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把他嘎了

安祈禾跟陸也晝領證後沒多久，容彥舟就吵著要來給陸也晝暖房，那一年陸也晝一直忙到大年二十九當天下午，容彥舟為了參觀陸也晝的婚房，愣是等到那天陸也晝下班，帶著一幫朋友拎了大包小包的新婚賀禮，浩浩蕩蕩出現在東山莊園的大門口。

那時候葉子和沈一眠還沒回國，來的人裡面，只有宋迎唯是她熟知的人，另外一個則是蘇雅清，熟悉，但關係不怎麼樣。

一群人把房子上上下下逛了個遍，容彥舟最咋呼，一會兒大喊晝哥有實力，這都擺在家裡，一會兒驚呼老錢別墅就是方便，點個外賣這麼多店能選。

結果這人沒吵一會兒，就蔫了，慢手慢腳跑上來，垂著頭跟安祈禾說話：“嫂子，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娃娃弄壞了。”

安祈禾下去看，小屋子裡擠了好幾個人，陸也晝在，蘇雅清也在。

跟兇案現場的圍觀群眾似的，長耳朵的鴨子躺在沙發上，從脖子到肚子裂開一大個口子，裡面的棉花散落在外，上面還沾了一大片熱巧克力。

那一刻其實安祈禾腦子極速攀升的不是娃娃壞掉的憤怒，是安全距離被侵犯的恐懼。

她沒有說話，極力剋制自已身體的僵硬，蹲下去默默地撿掉出來的棉花。

見她不說話，容彥舟更慌了。

“對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晝哥說這是你外婆送你的，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扯壞的，一著急我就把飲料撒了，對不起嫂子。”

眾人在她身邊圍成一團，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審判，安祈禾心知自已如果不能交出一個令人滿意的回覆，又會受到批評，受到指責，被人挑剔。

誰會批評她，指責她，挑剔她呢？她其實不知道，她只是下意識覺得，自已不能犯錯。她抬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勁啊。”

她不知道自已笑得令人滿意與否，但她知道自已快哭了。她也知道自已沒有做好，房間裡的氣氛因為這個笑容變得更加尷尬了。

一旁的陸也晝這時候開口：“都出去吧。”

他說完，然後看了安祈禾一眼，也跟著眾人離開房間，只有宋迎唯留下來，安慰了她很久。

後來，等她平復好情緒，再回到客廳的時候，大家已經聊得很開心了，見到她招呼她快坐下，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安祈禾同樣假裝無事發生，成年人有時候就是以這樣心照不宣的方式來處理問題，這樣最好，不要揪著別人的錯不放，因為最後過不去的只有自已。可她還是很難過，那天晚上眾人離開以後，她第一次一句話都沒有和陸也晝說，洗完澡默默睡下，一言不發。

這件事是怎麼過去的呢？

第二天早上，安祈禾下樓的時候，見到了本該從今天開始休春節的李姨。

“先生昨晚打電話，說有事讓我早上來一趟，他這會出去了，晚點來接您去翠湖灣。”

李姨遞來一把鑰匙，說是陸也晝昨天晚上找出來的。

“鑰匙只有這一把，先生讓您收好。”

她很難形容當時的心情，有點像陸也晝給了她一耳光，又給了她一顆糖。

但不一樣的是，陸也晝不是故意的。那麼多人在家裡，他不可能像個監控一樣看著每個人，他並不進那間屋子，所以他未必第一時間想起來提醒眾人不要進去，說起來，對自已很重要的房間卻沒有鎖，她自已也有問題。

她想了很多，給陸也晝找了很多借口，最後接下了那把鑰匙。

她明白，就算不接，最後過不去的也只有自已。

所以她不會再計較什麼，也不去細想那天喝熱巧克力的其實不是容彥舟，而是蘇雅清。

李姨把鑰匙遞給她後，又拿出了那個娃娃：“太太，這個玩偶我試著洗了一下，可是已經浸透了，沒有辦法了，這種材質就算當時及時洗了，也洗不乾淨，而且這個娃娃本身做工也不是太好，想修好的話，估計……”

李姨一臉為難，安祈禾將手裡的鑰匙握緊：“沒關係的，李姨，壞了就壞了，一個娃娃而已。”

一個娃娃而已，她這樣安慰自已。

至少她的小房間還能鎖上。

這件事最終以小房間上鎖為結尾，而玻璃櫃上的位置，也一直空到現在。

安祈禾盯著那個空缺，覺得自已以前是真的傻。

不是故意又如何呢？故意或是不故意，都不影響她捱了一巴掌的事實。

安祈禾只在小房間裡待了一會兒就出來了，她只是很久沒下來，想來看看，並不是安全指數飄零，充電來了。

她拿起車鑰匙出門。

公寓目前進場的是一些大件傢俱和幾組定製櫃，安祈禾在書房和客廳之間的隔牆處做了一整面玻璃櫃，又在廚房和玄關之間的空地處放了同一排櫃子，櫃子要多做還是宋迎唯告訴她的，雖然她目前不是很能體會到，但是她這個人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

之前看上的懶人沙發還沒到，預計要一月份才到貨，還有房間裡的床頭櫃和衣帽間的梳妝檯，不過整個房子已經初具一個家的樣子，安祈禾很滿意，看完以後沒有直接走，去了之前的那家花店。

上次沒有注意，她今天看清了，這家花店原來叫ROSA。

她一進門，店主就熱情地跟她打招呼：“你來啦，好久不見呀。”

席玥一眼就認出了來的是上次生日給自已買花的大美人，不是她記性好，是對方實在太漂亮了，根本不可能忘的掉。

“你今天看起來狀態很好哦。”

席玥給安祈禾接了一杯水，遞給她，抽出椅子請她坐。

這不是席玥討客人歡心的手段，她是真的很喜歡安祈禾，就是那種第一眼就覺得合緣的感覺，雖然未必會和對方成為朋友，但她就樂意給安祈禾多幾分好意，哪怕只是一杯水。

安祈禾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她能感覺到席玥對她的熱情是不帶目的，單純的喜歡，她對席玥沒有見到別的陌生人時那種下意識的防備：“我去旅行了，去了一個月。”

“難怪好久沒有看到你了。”

席玥以為安祈禾就住這邊，她把桌面上的東西收拾乾淨，問：“今天要買花嗎？不買也沒事，如果有時間，在這裡坐會兒？”

安祈禾是打算買花的，她環視一圈店裡的花，指著向日葵說：“麻煩給我來一束這個。”

“沒問題，你看看你有喜歡的款式嗎？”

席玥拿出平板，給安祈禾看各種款式的照片，最後安祈禾選了一束只有向日葵的款式，席玥一邊插花，一邊跟她聊天：“你今天的狀態看著比上次好多了。”

這話對於兩個人此刻的關係來說有些越界，但席玥的語氣裡沒有一點試探的意味，安祈禾聽著並不反感，她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也是小女孩過來的，我當然一看就知道了。”

席玥動作很快，她將包裝好的向日葵放到安祈禾懷裡：“開心最重要，要是有人讓你不開心，你直接就……”

席玥比了一個“把他嘎了”的手勢。

因為喜歡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妹妹，席玥不自覺就帶了點哄人的語氣，安祈禾感受到了，心裡一股暖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