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駛離這個地方。
“我們去哪兒？”葉綿綿不安地看著孟狄。
孟狄抿著唇不想說話，回頭瞥到女孩臉上的擔憂，明明很害怕卻故作鎮定，小模樣挺可憐的。
“港城。”
從兜裡摸出煙盒，發現裡面沒有煙了，暴躁地罵了聲艹，忽然有些後悔把錢全分給那群王八蛋。
當時為什麼不想著留點？
孟狄懊惱地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當時他就想把那群王八蛋騙出去，然後立即馬上帶葉綿綿離開。
“剛才有人找上門，要你的下落。定金十萬，事成後還有五十萬。美金。”
算是做了簡單的解釋。
葉綿綿心頭猛地跳了兩下，這麼大的手筆，除了厲珏她不知道還有誰。
舌尖苦澀，眼睛也跟著發酸。
看向窗外，道路兩旁的樹木飛快倒退。
假如時間能倒流到爸爸出事前多好。
就在車子即將到達碼頭時，斜刺裡衝出來一群摩托車，把他們圍住了。
“坐穩了。”孟狄吩咐了一聲，開始炫技，車子左碰右撞，想把圍上來的摩托車撞開。
葉綿綿被搖地快吐了，蒼白著臉問：“追殺你的人怎麼這麼多？”
孟狄抹掉眉骨上的汗，沉著道：“往上爬的路本就不好走，不信問厲珏去。”
快報廢的車子質量本就差，輪胎被人爆了，孟狄從後座拿起一把扳手，拽著葉綿綿往碼頭跑。
那群人很快追了上來，孟狄推了葉綿綿一掌：“往前跑，別回頭。”
葉綿綿沒有猶豫，提起全身的力氣往前跑，那裡有人等他們。
車上孟狄已經打過電話。
身後是劇烈打鬥的聲音，有人叫囂，有人悶哼，還有人咒罵。
葉綿綿不敢回頭。
就在她累得喘不過氣的時候，孟狄追了上來，男人臂膀有力，扶著她往前跑。
突然傳來槍響。
葉綿綿嚇了一跳，腿軟了，差點站不起來。
孟狄下意識把她護在懷裡，頓了頓又扛起來，三兩步跳上了即將離岸的小貨船。
坐在甲板上，葉綿綿汗如雨下。奧城太熱了，空氣炙熱粘稠，像蒸餾水緊貼面板。
孟狄斜靠在另一邊，臉色蒼白。
濃郁的血腥味傳了過來，葉綿綿瞳孔一縮——孟狄受傷了。
肯定是剛才護她時被打中的。
心頭說不盡的愧疚。
“你們有藥沒有？”葉綿綿著急的問跟孟狄接頭的人。
那是個黑瘦的男人，看面相不像內地人。
男人聽不懂葉綿綿的話，嘰裡呱啦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剛才孟狄用的是港城話跟他溝通。
葉綿綿也聽不懂他說什麼，特別著急，又用英語問他。
男人更聽不懂了。
葉綿綿摘下無名指上的婚戒遞給男人，一邊比劃一邊說：“救他。”
婚戒是國際頂奢品牌，內圈有品牌的logo，以及葉綿綿和厲珏名字首字母縮寫——L&Y。
男人帶過貨，知道這個牌子，歡天喜地的收了戒指，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來一隻盒子，摸出一粒止痛藥塞孟狄嘴裡。
然後拿起一隻夾子和一把小刀，酒精消了毒，開始給孟狄動手術。
昏暗髒亂的環境裡，漂泊的船隻上，孟狄的命交給了這群混混。
葉綿綿不敢看，轉過身去，只聽到小刀割裂皮肉的聲音，以及孟狄痛苦又壓抑的悶哼。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到“鐺”的一聲，子彈頭落在鐵盒子裡。
男人擦了擦臉上的汗，朝葉綿綿豎起大拇指，意思是手術完成了。
孟狄早已虛脫地躺在甲板上，血流了一地，他臉色蒼白，嘴唇發乾發白，整個人毫無血色像是死了一樣。
葉綿綿走過去，蹲在他身邊，男人虛汗流個不停，他好像很冷，不停地打哆嗦。
葉綿綿問男人要水要被子，男人聽不懂，葉綿綿只好起身自已去找。
沒找到被子，就找到一條髒兮兮的毯子，裹在孟狄身上，又去找來乾淨的水，用勺子一點點餵給他。
上次仙女號從港城到奧城用了不到四個小時，葉綿綿一邊計算時間一邊低聲給孟狄打氣：“你要撐住，我們馬上就到港城了。”
孟狄在發燒，人都燒糊塗了，拉著葉綿綿的手，力氣是那樣大，生怕一鬆手就被人拋棄了似的。
“媽媽……”
孟狄低聲呢喃。
他似乎把葉綿綿當成了早已離世的母親。
原本生龍活虎天地不敬的男人，此刻無助的囁喏，像個孩子蜷縮著，貪戀自已的母親。
葉綿綿是個共情力很強的人，忽然特別可憐他。
生在孟家那樣複雜的家庭，他跟孟紫彤應該非常艱難吧。
黑瘦男人慌慌張張從外面跑了進來，嘰裡呱啦說著葉綿綿聽不懂話，比劃了兩次，見葉綿綿還是不懂，男人放棄了，徑直往駕駛室跑，親自掌舵，往右打死，小貨船改變了方向。
葉綿綿站起來，透過小窗戶往外看了眼，確定男人改變了航道。
“你要帶我們去哪？”心中警鈴大響。
男人沒有理她。
外面突然傳來海警鈴聲，接著有人要求他們停船接受檢查，查走私的港城海警來了。
聽聲音，距離尚遠。
葉綿綿看了眼躺在地上依舊昏迷的孟狄，他在奧城惹了事，若是被港城的海警逮住，保不齊要送給奧城警方。
況且，這艘貨船肯定有問題，她現在要做的不是激怒黑瘦男人及他的同夥，而是走一步看一步。
小貨船在黑瘦男人的掌舵下跑得飛快。
……
厲珏已經在港城待了五天了。
他的人和陸廷勳的人把港城的老鼠窩都掀了個遍，還是沒找到葉綿綿。
時間越久，內心越不安。
“繼續擴大搜尋範圍，讓奧城和東南亞那邊都加派人手。”
阿八應下後，迅速離開。
厲珏靠在沙發上假寐，這幾天他幾乎沒閤眼，全靠香菸和咖啡續命。
陸廷勳安排的傭人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把戾氣深重的男人吵到，然後把他們宰了。
手機響了。
打破室內的寧靜。
厲珏閉著眼摸出手機，接聽。
“我的好弟弟，葉綿綿在我手裡，想要人就到彌山道來。”
厲琛的聲音。
厲珏瞬間清醒。
雙眸睜開，眼睛泛紅。
厲琛笑著的聲音像吐著信子的蛇：“只准你一個人來哦，要不然我把她大卸八塊餵狗。”
“好。”厲珏精神了，興奮的聲音都在抖：“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