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此話一出,白衣公子卻連眉眼都不曾揚起,似是完全沒有聽懂,什麼叫做“看上”。

少女臉上一抽,頓時無語。

“神官難道都是這樣… 又呆又傻嗎?看來在杳無人跡的神境呆久了,對腦子沒有半點兒好處…”

但她卻未曾發覺,對面男子緩緩將右手背在身後,不合時宜地下意識一握。

“好吧!”

阿零一面說,一面大步流星從鳩九身旁經過。

擦肩時,少女忽而轉面,眼底露出淡淡的紅褐色光暈。

“我不管你究竟有什麼目的,又有多大神通。只要你不妨礙我行事,咱們大可以和平共處。”

“若是你非要討些沒趣…”

阿零勾起嘴角,頑皮一笑。

“便是靈力遠不及你,我也有一百種方法,叫你在這日界裡吃上些苦頭。”

說完,杏粉色裙襬隨步搖曳,款款而行。

鳩九仍未開口,只沉默著立在街旁,眼看阿零獨自一人穿過熙攘人群,走進雲裳閣中。

華服少女一隻腳邁過門檻,想到什麼,忽而轉身,朝鳩九莞爾一笑,開口緩緩吐出一句話。

二人隔著些步履匆忙的人群,人聲嘈雜,阿零便想他定然聽不清自已說了什麼。

但在神官遠超凡人的感知能力下,那句話已是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你若非神官…倒是個有點可愛的傢伙。”

話音一落,粉裙少女掩嘴一笑,頭上綴著的琉璃花瓣髮釵在日光映照下熠熠生輝,她一轉身,伴著裙褶流光,整個人如一朵自在盛開的杏花,搖曳生姿。

立在門外街上的鳩九愣住。

一時間,周遭的人與事物如同霎時蒙上一層薄霧。

只有那淺笑的主人,只有她,映在金色的瞳仁之上。

待到少女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鳩九才兀的一愣,從胸腔深處重重地喘了口氣。

方才,呼吸停滯了,連心跳都沉重了起來。

白衣公子低頭,緩緩攤開兩手。

掌心不知何時,生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是什麼?

這是… 怎麼了?

-

白衣公子立在雲裳閣外,一直靜靜地等待了許久。

數百年來,這是他頭一回在日界做這麼久的停留。也是第一次,與其他生靈有如此密切的相處。

混沌迷茫的感覺,不斷朝他襲來。

我究竟為何要來到這裡?

我到底要做什麼?

難道我不該,儘快將那些生人錯亂偏頗的命數修正?

神尊大人要我參悟的,因果輪迴的法則,究竟是什麼?

… …

不對!

鳩九忽然一頓,抬頭望向雲裳閣大門。

怎麼去了這麼久?

白衣公子心頭一怔,忙疾步走進雲裳閣中。

放眼望去,擺滿各色錦繡衣料、人頭攢動的鋪子裡,四五個跑堂小廝圍著幾群嘰嘰喳喳的小姐、夫人,正忙的不可開交。

卻並無阿零的半分影子。

鳩九伸手一把攔住一名夥計。

“這位小哥,可曾見過一名女子,方才獨自進店?”

小夥計一愣,還未來得及應聲,便聽鳩九又急急補充道。

“這麼高、圓臉、身型勻稱、但走路帶風,穿一身杏粉色的百褶裙,頭上戴著琉璃花簪,笑起來很燦爛…”

“噢,噢!這位公子,您彆著急,您說的這位姑娘,是位貴客,已經由我們管事的帶去二樓雅間裡量身了。”

鳩九順著小夥計手指往樓上一瞧。

“您看,就是那間。”

“…多謝。”

話音未落,鳩九便疾步而行上了二樓。

正要邁進,腳步卻在門外停住。

雅間門內,傳出阿零“哼”的冷笑一聲。

“我說量個婚服而已,還要尋這麼一個僻靜處,不知那管事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原來,他跟你這臭小子是一夥的,在這兒算計著我呢?”

鳩九一聽,便要推門,卻又被門內的男子聲線打斷。

“婉兒,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幾日不見,你…竟像不認識我了… 對我如此生分無情?!”

