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籠罩著一切,微弱的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投射下詭異的陰影。狂風呼嘯著,樹枝在風中瘋狂地搖曳,彷彿猙獰的魔手,讓人不寒而慄。

突然間,天空中電閃雷鳴,隨即暴雨傾盆而下,打在窗戶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像是地獄的敲門聲。

渾身像是被粉碎一般的疼痛無時無刻的在侵蝕著楊青的神經。

接著,楊青便一臉痛苦的坐了起來。

屋內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的光亮,從佈局擺放可以大概看出這正是西五所楊青以及眾宮女太監所居住的地方,這個房間正是楊青的單間。

趁著閃電落下,楊青看到屋內的東西幾乎都已經腐爛,角落裡是厚厚的蜘蛛網,而不久之前還跟永淳在一塊喝奶茶的桌子已經變成了一片破木頭,就那麼被一根桌子腿支撐著,斜著放在地上,桌板下是厚厚的一層落葉。

“這是怎麼了?”楊青用力的晃了晃自已的腦袋,試圖清醒一些。

一條中華細犬從天而降,如果光線充足仔細看的話,能看到這條狗腳下還踩著一團烏雲,降落在院子之中,落地就十分欠揍的抽了抽自已的鼻子,然後向著楊青的房間跑來。

楊青正扶著牆試圖站起來,他內心急躁的想要去看看屋外是否也變成了這樣,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因為自已才使西五所變成了如此的模樣?

楊青看到一團黑漆漆的東西進了屋,瞬間就繃緊了神經,十分緊張的問道:“誰?誰在那!”

那狗聽得懂楊青的話,直接跑到了楊青身前,蹲坐了下來。

“唔,還不錯嘛!”

楊青嚇得汗毛豎立,這......這是這條狗在說話?!

哮天犬晃了晃自已的腦袋,揶揄道:“你再晃一晃自已的腦袋,看看我是不是幻覺。”

楊青失神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即便是如此,兩條腿還互相蹬著往後挪動,拼命的想要距離這條詭異的狗遠一些。

“別怕別怕,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膽小的傢伙。”哮天犬看著自已的熟人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便開口安慰道。

楊青更加的驚恐了,此時他的背已經靠在了牆上,這就代表了自已退無可退了。

於是楊青壯著膽子開了口:“你......你是......什麼鬼東西?!”

“說了別怕,你以前可不這麼廢物啊!”哮天犬爬了下來,眼神有些哀傷的看著楊青,嘟囔道:“那老頭兒真不是東西,好好地一個人給整傻了都。”

“沒......我沒傻......”楊青為自已辯解道。

“如果我說你現在是在做夢,你是不是就不那麼害怕了?”哮天犬一臉的鬱悶,只好替楊青找出來個理由。

楊青悄悄地用手掐了掐自已的屁股,發現的確是不痛,這才穩下心神來,原來是在做夢啊,那就不怕了!

“我時間也不多,來這是為了給你整套心法。”哮天犬調戲夠了楊青,說起了正事。

“你們到底是誰?!之前三豐真人也說有人透過天機向我傳了一句話,現在又來了一條狗要傳我心法,你們不覺得你們整的方式很扯淡嗎?”楊青有些鬱悶,整天神啊鬼的,不煩嗎?!

“不能說,說了之後就會被天道所察覺,我屁都做不成就得被弄回去當獵狗玩,你知道當獵狗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嗎?!”哮天犬從地上站起來,發洩似得汪汪叫了幾聲,接著又趴在了地上,鬱悶道:“我還是喜歡就這樣歇著。”

“那你要怎麼傳我心法?”楊青看到細狗如此“悲慘”的結果,暫時選擇了放棄追根問底。

“簡單,你過來摸摸我的頭,我傳給你就是。”哮天犬將頭昂起,一副求摸的樣子。

楊青的嘴角抽搐,這細狗該不是太久沒有感受過主人的愛,來找自已騙一點溫暖過去吧?!

“別瞪眼,主人就是這麼說的。”哮天犬呲了呲牙,警告楊青不要胡思亂想。

楊青想了想,還是緩慢的移動到了細狗的身前,將手掌放在了細狗的頭上。

哮天犬本能的用腦袋蹭楊青的手掌,尾巴也開始大頻率的搖動,一副十分愉快的樣子。

“你......你先別那麼開心,我的心法呢?”楊青一臉懵,這劇情不太對勁兒啊,自已是被一條狗哄騙了感情嗎?

