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課少,十點才開始,葉綿綿起得晚。
厲珏按著她鬧了一會兒才起床。
洗漱完,從衣櫃拿出衣服穿上,招手讓葉綿綿過來給他打領帶。
葉綿綿不會,好好的領帶打成了紅領巾。
順帶還腦補了下,痞裡痞氣的厲珏穿著白襯衣藍褲子,系紅領帶敬禮的模樣。
真好笑。
男人個頭很高,垂眸看著女孩自娛自樂。
襯衣領都弄皺了。
葉綿綿索性就給他系成紅領巾,還扯著他的西裝兩側,讓他低下頭來聽她告誡。
“不許找別人重新系,回家我檢查。”
模樣奶兇奶兇的。
厲珏在她毛茸茸的頭頂揉了揉:“念在你剛才主動的份上,聽你的。”
提到主動,葉綿綿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腰好酸。
壞人。
厲珏出門了。
都走了好一會兒了,葉綿綿才想起問他要去哪兒。
但人已經離開了,再發微信問,就顯得刻意。
她才沒有那麼在乎他。
收拾好,去客房找周雨然。
她還在沉睡,不知道為什麼,露在被子外的腳很髒。
她昨晚出去了嗎?
葉綿綿也不方便問,把她叫起來上課。
周雨然精神很差,上課一直走神,老師叫她起來回答問題,她瞪著迷惘的大眼,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麼。
葉綿綿悄悄給了答案,她也聽不見。
狀態很差。
放學的時候,葉綿綿讓小刀陪著周雨然,她帶著熬夜做好的方案去找老師,希望老師再給些專業的建議。
辦公室裡,老師看到她的方案很吃驚,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為了一個沒有任何收益的公益專案,預算八位數?!
還真是——有錢任性。
牙好酸。
老師按捺住豔羨的心情,給了好幾條建議,並給她介紹幾個相關專業的貧困生,幫她組建團隊。
再次感謝完老師,葉綿綿開心地離開了。
走廊裡,遇到了準備回辦公室的梅雪晴。
自從厲家老宅一別後,這是她首次遇到她。
那天老宅發生的一切,讓葉綿綿清楚地認識到他們每個人都不安分。
“梅老師。”還是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但沒了以往的敬意。
梅雪晴跟往常一樣,溫柔地點頭,甚至還親暱了幾分,拉家常的口吻問:“綿綿今天沒跟厲珏一起去啊?”
葉綿綿本來都要離開,聽她這麼一問,有些茫然。
“去哪兒?”
“剪綵。你二叔新開了公司,在臨海區,乾媽邀請厲珏帶著太太去剪綵。”
葉綿綿才想起這樁事。
厲珏當時不是沒答應嗎?
算了,男人心海底針,她懶得猜。
“我還有事,先走了。”葉綿綿告辭。
梅雪晴沒有讓開,反而笑吟吟地問:“你知不知道她回來了?”
沒頭沒腦的話,弄得葉綿綿一頭霧水。
“誰回來了?”
梅雪晴今天帶了銀邊眼鏡,長髮披散,成年女性的知性美展現的淋漓盡致,抬手挽髮絲時風情萬種。
“你不知道她嗎?也難怪,她身體不好,常年住院,你不知道很正常。”
她越說葉綿綿越糊塗,疑團像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梅雪晴輕嘆一聲,惆悵道:“綿綿你要知道,男女間本就不平等,男人心大的能裝下整個世界,多裝幾個女人也很正常。今天愛這個明天愛那天,他們到底愛誰自已恐怕都說不清楚。”
葉綿綿似乎聽出些什麼來,她好像在暗示她,厲珏外面有人。
心中警鈴大響,她是不是又憋著什麼壞?
上次她可是領教過的。
“梅老師你這麼優秀,幹嘛為了一個男人傷神,他心裡裝的女人太多,你轉身走了就是,體貼的人到處都是,別把性別卡那麼死。”葉綿綿反客為主,拍著梅雪晴的臂膀安慰。
還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梅雪晴:……她是真蠢還是假蠢?
葉綿綿道了聲我還有事,然後像只快樂的小鹿似的在梅雪晴眼皮下離開。
拐過彎,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放緩腳步。
雖然她不再信任梅雪晴,但她的話還是在她心口打了一個結。
厲珏真在外面有個女人?
心口莫名一緊。
她對厲珏的過往知道的太少了。
甚至都不知道厲珏為什麼偏偏跟她結婚。
回到教室,同學們都走了,就剩下小刀和周雨然站在窗戶旁,兩人誰都沒說話,沉默的像兩根柱子。
整理好情緒,她招呼他們出去吃飯。
商業街點了周雨然最喜歡的乾鍋蝦,但她胃口很差,沒吃多少。
小刀去隔壁買了鮮榨果汁。
橙汁給了葉綿綿,梨汁給了周雨然。
店裡很吵,公共區域的電視裡放著申城新聞。
葉綿綿不怎麼聽新聞,但突然聽到裡面傳出“臨海區”“滑坡”“塌方”等字眼,放下筷子,抬頭看了過去。
“臨海區山體滑坡隧道塌方,多輛車被掩,救援隊正火速前往……”
下一秒,葉綿綿摸出手機,打了出去。
厲珏的電話沒人接聽。
小刀打他的工作手機,照樣沒人接聽。
又打給阿八,還是沒人接聽。
“沒事的,沒事的。繼續吃飯。”葉綿綿笑著招呼周雨然吃飯,拿筷子時手都在抖。
上次找泰叔的經歷閃過腦海,那次他受了很重的傷,她以為他會死。
這次會不會出事?
這一切會不會太巧合了,老夫人招呼他去剪綵,通往臨海區的隧道就塌方?
葉綿綿告訴自已鎮定,但下午老師講的內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放學就往錦園趕。
宅子裡氣氛不對,劉媽都沒做飯,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就連精神恍惚的周雨然都覺察到氣氛不對,小聲問:“是不是出事了?”
葉綿綿不想嚇著她,笑著說沒事,讓小刀陪她上樓寫作業。
她坐在客廳,繼續修改方案,這樣時間似乎就能過得快一點。
晚上十二點,錦園依舊燈火通明。
葉綿綿打了好幾個哈欠,劉媽心疼她,讓她上去睡覺。
葉綿綿固執的搖了搖頭,給自已泡了一杯咖啡,繼續在客廳坐著。
她發現,自已好像跟這座宅子有了默契。
從她下午放學進門,沒跟劉媽他們交談過一句,但大家好像都知道自已跟彼此在擔心什麼。
心照不宣這四個字,頭一次從課本投射到生活。
她悄悄問過自已,到底在擔心厲珏還是擔心自已守寡。
想了半天,沒得到答案。
不管是哪個,都不是她想要的。
還是活著好。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葉綿綿從恍惚中驚醒,猛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