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逼嫁
江攬月還未走到方家，便聽到了方家內慘絕人寰的哭聲。
她的腳步驀地停了下來。
這是，二嫂秦氏的聲音。
“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不能去做小啊！！”
“做小怎麼了？她又不是不會嫁人！王財主那是怎樣的家境，苒苒能嫁去二嫂你還不偷著樂呢？”陳氏尖銳的聲音傳來。
“她吃我們老方家的，喝我們老方家的！現在有用的上她的地方了，她就應該報答！”張氏也是咄咄逼人，“養條狗它還會看家護院呢！”
“爹，爹！您說句話啊！我……我沒有了澈兒，只有苒苒一個女兒了！她要是去了王財主家做小，會沒命的！”
“爹，你可憐可憐我……那王財主家抬一個進去過幾日就是橫著出來……苒苒也是您的親孫女啊！”
秦氏的哭聲淒厲無比。
江攬月皺眉，抬腳落在了方家屋簷，看到屋子裡的場景不由怔住。
方苒苒被捆綁在角落，滿臉淚痕，衣裳凌亂，嘴巴還塞著布團，嗚咽聲從喉嚨裡發出來。
而秦氏跪倒在一旁，哭喊哀嚎，渾身顫抖，整個人如同瘋魔。
“方青正，你說句話啊！你求爹！你快求爹！”秦氏不停伸手打著一旁的老三方青正，“你說句話啊，方青正！你說啊！”
方青正被打得縮成了一團，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樣。
“爹，求您！苒苒不能去，那王財主不是好人！”
方青正比秦氏冷靜，但也不停地磕著頭。
江攬月的臉色陰沉。
哪怕是這個時代，靠賣家裡女子去給人做小光耀門楣的也是少數，沒曾想方家人居然這般喪心病狂。
方君澤跟在身後，先是被嗖一下跳上屋簷的江攬月嚇了一跳，又緊接著被方家人炸裂的言語震驚了。
他瞪圓了眼睛，一時不知自已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江攬月早就感受到江君澤跟在了身後，她並沒有藏著。
這孩子是個有主意的，腦子也聰明，絕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
畢竟現在這一大家子主要還是要靠她一人撐起。
而他就算把這件事傳出去，也無傷大雅。
原主可從未說過自已不會武功。
她從屋簷上落下，快步拉過方君澤又落在了另一處，眼神一刻也沒離開方家的院子。
“母親……他們……”方君澤結結巴巴，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稍安勿躁。”江攬月按住他的肩膀。
方君澤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方家院子裡。
此刻秦氏還跪趴在地上，對著方老漢連連磕頭，嘴巴里依舊絮叨不斷，只是她越是哭鬧，方老漢的神色越是平靜，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般。
江攬月冷嗤一聲，這方老漢還真夠狠心的，竟半分憐憫都不肯施捨。
從分家那日她便看出來了，這方家一窩子豺狼虎豹，個個存著吃人的心思。
只是這方苒苒好歹也是在他膝下愛護著長大的，為了利益居然也能這般不近人情。
江攬月嘲諷一笑，比起她，這方老漢倒是更適合進組織。
她收斂了心神，仔細觀察著屋內的情形。
“那王財主家大業大，苒苒雖說是過去做小，但也是吃喝不愁，可不比留在我們老方家好？”方老漢緩慢的開口，“這天大的好事，也就是我疼愛苒苒，不然哪能落在苒苒身上？”
“就是，二弟妹！苒苒這般好的福氣，還是多謝謝爹吧！”張氏也趁機插了一刀。
秦氏聞言愣了愣，旋即大吼道：“我寧願把這份好福氣你女兒！你說的這麼好，怎麼不讓你女兒去！偏要推我的苒苒入火坑！”
“你也是做孃的，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沒有心嗎？！”
她這話剛落，便見張氏的身體僵直了片刻。
“娘，我可不去！”方白鳳一聽立馬炸了，連忙抱緊了張氏的手臂。
這王財主是怎麼樣的她還能不知道嗎？
若不是前幾日四房分家帶走了五兩銀子，她家和三房家又遭了賊，家裡虧空。
又碰上了賭坊的人還找她爹催債，不然哪能有這事？
再說了，她可是要嫁去鎮上的！
她早就想好了，也就鎮上那宋家公子還算勉強配得上她。
她爹未來可是秀才老爺，可不是這些一般農夫能比的！
她可高貴著呢！
張氏哄寶貝似的安撫著方白鳳，而後，就見張氏突然起身衝到了秦氏身邊，揚手便甩了她兩巴掌，隨即破口大罵起來：“你這死婆娘胡咧咧什麼？你女兒的事可別扯上我的女兒！”
“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就算那王財主把你家苒苒弄死了扔亂葬崗去，她也必須嫁！這就是她的命！”
秦氏被打懵了。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唯獨被綁在角落的方苒苒。
她拼命的掙扎著，卻因為嘴巴被堵住而無法發出一丁點聲音，淚水洶湧而至。
她知道這一切她都躲不過。
她認命了！
但是她心疼她娘，她是秦氏唯一的女兒，心肝寶貝似的捧在手心裡，是秦氏失去兒子方懷澈之後唯一的精神支柱。
若是秦氏沒有了她，秦氏該怎麼活下去，她不敢想。
江攬月看著眼前的混戰，面上露出了一絲厭惡和輕視。
“母親……苒苒姐真的必須嫁給那什麼王財主嗎？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方君澤忍不住出聲問道。
雖說他跟二房並不親厚，但方苒苒往日時常悄悄的往他們房中塞一些粗麵饅頭，那都是她偷偷剩下的，他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
再加之他聽秦氏講述過那王財主的事蹟，心裡隱隱覺得這次若是方苒苒真嫁去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不想方苒苒死，但也不想江攬月惹上麻煩。
若是江攬月說沒有辦法，他也只會當沒聽到此事。
江攬月凝視著方君澤，忽的勾唇一笑，“有。”
她抱著方君澤從屋簷上落下，從空間掏出了一盒火柴遞到了方君澤的手裡。
“如果你想救她，就去方家找個地方放一把火然後回家，接下來的事情我會看著辦。”江攬月壓低了聲音囑咐。
方君澤握著火柴的雙手一頓。
火燒方家？
他有些遲疑，握著火柴的手微微顫抖。
江攬月也不著急，又道：“你要想好，若是你燒了方家，以後便與方家再無關係，若是你沒燒，也沒關係，這事只有我知道。”
“去吧，不管你做沒做，都往家裡跑。”
江攬月並不逼迫方君澤，他沒法為他做決定。
她讓他做這個選擇，只是想知道，他對方家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畢竟她計劃的路還有很長，她可不想這些孩子背地裡去接濟這齷齪骯髒的方家。
方君澤咬牙，最終用力的點了下頭，轉身便走。
他的腳步匆忙，似乎恨不得馬上逃掉，只是他才往家跑了沒多遠，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