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屋內,李長觀的聲音低沉隨意。
門被一隻白皙的小手開啟。
鍾小葵端著泡好的茶水緩緩走進,剛一進門便看見坐在窗邊的李長觀,他看著一本泛黃的書籍,頭也不抬。
見狀,鍾小葵心中又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可她迅速壓了下去,恭恭敬敬端著茶走了過去。
直到鍾小葵至他面前,才終於抬起了頭,看著她端著茶水,李長觀不由得玩味冷笑。
“真把自己當婢女了?”
鍾小葵沒有想象的生氣,反倒是面色僵硬的笑了笑,旋即恭敬問道:
“岐王大人,您可以和我說說,去玄冥教要做什麼了嗎?”
李長觀瞥了她一眼,片刻後,終於理會這個少女。
“殺人。”
鍾小葵猛的一愣。
她迅速回過神來,再次微笑,湊了過去恭敬的將茶水遞上。
“不知岐王大人……要殺誰?”
李長觀端起茶水看了眼,旋即意味深長的嗤笑一聲,他吹了吹熱茶,冷聲道:
“本王殺誰,還要向你彙報嗎?”
鍾小葵連忙低下頭,“不敢……”
“我只是好奇……”
李長觀喝光茶水,見她如此恭敬,心情似乎也變好了些。
親眼見他喝光滿滿一杯水,鍾小葵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
李長觀也許是喜歡某種惡趣味,這時俯下身子故意貼在鍾小葵耳邊,道:
“如果本王說……要徹底剷除玄冥教呢?”
聽到這句話,鍾小葵瞪大眼睛攥緊拳頭,很明顯,她的心情再也平靜不下來。
鬼王也好朱友貞也罷,都不過是她因時世而選擇跟隨的物件,不過從始至終,她願意可稱之效忠兩個字的物件只有一個。
那就是玄冥教。
不知是何種原因,玄冥教在她心中的分量重的可怕,也許是因為權勢,也許是萬人之上的感覺,讓她著迷於接管玄冥教……
她沉默著,說不出違心的話。
李長觀自然知道這些,為了之後她還能好好帶路,於是再次開口道:
“黑白無常那兩個蠢貨,本想留他兩命替本王效力,可他倆明知青禾與本王關係非凡,還騙她去皇陵……”
“孟婆是不良人的臂膀……”
“她不死,我心難安。”
聽完這些話,鍾小葵終於是鬆了口氣。
不過現在她稍稍有些驚訝,一路上冷漠寡言的李長觀,總是一副誰都欠他錢的臉,現在居然說那麼多的話。
她耐不住好奇心,拐彎抹角道:
“你怎麼……突然願意好好說話了?”
李長觀詭異的微笑,把玩著手中水杯。
“你知道,本王平生最討厭什麼樣的人嗎?”
這把鍾小葵問的一頭霧水,“什麼?”
“本王平生最討厭的,便是那膽小懦弱之人,迫於淫威之下卻絲毫不敢反抗,與廢物何異?”
突然,李長觀隨手扔了手中水杯。
嘭!
水杯落地,瞬間破碎。
“你敢給本王下毒,這點……便算你還有點骨氣。”
鍾小葵頓時大驚失色,她猛的躍起,退了十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眼前不怒自威的男人。
“怎麼會………”
“你沒中毒?!”
啪!
突然,房間內門窗緊閉,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干擾,堅不可摧。
“冥水毒,不過如此。”
李長觀終於從板凳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向瑟瑟發抖的妙齡少女。
“本王奉勸你一句,今後做事,可要多想想後果……不過很可惜,你沒今後了……”
“罷了,本王說的話,你下輩子再記著…”
“至於玄冥教總舵,本王自有辦法尋找。”
鍾小葵被嚇得面色蒼白,反正橫豎是死,她猛的一咬牙,兩條手臂用盡全力向前推,暗器冥水絲從袖口竄出,速度堪比咆哮的颶風,猛烈衝向前方。
李長觀抬起右手,一股渾厚的內力凝聚成實體,在掌心聚成黑球狀。
他隨意揮手,兩條冥水絲瞬間斷裂。
嘭!
斷裂的冥水絲仍帶著巨力,將牆壁窗戶通通打穿。
“呼……”
丟失武器,鍾小葵更沒了底氣,她大口喘著粗氣靠在身後牆壁,臉色蒼白退無可退,清秀的美眸寫滿了恐懼,直勾勾看著眼前人。
一隻大手握住她的腦袋,她渾身無力瞪大眼睛,已不能反抗。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鍾小葵視線之內,李長觀突然流了鼻血,口中,也不斷吐出黑氣。
他另一隻手抹兩指鼻血放在面前,看著自己流出的鼻血,與口中紊亂吐出的寒氣。
他的神色終於轉變,面龐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正是中了冥水毒的症狀。
那隻大手越發無力,從她額頭脫落,血跡在她臉上畫出一條斷線。
李長觀凌厲的雙眸緩緩合上,那高大的身影逐漸無力,竟直接倒在了她面前。
鍾小葵仍舊瞪大雙眼目視前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片刻後,她終於從死裡逃生的陰霾中緩過神來,緩緩的低下了頭,看向暈厥的李長觀。
她緊咬口中銀牙,抬起赤裸的玉足輕輕踢了幾下,試探後發覺對方是真的暈倒,她才徹底將懸著的心放下。
鍾小葵轉過身,彎腰撿起自己的暗器,她眸中盡是滔天恨意,將暗器對準李長觀。
自己被他欺負的畫面再次湧上腦海,潞州城前,一箭穿過肩膀,到現在還沒有痊癒,往後一生也許要永遠載著這暗疾度過。
再往後,他從不給自己好臉色,明明從沒招惹過他,他卻刻薄到極點,話裡話外只有惡意。
想著想著,鍾小葵揚起手中冥水絲,目光殺意滿滿,死死盯著他。
“李長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去死吧!!”
暗器隨著她的聲音呼嘯而出。
嘭!!
只聽得一聲巨響。
身後軟床被打的稀爛,返觀地上的李長觀,仍毫髮無損。
鍾小葵呼吸再次紊亂,心中猶豫不決,就是下不了手。
這當然不是因為李長觀,她想要下手時,腦海裡總會飄過宋青禾的身影,她對宋青禾,心中不知怎的有許多愧疚。
她救過鍾小葵的命,且真的將她當做朋友,兩人也許是有緣,都是對方此生交過的,第一個朋友。
而自己呢,覺得宋青禾傻,也騙過她不少事,在李長觀與女帝外出時於岐王宮橫行無忌。
她見過宋青禾在他身邊開心的模樣,也見過李長觀難得的溫柔。
她從沒體會過“親情”,不過見過李宋二人,親情,應當如此。
自己沒有體會過,但,也不願毀了朋友的牽掛。
她冷冷的看了地上一眼。
“算你好運!”
說罷,鍾小葵從窗臺一躍而下朝著北方跑去。
只幾個呼吸間,便不見其嬌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