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躺在溫馨的搖床裡聽著爹和孃的回憶,時不時咿咿呀呀應和著,卻沒人搭理他。

他撇嘴,小嘴翹得老高。

朝微和江綿相擁坐在躺椅上,看孩子這般委屈都帶上微笑。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補充著初見的細節。

江綿玩著他的白髮絲,頗有些心疼:“那你豈不是重複這些劇情好多次了?”

她已經把什麼是npc一五一十講給朝微聽了,誰料他沒什麼反應,絲毫沒起反應。

朝微吻著她的鬢角,溫柔搖了搖頭。

“阿綿,遇見你之前的那些迴圈了無意義。我早就知道不對勁了,我從不在意。”

“遇到你之後,枯寂的腦海中有了你,皆是黑白的世界有了你一抹鮮活的身影。”

身旁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就他自已過著那悲慘的命運一次又一次。

夜深人靜時他有睜著麻木的瞳孔,有想過為什麼要讓他過這樣的日子,為什麼是他。

直到那一名女子出現,是之前迴圈從未出現的人,像一束光強勢照進他暗無天日的命運,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開始有所期待、有所眷念世間的種種,甚至想過一直陪在她身邊,與她一起劫富濟貧。替她端茶倒水,做個跟班什麼的無一不可。

只要他可以待在她身邊。

在他從深淵裡爬上來,向上面的光毫無保留伸出一切,她卻陡然消失,讓他陷入更深的地獄,苦苦煎熬。

江綿把他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正色道:“我叫了局裡設法給你撤掉npc,你現在可還有不適?”

心。

朝微對上她擔憂的視線,心間軟得一塌糊塗的同時又是一陣陣刺痛。

心最不舒服。

他寵溺摸她的頭:“無事了,很是正常。”

愛的越深,相思石陷入心間越嚴重。

他從被江綿拋下,相思石便肆無忌憚與心口合為一體,像藤蔓般纏繞其上,動一動就疼痛難忍,實是常人不敢想象的。

這是相思石陷進心口所能達到的最高程度,並不是他對江綿愛意的上限。

他對江綿的愛意一日更甚一日,永無盡頭。

不過該算的賬還是得清算。

朝微問了心底最疑惑的問題:“阿綿為何那時替我抹完藥,便走了?你不是說很期待我的模樣麼?”

就知道他遲早會問這個問題,江綿準備全盤托出,話說出口她還是有些難為情。

“我那時去處理的是一位叫雲棲前輩的感情事,她生性…咳,愛玩。逛花樓不想被她愛人曳修發現,叫我去伸以援手。結果給你塗完藥,雲棲前輩急著出去溫存,就出去了。我跟著她來,便隨著她被送了出去。”

朝微聽完她的敘述,摸著她白皙瘦弱的脖頸,危險勾起弧度:“所以阿綿又去了花樓一趟?”

江綿:總覺得這個問題得好好回答,不然事情很大條!!

她緊張吞了吞口水,對著他笑開:“事急從權,我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我平時潔身自好的,很少去那種地方的。”

朝微嗤笑,眸色暗下:“阿綿可知,幻境中我想接近你,必須變成你最近接觸的路人。我變成了誰呢?”

他頓了頓,佯裝恍然大悟凝視她:“哦~似乎是名滿天下的花樓第一花魁呢。”

天知道,被旁人一口一個諂媚叫臺柱子,周圍人一擲千金,反應過來附身在何人身上,他有多麼暴躁。

江綿強裝冷靜:“那是一次,找雲棲前輩是第二次,此後絕對沒踏過那種地方!”

“那模樣確實不錯,會跳舞唱得一口小曲,勾人勁黏糊得很。”

朝微善解人意點頭:“會叫我的阿綿迷得神魂顛倒也是常態,寧可與楚驚殊爭執也要去呢”

江綿:“…”有點冷靜不下去了。

她弱弱解釋:“與楚驚殊沒關係,是我自已想去那靜靜的。”

“嗯,我知道。”朝微眉眼彎彎:“阿綿喜歡他可以帶回來的,我不是那般不大度的人。”

事後殺了便是。

他笑得愈發溫柔了:“那阿綿,喜歡麼?若喜歡得緊我可以將他一起拉出來的。”

若江綿同意,那便找個由頭殺了他。

他眼底金光暗閃,神色陰鬱。

江綿咬牙給了他一個爆慄:“天天的想什麼呢?我是在跟你解釋我不告而別的理由呢,你淨瞎扯。”

她故作正經小聲逼逼:“況且那人身段沒你好,長得沒你好,又沒你會勾人,我幹嘛放下你去找別人。”

朝微發自內心笑出聲,摸著她敏感的耳垂,故意用後腦勺對著小葡萄,湊近她也小聲說。

“看來阿綿很是滿意為夫的身體,日後定會努力,讓夫人更加滿意。”

最好不再去想任何人。他笑眯眯將手指轉到江綿通紅的耳廓,摩挲著。

朝暮聽不見他們的悄悄話,也看不見娘什麼反應,只知道一旦有露出孃的一點臉,爹便用頭擋得死死的,不讓他窺見半分。

防兒子跟防賊一樣。

朝暮還沒自我安慰,便見爹被狠心推開,娘抱胸看著爹:“我解釋了,你可有還有別的問題。”

她的睫毛瘋狂抖動,心跳得異常快,咚咚響的實在不像她,不想讓朝微聽到,江綿連忙將他推開,不讓他再近身。

朝微被推開後沒有半點失落,反而直勾勾盯著她的變化,眸底劃過光芒,指尖微蜷。

他聽到阿綿為他而起的心跳聲了,他已經盼著太久了,盼得心都痛好幾回。

終於讓他等到了。

朝微內心是鋪天蓋地湧來的歡喜,鼻尖一酸,險些要落下淚。

江綿以為他因為被她推開而紅眼,於是有些著急湊上去吻了吻他的眼角。

“我說話急了些,朝微,你別這樣,你別哭。”

就他們重逢的短短几個時辰,朝微就因為她紅了好幾次眼睛,她不免有些恍惚。

朝微以前也這麼愛哭麼?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他就算被親人折斷雙翼,打碎渾身骨頭亦不會吭一聲,面不改色一一承受。

會因為她一時起意的恩情記那麼久,把她當做生命唯一照得進去的光。

一舉一動便讓他牽一髮而動全身。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這樣的患得患失,會因為她不經意的一句話而輕易紅了眼。

朝微拼命抑制住酸澀,再度開口時,嗓子已經帶上微啞。

“…阿綿,記住方才你心跳動的反應。”

“求你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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