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綿還沒抱過你
江綿躺過的位置了無痕跡，身旁人緊緊桎梏著也沒用，很快撲了個空。
一片靜默下，傳出一聲輕嘆。似乎對此現象毫不意外。
那人留戀地輕撫江綿躺過的地方，接著端坐起來。
白髮紅衣，正是朝微。
鮫人的鮫紗贈予伴侶，如果伴侶遠在千里之外，可在生產當日入鮫紗內部生產。
生完便迴歸現實。
周遭很快變得亮堂。
徒留朝微抱著那襁褓中的孩子，與那孩子四目相對。
清雋的面容如霜似雪，依舊那般矜貴，不過是氣息更為冷冽寂寥。
他此刻渾身浴血，被無數次疼痛不適纏身，沒了伴侶鮫紗在身邊，身上的骨頭脈絡也已被重塑多回。
好在孩子出生後，他的靈力在緩慢歸回，甚至於比從前更為強盛。
當事人不在乎，他才像是剛想起什麼，仔細去看了看孩子的情況。
比預想的早了兩個月。
他苦苦熬過了八個月孕育期，就在方才險些撐不過去，在鋪天蓋地的痛中實在是想她了。
所以阿綿被提前喚進來了。
天知道，他朦朧間看到周圍是鮫紗有多麼歡喜。
可遠遠看著阿綿，他卻生了自卑之心。
他現在有著孕育的後遺症，太過狼狽不堪，沒有一處能看的，竟不敢就這樣與阿綿相認。
保不齊…她會嫌棄的。
好在，他日日喝著那藥，加之孩子吸取了大量的靈力，倒很是康健。
確認沒什麼毛病，朝微便冷眼看著孩子沒心沒肺的笑。
跟一般孩子不一樣，鮫人孩子生長速度很快，這個孩子尤是，出生便格外聰穎。
一出來便充滿對世界的好奇摸索，沒長開的面貌下可窺見未來的驚豔逼人。
朝微描摹著孩子的五官，確認到什麼時眸中一柔，無聲扯唇。
“小葡萄…阿綿都沒抱到你。”
草率就有了小名的小葡萄眨巴著眼，只伸出軟糯的手繞住他的白髮絲，無比親近。
呵，罷了。
小葡萄那酷似江綿的眼睛一彎，朝微便繳械投降，心軟得一塌糊塗。
縱使小葡萄在孕育期很是頑皮，會故意拼命折磨他，讓他此次痛不欲生。
此時此刻他卻不想計較了。
朝微反而笑得愉悅。
“…小葡萄，我們該出去了。”
“去找你娘。”
·
江綿靠在角落裡，覺得太羞恥了。
她剛才做了一個夢，在裡面被人那樣的親吻，毫無還手之力。
最離譜的是大著肚子，無痛誕下一個孩子。
神奇的是，孩子的雙眼神態倒與她相似。
就像真的是她的孩子。
五官倒是沒瞧見。
但江綿有個錯覺。那個孩子一定長得很好看。
意識到自已在想什麼，她猛拍頭，唾棄起自已。
她將那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孩子放在一邊，又去想那個行為怪誕的人。
白光照亮的一剎那，那個不速之客是白髮而且身著紅衣…
這副裝束讓她不禁想起一個人。
她當初在度假世界，親眼看見戴仁抹掉了朝微的記憶，臨走時朝微便是一瞬白頭。
他在夢裡說孩子被他孕育出來了是什麼意思？
白髮的他和會孕育的他，江綿完全無法將他們認為是同一個人。
度假世界朝微原本是npc，就算是那個世界的支柱，他抽取記憶後早沒法覺醒。
更別提激發那所謂抵抗天道的力量。
何況鮫人朝微完全就是她臆想的不是嗎？
她給他吃了那麼久的藥，後面也未與他行事，他也不可能會孕育。
可是萬一呢…大婚那日他們那麼瘋狂…
她不斷暗示自已不要想那麼多，再怎麼巧也不可能一次就中。
可是江綿過一會又會去想。
如果是真的呢？
是真的話，她不敢細想朝微得受多少苦？
心煩意亂間，江綿徹底睡不著了。
接下來的時間她睜著雙眼，腦海裡全是這些想法在反覆徘徊。
在她隔天頂著個黑眼圈出現的時候，把甜蜜互喂的楚柒和溫若星嚇了一跳。
楚柒掙開溫若星的手，向她跑過來，一臉擔憂。
“怎麼了，綿綿。你臉色不太好。”