哮天犬的臉色有些尷尬,隨即解釋道:“你要用感情,用感情才能聯通你與心法的感應,心法才能傳授給你。”

“哦。”楊青不大情願,但還是試圖在這一下一下的撫摸中融入一些感情。

長時間在黑暗的環境中眼睛也有些適應黑暗了,所以楊青就近距離的觀察了一下這條細狗。

這是一條標準的中華細犬,不是細狗,是一種中華本土的獵犬,因為身形細長,所以敏捷度十分高,常常用於捕獵兔子等速度快,較靈活的小型獵物。

這細犬通體黑色,體型比普通的中華細犬大了一圈,眼睛呈金黃色,炯炯有神,爪子同樣細長,但指甲如同小型鋼刀一般,閃著鋒利的光芒,尾巴粗壯,此時正歡快的搖動著。

嗯,看上去是一條好狗,簡直是用於捕獵兔子的利器!

楊青剛這麼想,就覺得手心一陣的發燙,同時腦海中似乎也多出了一些晦澀難懂的符文。

成功了!只要誇這狗威風凜凜,體態漂亮,就能獲得一些自已也看不懂的心法!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楊青腦海中多了很多看不懂的符文,不過過程之中楊青不敢發問,等到手心不再發燙之後,楊青這才敢開口:“這是什麼心經?什麼文字?我一個也看不懂!”

哮天犬翻了一個白眼,嫌棄的將頭從楊青的手下挪走,說道:“你不認識這文字?!”

楊青搖了搖頭,表示自已是真的不認識。

“好吧,還有時間,我再跟你翻譯一遍。”哮天犬十分無奈的樣子,接著就人立而起,一邊做楊青腦海中稱之為廣播體操的體術,一邊口中唸唸有詞。

詞語同樣是楊青聽不懂的,一些音調甚至於楊青都不知道是從哪個部位發出來的,但神奇般的,楊青不由自主的跟著這條怪異的細犬做起了那套廣播體操。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一套廣播體操打完收工,窗外的風雨變得有些微弱,哮天犬雙眸的金黃色也愈加的暗淡。

“別叫廣播體操了,這套功法叫做玄功。”哮天犬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一支香菸,放在嘴裡抽了一口,瀟灑的吐出了一個菸圈。

楊青點了點頭,問道:“那這玄功有什麼用處呢?大成狀態又是什麼樣子的呢?會升仙?”

哮天犬像是看白痴一樣的看著楊青,搖了搖頭,說道:“昇仙你是別想了,昇仙是一點都升不了了。另外也沒有大成這一說,這裡的靈氣太過稀薄,你最多也就是修煉個皮毛。不過這套功法最多就是讓你的身子硬朗一些,某些被嘎掉的部位能重新長出來罷了。”

“真的?!”楊青激動的眼淚都要下來了,說他能平心靜氣的做一個太監那百分之一萬是假的,只不過來到大明就成這樣了,楊青別無選擇罷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哮天犬抽完了一支菸,瀟灑的將菸頭踩滅,也不知道那後腿踩完菸頭會不會覺得燙腳。

楊青深以為然,上前就抓住了哮天犬的前爪,握手道:“真是恩人,呸,恩狗啊!我發誓,這輩子再不吃狗肉了!”

哮天犬依然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著楊青,沉默了一會,接著說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我時間到了,要走了,以後再也不見了!”

楊青感受著手中的爪子慢慢的虛化,急忙再次感謝道:“總而言之,我是真的很感謝你,要不,我給你立個牌位,每日供你煙火?”

哮天犬嘴角抽搐了一下,嘟囔道:“主人的任務罷了,我也不缺你那點菸火,真想感謝的話,就好好地活出點樣子來,別總想著偏安一隅。”

“懂!我會好好練功,然後推翻這個封建王朝的!”楊青誤解了哮天犬的意思,依然十分的激動。

“你如果推翻了這個王朝,那就等著永世待在十八層地獄吧!”哮天犬的面部雖然已經開始虛化,但還是能看到一臉的鄙夷,接著哮天犬又開口說道:“就好好的為百姓做些事情,不要總躲在女人的身後當慫貨就行。”

楊青點了點頭,還想再套出來點資訊時,卻發現手中空空如也,之前還在自已面前表情十分豐富的細狗已經消失不見。

窗外的風雨漸停,月亮再次高掛於天空,但依然是微微亮,一陣風吹過,楊青覺得身上汗毛倒豎。

還是挺冷的......

再次的掐自已臉了一下,發現沒有一點的感覺,楊青這才真正的確定自已是在做夢。

可是......一般高人託夢之後不都直接就醒了嗎?怎麼自已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呢?

乾等著也是無聊,楊青決定在夢中再加深一下玄功的印象,多多練習,早日把自已失去的唧唧給長回來!

......