正說著,男子伸手,一把將阿零拽到身旁,滿臉皆是萬般柔情與不捨。

“我是青軒啊,你的軒郎… ”

“我不信,難道你一點也不想我麼…”

阿零見此,心頭頓生惡氣,不住抵抗、扭著身子在男子懷中奮力掙扎。

“別碰我!你別抱我!”

“滾開!… 你這王八羔子… 給我撒手!”

鳩九心頭一頓,登時便要破門而入,正當此千鈞一髮之時,手上力道卻突然停下,愣在原地。

我到底在做什麼?!

為何要如此急切?

他們這般… 難道不是註定的姻緣命數?

我…

我難道要一錯再錯?

“我叫你,給我滾開!!!”

鳩九混亂的思緒霎時被阿零的喊聲驚醒。

“啊!!!”

雅間內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疼!!疼!!”

雕花門內,江青軒緊緊捂著下體,整個人縮成一團,臉上皺成一副痛苦面具,在地上不住地打滾、嚎叫。

阿零衣裳被撕扯得亂七八糟,髮釵也散亂地掛在頭上。

少女一面劇烈喘氣,平復著慌亂的心緒,一面低頭朝自已光著襯襪的右腳瞥去。

方才竭盡全力的那一腳,重重地踹在江青軒的命根子上,連繡鞋都踹飛了出去。

雖不致命,但也叫阿零狠狠出了口惡氣,止住了男人下一步的動作。

“啊… 婉兒… 婉兒…”

地上佝僂身子叫喚的男人,仍不忘聲聲呼喚,涕泗橫流,扮著苦情。

“婉兒… 你竟然,這樣對我!…啊!… 你怎麼捨得…”

“我呸!”

阿零好容易緩過氣來,登時朝江青軒啐了一口。

“少在這噁心人了!下流胚子!也不看看自已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阿零一把拽起衣領,眼中仍冒著紅褐色的兇光。

“便是給本姑娘提鞋,你都不配!”

地上的男子一手死死捂著下體,一手緩緩撐起身子,抬起頭,齒縫中不住倒吸涼氣,卻仍不死心。

“婉兒… 你究竟是,怎麼了…”

“難道說,你我之間過往的情深種種,你全都忘了不成?”

“情深種種?”

阿零嗤笑一聲,扯起裙襬,一腳踩在圓凳上,挽起袖子,伸出指尖定定指向江青軒被汗水淚痕蓋住的臉。

“可是你跟沈夫人說,你和蕭鬱婉早已有了夫妻之實?!”

汗水下的那張臉頓時一怔。

“我倒要問問你,在何處!何時!與你實過!如何實過!!說!!”

“婉兒… 我…”

“可又是你,以此莫須有的把柄,要挾沈夫人及尚書府上下。只因他們身在高處,比尋常人家更見不得謠言,便稱了你的心意,正中你的下懷!”

“我… 不是的,婉兒,你聽我說…”

江青軒強忍疼痛,穩住心神,跪在地上匍匐著趴在阿零腳下。

“我這都是為了你,婉兒!都是因為愛你啊!都是為了能和你日日相守…”

說到動情處,江青軒渾身顫抖,緩緩低頭,嗚咽著將額頭埋在少女的繡鞋上。

“呵。”

阿零低頭,眼中滿是打從心底的鄙夷與不齒。

“你可知,在你們這樣世道,什麼東西比命還重要?”

江青軒緩緩抬頭,嚥下口中的一股眼淚。

“我告訴你!對蕭鬱婉這樣鎖在深閨中的千金小姐來說,清白!名節!比命還重要!更不要說,她將一片真心、此生期盼全都傾注在你身上!你這樣做,無異於斷她活路!殺她性命!!愛她?!別笑死人了!!”

阿零忽而乍起的咆哮,霎時驚呆了匍匐在地與門外躊躇的兩人。

“便是真要她死,不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刻便足。”

阿零咬著牙,眼中噙上血色。

“犯不上這樣… 殺人誅心。”

少女放下踩在圓凳上的腳,抬手甩落衣袖,繞過地上驚愕流淚的男人,走向雅間門處。

忽而回頭,眼神中皆是冷漠。

“你這般虛偽下作的狗彘,便是多瞧你一眼,我都嫌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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