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綿綿趁亂跑到小女孩身邊,女孩被打得縮成一團,在葉綿綿的手觸碰過來時,嚇得顫了顫。
“別怕,我是來幫你的。”
葉綿綿憐惜地把人抱了起來,小女孩是真的瘦啊,輕飄飄的沒有太多重量。
小女孩剛站穩,看到腳下散落一地的藥,又慌忙跪下去把藥撿起來。
葉綿綿跟她一起撿。
是止疼藥。
小女孩給葉綿綿說了聲謝謝。
然後一瘸一拐地朝自已家的方向走。
葉綿綿猶豫了下,跟了上去。
那藥明顯是給別人吃的,她家裡應該有個病人,她想看看情況,然後再製定一個幫扶計劃。
厲珏應該不會拒絕的。
小女孩沒想到葉綿綿跟了上來,站住,不似剛才的戒備,而是一臉羞愧。
“我家髒的很,姐姐還是別來了。”
能讓一個孩子說出這麼絕望的話,家裡肯定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葉綿綿走過去,攙扶小女孩的胳膊:“姐姐不怕髒。”
小女孩受了傷,一走路腿上的傷口就扯得疼,還好有人扶著她才不至於摔倒。
她差不多大半個身子都靠在葉綿綿懷裡,許久沒有洗澡身上氣味難聞,渾身髒的不行,但葉綿綿沒有嫌棄,反而把她抱得更緊了。
小女孩被她的小動作打動,原本麻木的心口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眼淚默默流了出來。
在一個破爛的小木屋門口停下,一張破舊的簾子勉強當作門。
小女孩擦乾臉上的淚,撩起簾子走了過去,木屋不大,就一個敞間,容納主人吃喝拉撒。
屋子的角落有一個破舊的地鋪,上面躺著個人。
若不是她出聲,葉綿綿都沒看到她。
還以為是雜物。
“寶珠你回來了。”那人說的是國語。
聲音很虛弱,虛弱得像蚊子叫。
小女孩動作麻利地從髒兮兮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然後急切地端過去。
“阿姐,我買到止疼藥了,你快點吃了吧,吃了就不疼了。”
她吃力地把阿姐從地鋪上抱起來,又把藥塞進阿姐嘴裡,再喂水。
阿姐艱難吞下藥,額頭上出了好多汗。
寶珠小心翼翼地擦乾她臉上的汗,親吻著她的額頭,低喃:“姐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葉綿綿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著,隱隱的疼。
她無法形容眼前看到的,之前見過的貧困和苦難在她們姐妹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急忙把荷包裡的錢全部掏出來,剩的不多了,她把錢放在桌上,想等會兒再取些給她們送來。
“寶珠,你帶朋友回來了?”阿姐再次開口。
她軟綿綿地靠在寶珠身上,沒有一點力氣。
黑黢黢的臉,也不知是病的還是原本就這樣。
葉綿綿才注意到她是個瞎子,視線順著髒兮兮的破毯向下看——
她竟然沒有雙腿。
腿大概是剛丟的,也沒得到好的治療,兩節髒兮兮的下肢上面全是血,血糊在毯子上,毯子都硬了。
難怪寶珠要給她買止疼藥。
葉綿綿不敢想象這對姐妹無聲地承載了多大的折磨和痛苦,心口堵得厲害,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阿姐聽到葉綿綿的抽噎聲,乾裂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帶著關切:“你怎麼哭了?”
然後指了指枕頭,對寶珠說:“我還剩下一塊糖,你快拿給你的朋友,哄一鬨。”
都這樣了,還想著溫暖她人。
葉綿綿哭得更兇了,她怕嚇到這對姐妹,死死咬住嘴唇。
小女孩見葉綿綿哭得難過,知道她是因為她們才哭的,不知道怎麼勸,緊咬嘴唇,生怕自已也哭出來。悲慘的人生,最該哭得是她。
葉綿綿覺得自已這樣不好,會嚇到她們,穩住情緒,說:“你好,我叫葉綿綿,我能幫助你們。”
阿姐聽她的聲音不像個孩子,疑惑地“看”向寶珠問:“你什麼時候交的朋友?”
寶珠不知道怎麼回答,生怕阿姐知道她剛才被壞人暴打的事,正抓耳撓腮。
葉綿綿開口:“我是來這旅遊的,不會當地語言,多虧寶珠給我帶了路。”
她聲音裡都是善意和感激。
阿姐咧嘴,靠在寶珠懷裡無聲的笑了,好半晌才喘上氣:“我們寶珠真厲害。”
“三嫂!”外面傳來陸廷淵快嚇哭的聲音。
要是再把葉綿綿弄丟,他也別回去了,從此浪跡天涯躲避三哥的追殺算了。
“三——”
陸廷淵繼續扯著嗓子嚎。
葉綿綿怕他影響別人,趕緊跑出去:“別叫了。”
陸廷淵見到她的一剎,心才算放回肚子裡,激動的都要哭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又跑了。”
葉綿綿斜他一眼,小聲的把屋裡的情況給陸廷淵說了下,然後道:“現在咱們就把阿姐送到醫院接受治療。”
陸廷淵也是熱心腸,當即拿出手機打了出去。
虞姬的私人醫院很快來人了,這些人沒想到曼市還有這麼貧窮的地方,捂著鼻子把人抬走了。
直到阿姐躺在病床上,葉綿綿才跟陸廷淵回阮宅。
走前招呼寶珠一起去,寶珠倔強地要守在姐姐身邊。
回到阮宅,都十點多了。
厲珏在書房跟人談話。
葉綿綿站在外面敲門,想送點宵夜進去。
門開了,只是一條縫,厲珏站在裡面,曖昧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你先回臥室休息,我等會兒就來陪你。”
葉綿綿臉頰一紅,臭男人以為她來催他睡覺?
想的真美。
把燕窩塞到他手裡,飛快地離開了。
轉身的一剎,目光又落在了門縫內那抹身影。
裡面站著的人好像有些熟悉。
算了,懶得想了,厲珏的事情她也不懂,就不要多問了。
厲珏端著燕窩進去,掀開蓋子,味道濃郁甜膩,不喜歡,但是她送來的不吃也不行。
他面前站著的男人出聲:“沒想到三爺也有被馴服的一天。”
厲珏皺眉,這是什麼用詞,馴服?
腦子裡莫名閃過皮鞭、手銬等工具。
男人長著一張剛毅的臉,但臉上左眉骨那裡有條猙獰的疤,硬生生把他的正義劈開,添了幾分戾氣和森冷。
他說話向來一板一眼,哪怕跟厲珏開玩笑也很生硬。
厲珏放下勺子,看向男人打趣:“還好你是以啞巴的身份潛伏進去的,要不然以你的性格,一張嘴立即曝光自已,就差告訴別人——老子是軍校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