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還是老婆英明
二月的京城依然寒風刺骨，但今天的天空湛藍無雲，晴朗總讓人感到溫暖。陸也晝下車站定，見安祈禾正踏著陽光向他走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長大衣，依然是乖順的模樣，一臉平靜。但細看卻能發現，她臉上再不是將所有情緒粉飾太平後的安靜，瀲灩生波的眉眼像春風拂過的湖面，波瀾浮湧後歸於安然。
挽著她的沈一眠倒是一臉明晃晃的戒備，與沈一眠臉上明顯的敵意相比，這份平靜在她身上就顯得有些沉重了。
而意識到這份沉重來源於自已，陸也晝心中忽然如有針刺般破了一個小孔，露出很細小的疼痛。
“陸總，簡總助。”
她走到他面前，很公式化地和他打招呼，話音中的距離感可見一斑。但她的坦然表明了她並不是為了氣他或是在他面前爭什麼，才故意用這種陌生人一般的口氣。
她為什麼不爭呢？因為聰明懂事的她知道，他根本不會在意，十七年的相識並不會在他心中為她帶來一席之地。
而這讓陸也晝意識到一件事，或許她一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即使明白這個道理，她也仍然願意付出交易之上的感情嗎？
陸也晝心底泛起絲絲縷縷的酸意。
離婚視窗這邊的人並不多，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填好資料，兩個人坐在視窗等待工作人員稽核。
等待的過程中兩個人都很安靜，俊男美女的組合很是亮眼，吸引了來來往往的目光，畫面好看到有人以為是在拍戲。只是四下看過來，周圍並沒有拍攝裝置，這才讓人相信，這的確是一對來辦離婚的真夫妻。
工作人員很快就審查完畢，將兩份回執單遞出來。
“三十天後拿著回執單來領證。”
工作人員說完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轉頭叫了一下號。
動作語言都太過流暢，反而讓陸也晝卡住了，伸手拿回執的動作頓了一下。旁邊的安祈禾拿過自已那份，跟工作人員客氣道：“謝謝，麻煩了。”
“不麻煩。”
工作人員同樣禮貌地回了一句。
下一對辦理離婚的夫妻聽到叫號已經走了過來，陸也晝和安祈禾起身讓出位置。
安祈禾將回執單裝進原本放資料的檔案袋裡，陸也晝的那份簡義很自覺地接過去了，同樣也裝進了檔案袋裡。
安祈禾將回執單裝好以後，摁著透明檔案袋的扣子對齊扣好，她的手比他小很多，手指軟白纖細，指尖因為用力有一瞬間的發紅。
這個細節讓陸也晝突然對於離婚這件事有了實感，見她挽著沈一眠轉身要走，陸也晝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她。
拉著她的那一刻他想問，怎麼連句再見都不說。又反應過來今天只是來交資料的，三十天後還要在這裡見面。
一時間沉默，被他握著手腕的安祈禾眼神逐漸困惑。
他鬆開手，眼神在想好措辭的一瞬間裡恢復鎮定自若。
“你的東西什麼時候搬走？”
果然，她在聽到這句話後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我的東西已經搬完了，剩下的你如果不需要，就找二奢店來收走吧。”
她當然不會說你全部扔掉這種話，有錢又不是有病，主臥衣帽間裡光各大品牌的成衣就花了大幾百萬，雖然奢侈品的回收價向來能直觀展示何為資本主義的陷阱，並且這錢陸也晝也許並不在意，可她要是真叫陸也晝扔，只會顯得她很蠢。
當然陸也晝真的要扔她也不會攔就是了。
她說完，見陸也晝皺起了眉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即使離婚，他也不會要求安祈禾把那些刷他卡買的東西都退回來，那是她作為陸太太應有的待遇。刷爆老公的卡是老婆的義務，這是他從父母身上學到的道理。