江綿笑著：“無事，不過是昨晚修煉修過頭了。沒休息好罷了。”
“我說你，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已的身體，不要那麼拼…”
楚柒開始叫她如何如何，江綿很認真的聽了。
溫若星已經習慣江綿綿在，他就會被楚柒忽視到底的情況。
他只默默泡好茶，貼心地遞給楚柒，讓她潤潤嗓子。
江綿咳了一聲，在楚柒喝茶間隙忙開口。
“我想，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溫若星：“不錯，師父他們也快來了。”
很快江綿便要出去所謂的遊歷，今天把熟知的人都聚在一塊用膳。
秦璇和楚驚殊在張羅著吃食，這段時間楚驚殊不允許她進廚房半步。
每每她要進去，楚驚殊便看著她白嫩的玉手，頓了片刻後才說。
“不必，進了手會變粗糙，不好看的。你也會不開心。我的廚藝增進不少，你可以放心。”
他們已經混得蠻熟的，他這番話也沒令江綿多想。
反而心裡莫名觸動。
以前在這個世界，最辛苦時便是掙靈石那段時間，有無限的擔子壓在她身上，時刻不敢放鬆。
手磨破流血，變得粗糙都是小事。
現在樂得自在，她也不自我感動去幫忙了。
羅裘跟著沉木過來了，手裡哐哐噹噹拿了幾瓶酒，滿臉笑意，滿是少年氣。
他們一來江綿便招呼著他們坐下。
沉木雖已繼位掌門，但他性子有了細微不同，如今不再是之前古板嚴肅的模樣。
他變得隨和好相處，管派裡的事情不再是一派迂迴行事。
所以與小輩們打成一片是必然。
羅裘的話依舊很多，他的嘴望著溫若星那恨不得粘在楚柒的視線，還是不可思議。
“大師兄，你盯著楚師姐看了這麼久了，稍微看看我吧。我進來多久了，你都沒分幾眼給你可憐小師弟。”
他的這番話令眾人鬨堂大笑，楚柒難得羞澀，把頭埋入溫若星的胸膛，溫若星見她如此，送給羅裘一個稱讚的眼色。
溫若星表面上還是說：“…羅師弟，老大不小了，該懂這些了。”
沉木哈哈大笑，拍了拍他這寶貝兒子的後腦勺，話裡有著隱隱的調侃。
“我這臭小子，最近茶飯不思，行事恍惚，不知是看中哪家姑娘。”
此話一出，羅裘整張臉爆紅，如此神態令眾人很是驚訝。
羅裘不過及冠之際，平生之志很簡單。
好好修煉、平不平之事、追隨仰慕的溫師兄、平時與老爹拌嘴。
現在這情竇初開的模樣可真是少見。
“爹，你別說！再這麼說，你兒子就要熟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免得你又得輾轉反側。”
這和諧融融的場景令江綿心裡熨燙，歡聲笑語印在眼簾，她生了眷念。
與此同時，她耳旁傳入一道銀鈴聲，清脆悅耳。
這是熙熙掛在身上的銀鈴，算是她的專屬特徵。
江綿瞭然，抬眼時便見熙熙與息千亦一齊走進來。
依舊是令人豔羨的璧人。
她此番也邀請他們一同。
熙熙上前親暱挽住江綿的手臂。
“綿綿，你近來可好？我與千亦前些日子去幫師父找了些藥材，如今緊趕慢趕回來，望你莫怪。”
江綿佯裝生氣。
“說這生分話，我可要惱了。你們現在可是成了秦長老的左膀右臂，她的眼珠子，我難敢動你們，等下毒蟲又得飛過來了。”
“綿綿也是師父的掌中寶。”
面前兩位女子坐在一起聊天，江綿被熙熙講的一路上的見聞被逗樂。
息千亦沉默坐在她們前方，指尖微蜷。
他情不自禁關注面前的藍衣女子的一瞥一笑，意識又傳來一陣陣昏沉。
不…不應該的，他不該一直看著這師父。
他該看的人是熙熙…不是麼？
息千亦斂眸，忽覺喘不過氣。
既如此，那到底是為什麼。
每次聽江綿對他的每一句祝福、說的每一句般配話，他真的…
真的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