阿喜一點都笑不出來,甚至有點想哭了。

面前被放在床上的楊掌事手腳不停地亂動,導致趕來的太醫根本就無法把脈,但是這並不足以讓阿喜想哭。

最主要的是,阿喜的身後正堂之中還坐著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才是讓阿喜想哭的根源。

“沒算錯的話,下個月皇上就要為世子舉辦冊封大禮了吧!”惜春面色不善,語氣也同樣不善的問道。

長寧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手緊緊的捏著手中的杯子。

“那麼,究竟是誰在興獻王府散佈謠言說皇上要冊封的是二世子厚熜呢?”惜春咄咄逼人。

長寧搖了搖頭,緊緊的咬著下唇,手上的茶杯捏的更緊了。

“若不是你興獻王府的謠言,世子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惜春站起身來,怒斥道:“這裡是應天府皇宮,不是你興獻王府,怎能容忍一個小小世子在此撒野?!莫說他還未繼承王位,即使是繼承了,此處也容不得他撒野!”

長寧也站起身來,面色憋的通紅,良久,才長嘆一口氣道:“此事是我興獻王府的過錯,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娘娘豈會恕罪?若此罪能恕,那這皇宮也就成了你們這些王府子弟的撒野之所了。”惜春氣勢不減,俏臉遍佈寒霜。

“我知此事之後便立刻啟程前來阻止,但還是慢了一步,王兄平日裡並非兇惡之徒,定是有人唆使,王兄這才行殺人之事。”長寧低聲解釋道。

“哼!這些事情錦衣衛會去查清楚的。”惜春氣哼哼的從正堂踏入了楊青的寢室。

“範太醫,楊掌事如何了?”

老太醫無奈的看了一眼惜春,搖了搖頭。

惜春怒容滿面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深宮多寂寞,好不容易來了一位有趣的小傢伙,想不到僅僅才幾日的時間,就被一個被權利衝昏頭腦的傢伙誅殺於家門口。

回過神的惜春怒氣衝衝的轉回了正堂,衝著小臉同樣煞白的長寧惡狠狠的說道:“我已將情況知悉,這就回仁壽宮稟告太后娘娘,郡主好自為之吧!”

說完也不管長寧還想再說點什麼,轉身就帶著宮女們衝出了小院。

範太醫的嘴巴張了張,無奈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淚流滿面的阿喜。

“喜......阿喜公公......勞.......勞煩......勞煩追上惜......唉!”

範太醫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走到旁邊的書桌,提筆就寫了一張字條。

“喜公公,勞煩追回惜春姑娘,老夫搖頭是因為還未為楊掌事把脈,並非是楊掌事已故。速去!否則老夫人頭不保!!!”

口吃的老範將字條遞給了阿喜,阿喜定睛看了一眼,接著就一邊跑一邊喊著:“老範你他孃的以後別說話了,拿口吃當啞巴吧!”

長寧有些錯愕的看著跑出去的阿喜,接著將目光投向了立於角落之中,除了奉上一杯茶其他的時候連看都不願意看自已一眼的秋霜。

“秋霜姑娘......”長寧不知該如何開口。

“郡主有何吩咐?”秋霜都沒正眼看長寧一眼,滿臉的不耐煩似乎是在告訴長寧,你就算是有啥吩咐我也不會去做,你就趕緊離開這別在這礙眼就成。

“能否請姑娘去內堂看一眼楊掌事的情況。”長寧放低了自已的姿態,輕聲細語算是半哀求的說道。

秋霜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轉身進了內堂。

範太醫正閉目為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楊青把脈,一手把脈一手捻著自已的山羊鬍,一邊還搖頭晃腦的。

“範太醫,我家掌事如何了?”秋霜開口問道。

老頭抬頭看了秋霜一眼,繼續閉目把脈,眉頭微微皺起。

秋霜只得站在原地等待著太醫把完脈再說。

半炷香後,範太醫終於收回了自已的手,放下了自已的鬍子,同樣也睜開了自已的雙眼,只是眉頭卻是越皺越深。

“我家掌事如何了?”秋霜有些急切的問道。

範太醫張了張嘴,接著再次來到了書桌前,拿起筆快速的在紙上寫道:楊掌事無恙,各處筋脈均未受損,五臟六腑良好,除手掌割傷之外並無其他傷勢。

“你會不會診斷?”秋霜拿起字條也皺起了眉頭,她可是親眼見到楊青被人家一腳踢出了三丈遠,然後重重的撞在了樹幹上,那會兒楊青都快昏迷了!

“秋霜不可胡說。”惜春被阿喜追了回來,剛進內堂就聽到了秋霜的質疑,呵斥道:“範太醫之醫術,乃太醫院前三甲,斷不會診斷出錯。”

範太醫得意的衝著惜春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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