雖然刷爆他的卡有一定難度。
想到這裡，他突然回憶起來一件事，上一次他和安祈禾發生爭執的時候，安祈禾說她開了個賬號故意炫富給別人看……
她以為他給的無限制副卡，是為了這個嗎？
陸也晝更加認為那些東西不能讓安祈禾退回來了。
結果安祈禾是鐵了心不要。
“那我來聯絡吧，就是到時候需要你安排你的助理過來一起，或者讓李姨一起來看著。”
一句話讓陸也晝氣結，她以為他是擔心她偷昧東西嗎？他在乎那點東西嗎？
然而對上安祈禾平淡如水的眼神，他什麼話都歇了。
“你聯絡簡義吧。”
“好。”
安祈禾拿出手機開啟微信：“簡總助，加個好友吧，等我和老闆約了上門時間，我們再聯絡。”
簡義趕緊上前點開掃一掃：“好的太……呃，那麻煩您了。”
“簡總助客氣了。”
安祈禾收回手機。
“那我們就先走了，再見。”
簡義見自已的微信頁面跳出了安祈禾的對話方塊，他將手機收起來，抬頭對上總裁難看的臉色。
簡義嚥了口唾沫：“陸總，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頓了頓，在陸也晝越來越沉的目光中假裝鎮定：“我們現在要回公司嗎？”
出了民政局的大門，還能看見安祈禾跟沈一眠走向停車場的背影，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安祈禾還笑著拍了沈一眠一下。相比之下，陸也晝這邊的氣壓就低多了。
簡義跟在總裁身後，感覺自已如履薄冰。而且，他這個時候發現了一件算不上什麼大事，但又足以難倒他的問題。
在陸總拿到離婚證之前，他應該怎麼稱呼安祈禾？是太太還是安小姐？
晚上下班一回家，簡義趕緊向席玥求助。
席玥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離了？不是之前還搞私人訂製嗎？”
那可是88萬啊，有錢人真會玩啊。
“這有什麼，88萬連太太一隻手錶的零頭都不到。”
簡義洗完澡，坐在床邊一邊拿毛巾擦頭髮，一邊給老婆講八卦。
“我今天看陸總的臉色，黑得都快趕上咱奶奶家裡那口大鐵鍋的鍋底了。”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席玥的小說之魂，她眼睛都亮了：“那這不就說明，你們陸總根本不想離婚嗎？這不就是妥妥的追妻火葬場劇情嗎？”
簡義不明白老婆突然在興奮什麼：“你怎麼知道他不想離？”
“哎呀，這可是我看了八百部小說提煉出來的經驗。”
席玥臉上吃瓜的渴望都快溢位來了：“從此你的工作內容要多一項幫老闆追老婆了，加油好好幹，幹得好，今年你的年終獎還有望再多一成，到時候用那十來萬給我買個愛馬仕。”
簡義搖頭：“不會的，你不瞭解陸總，他不想做的事情，沒人能逼他。”
“是你不懂總裁愛情。”
席玥看著自家老公純直又清澈的眼神，開始嫌棄了：“人家總裁的助理都是十八般武藝，為了總裁的愛情上刀山下火海，手到病除化險為夷神來一筆起死回生，你怎麼看著一點不像能幫上忙的樣子，果然小說都是騙人的。”
簡義無奈極了：“你都知道是騙人的，就別幻想什麼總裁追妻火葬場了。而且誰說我幫不上陸總的忙？你要不看看我這幾年跟著陸總幹了多少成績？我敢說的陸總的最佳工作搭檔非我莫屬。”
簡義一臉驕傲。
“何況我瞭解陸總，能擔得起萬越這麼大攤子的人不會這麼蠢的。”
席玥還是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先別說這個了，我現在該怎麼稱呼陸總的準前妻啊。”
“這還不簡單嗎？”
席玥真想踹自家笨蛋老公一腳：“下次再提起她，你還是喊太太，如果你家總裁反駁了，你就說，是說順口了，如果他沒反駁，你就繼續喊太太。”
簡義恍然大悟：“還是老婆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