去年的陳貨,秋天新米一出,陳貨立馬猛掉價,你囤這麼多幹什麼?開店?更不行!我知道你有錢,但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有錢也不能這麼造!”

“不開店,只是以防萬一。”

“以防什麼萬一?”

話一出口,馬氏有些後悔。

出去天高地闊走了一趟,身體累極,心境卻和從前大不同。為輕賤自已的男人當牛做馬,她越發看清楚從前自已多麼愚蠢可悲。把她拖出苦海的,是林舒!也是林舒,讓她有機會出京城去見識廣闊世界,作為一名僕婦,她實在不該這麼追問——

可她實在不想看林舒血本無歸啊!

“對……不……”

道歉她往日說得少,也不習慣說。

此刻張嘴,怎麼也吐不出一句囫圇話。

眼瞅她一張臉漲得通紅,沉浸在思索中的林舒善解人意地一笑:“姐姐是想道歉嗎?覺得不該僭越問這種話?若是,姐姐大可不必。我知道姐姐是擔心我蝕本,只是有些事我現在也不方便跟姐姐多說。”

“那……”

馬小玉心裡糅雜的自卑和自責悉數退去,“糧還繼續收嗎?”

“收!”

林舒篤定頷首。

“不過這回,勞煩姐姐把剩下的錢全部囤糙米。姐姐之前說過,精米比糙米貴大概一倍半,但實際上糙米比精米扛餓。餘下錢全部囤糙米,這樣還能避免和旁人爭搶。”不管對方囤糧目的是什麼,馬小玉既察覺,對方說不定也會發現她。

“好!我走了!”

手碰到車簾的瞬間,馬小玉又頓住,扭頭。

“謝謝你。老夫人……同我說了我爹的事,以前爹寫信回來,說他見過林大將軍,還得過林大將軍嘉獎,我一點都不信,其實也不是不信,而是……”一點水光在眼角浮現,馬小玉快速眨動著忽然溼潤的眼,“是我怨他!”

林舒靜靜坐在昏暗裡聆聽。

“怨他撇下我們母女去邊境,怨他沒錢沒權,只是伙伕兵。”

“一個家裡沒男人,你知道平日要遭受多少明裡暗裡的欺負嗎?我娘成日下地勞作,也賺不到多少錢!很多夜裡,我們娘倆不敢一道睡去,生怕有不安好心的歹人摸進來。後來成婚,我以為日子終於能好……”

“在胡家,我也多次怨過,他為什麼要給我定娃娃親?”

“他為什麼不能回來給我撐腰?!”

“可我現在明白,若沒我爹,你大概不會……”

若無父親前世感嘆那名為國盡忠的伙伕兵,今生自已會救馬氏嗎?

林舒不知道。

正如之前所說,世間遍地可憐人,大機率不會冒風險救她。更可能的是利用馬氏,甚至滅口!

馬氏多少猜到這些。

正因如此,許久不曾落淚的她才哭得不能自持。

原來最怨的爹,在不經意間已為她結下善緣。

車外寂靜如曠野。

把帕子遞過去,林舒輕撫她脊背。

“從今往後,姐姐自由了,若想遠走高飛……”

“不!我不走!糧還沒收完呢!”

“既如此,姐姐務必幫我繼續打探另外收糧之人。”

不搞清楚對方的目的,林舒心裡不踏實。

馬小玉一邊點頭,一邊收拾好心情,開始彙報這一路收糧的價格和情況。當她說起收糧過程中和一些人為價格扯皮,又為找倉庫而到處檢視比價,整個人如獲新生,眼睛都在熠熠閃光。看著眼前女人和昔日完全不同的狀態,林舒心中寬慰。

即使冒險,也值了!

仔細交代幾句,林舒回到侯府。

一進悠然居,顧承安坐在羅漢床上。

濃眉緊擰,薄唇深抿,不大痛快的樣子。

“夫人終於捨得回來了?”

“夫君這是怨我在孃家住得久?”

“沒這個意思。”

顧承安指指梨花木小几上的茶盞。

“只是夫人不在,悠然居的下人們不成體統!瞧這茶,裡面竟有一根不知誰的頭髮,真真令人作嘔!岳母大人身體有恙,剪霞存露回去照看理所當然,只是悠然居下人太少,終究不成樣子,讓管家送兩個丫鬟過來伺候,夫人意下如何?”

說著,男人又環顧四周。

“踏雪呢?這段時間也不見她!你身邊只有裁雲,如何伺候得過來?”

想在悠然居安插人手?

林舒心如明鏡,渾不在意。

“夫君有所不知,鄒山長和覺遠方丈研經出關,悄悄南下,我讓踏雪跟去尋一尋,看看他老人家究竟是何打算。老祖宗和夫君不是想景哥兒拜入山長門下麼?我一直留著心呢。”

“山長出關南下?”

自已竟一點不知!

顧承安當即覺得有點對不住優秀的長子。

“我的訊息向來不如夫人靈通,辛苦夫人多費心了。”

“此事原本我也不知,是大嫂打探來的。”

賤男人不是還甩敢臉子麼?林舒當即打他的臉回去,“前幾日二嫂臨盆,大嫂一早奉母親的命去白雲寺求平安符,無意碰見。大嫂心思細膩夫君應當清楚,她當即求了好一通寺內的其它師傅才探知這一訊息。”

“下回我定當面給大嫂道謝!”

方才一瞬的氣勢又丟個乾淨,顧承安羞惱,眼神到處亂飛。

“長昌稟告過夫人了吧?按照安排,老二今日抵達武城,在武城乘船渡河,再繼續往南。誰知,坐船渡河時船上生了亂子,老二落水,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怎會不見?”

武城的長河浩浩湯湯,顧二會不會溺斃?

不過,想起顧行之臨走前的狠絕眼神,林舒又覺得不會。

“可吩咐人細細尋過?”

“尋了,動靜不敢太大,萬一傳點什麼回京城,還得了?”

本以為人送走一了百了,不料小畜生竟完全不曉得“安生”兩字怎麼寫,又添亂子!

顧承安咬牙把顧行之罵了無數遍,微微傾身說,“所以,為夫決定親自去武城一趟。今日上朝,說武城那邊即將進入汛期,需要工部遣人去巡視長河堤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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