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將外衫和羅裙穿好,又刻意將褲腳都收緊了些,憑著還算矯健的身手兩下便翻出臥房窗外。

此刻仍是卯時,青色的天光尚不明朗。蕭府內院中的下人們也還未到伺候梳洗的時辰。

阿零躡手躡腳地貼著牆壁潛行,身上偶然間乍起不受控制的抖動,她只得走走停停,一面閉眼在腦中蕭鬱婉模糊的記憶裡搜尋一陣,再接著邁步找尋。

“沒想到這蕭家小姐的意識這麼深。才幾天,這副身子就開始抵抗了。”

她伸出左臂,上面那道淺淺血印,代表著自已所剩不多的魔壽。在經歷這次頗為冒險的魂穿之後,又不斷朝著歸零逼近。

“壓制這種經年累月飽受摧殘的生魂,簡直就是賭命!也不知道魔羅大人怎麼想的,竟然派我來幹這種蠢事…”

阿零嘴裡不住埋怨,腳下的步子卻絲毫不敢停駐。

留給她的時間實在有限。

她著實不能再靜靜等著幾個月後,等到皇后的浪蕩表弟前來迎娶。

現下此情,便是紅衣月主也無法斷定究竟在何時,蕭鬱婉的生魂便會醒來。

若是再不盡快促成蕭鄭二人的結合,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找到了!就是這!”

阿零終在後院的西南角不遠處停下,她抬眼四下觀望一陣,一扇稍顯破敗的矮牆便映入眼中。

“就從這兒跳出去吧。”

說著,髮絲蓬亂、衣衫不整的千金小姐縱身一跳,扒著矮牆掙扎幾下,抬腿一跨,便騎上了牆頭。

阿零將搭在牆內的裙襬一扯,機靈笑笑。

“鄭小公爺,你可要好好的在國公府裡等著我,你娘子我這就來尋你了!”

正當她要從牆沿上一躍而下,卻忽然被不遠處柴房中尖銳的婦人語聲吸引了目光。

“姓江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阿零登時一愣。

“姓江的?難不成是江青軒?他不是叫老妖怪扔進牢裡去了?怎麼會在這?”

泛著淺淺紅褐色的眼眸滴溜溜一轉。

有熱鬧可看,不看白不看!

阿零起身,順著牆沿一路溜向柴房,在距離房簷約十餘步處停下。

此時殘磚破瓦的柴房中,江青軒不知何時被從大獄裡提了出來,卻仍渾身血汙,叫人反綁著手腳,無力地跪在一主一僕兩個婦人跟前。

“劉媽媽,這廝又暈過去了,把他給我潑醒!”

老僕婦聞聲,俯身從水桶中舀出一瓢髒水,胳膊一甩,一下子全潑在江青軒臉上,激得他霎時便清醒過來。

“噗!咳咳… 咳咳咳咳…”

“你這小子,狗膽包天!”

沈夫人氣得連壓低聲音也顧不得,叫罵著伸出一指,差點就要戳在江青軒臉上。

“送那汙糟東西進來,到底想幹什麼?!說!”

“呸。”

江青軒搖晃著身子,略微抬起頭,將口中的髒水啐了出來。

“我…要見婉兒。”

“做你孃的春秋大夢!”

沈夫人一聽,霎時從圓凳上起身,整個人劇烈顫抖著。劉媽媽見了,忙上前將沈夫人一把扶住。

“我告訴你,” 沈夫人強忍怒意,“今日提你來,就沒想讓你活著出去!哪怕是你死了!敗了!爛成枯骨!化成灰!都休想再見我兒一面!”

“咳咳…咳咳… 呵呵。”

江青軒咳嗽著,臉上卻無有絲毫畏懼,反而湧出一絲笑意。

“啪!”

沈夫人實在忍無可忍,一巴掌落在江青軒臉上,登時泛起一片紅印。

“你笑什麼?!死到臨頭還敢笑?!”

黑髮披散、形同鬼魅的男子緩緩抬頭,深不見底的瞳仁中盛滿嘲諷。

“我笑你,連自已的女兒到底做了些什麼,都不清楚。”

話音一落,沈夫人愣住,轉面看向身邊的劉媽媽,心內頓生出不善的預感。

“我與婉兒…早就有了夫妻之實。”

“什麼?!”

沈夫人聽得,雙眼登時一黑,腳下一軟,差點傾身栽倒。

屋外牆沿上正聽得津津有味的阿零,霎時瞪大雙眼,不住咂舌。

“嘖嘖嘖…沒成想,這蕭家小姐還挺放得開!禮義廉恥什麼的,果然沒有情情愛愛來的爽快啊。”

“夫人!夫人!您息怒…您息怒啊!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老僕婦將萬念俱灰的沈夫人扶坐下來,手掌不住在她後背上婆娑,連聲勸慰。

“你… 你…”

沈夫人顫抖著抬起手,指向滿臉嗤笑的江青軒,已然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現如今,留給你們蕭家迂迴轉圜的日子可不多了。”

江青軒見沈夫人此狀,正中了他下懷,心內已有七成把握,便再也不做遮掩,將苦心孤詣的最終目的盡數吐出。

“十日之內,退了與鄭府的親事。便是稱病也好、作其他什麼由頭也罷。”

男子舔了舔嘴角的血跡,接著說道。

“再由我入贅蕭府,代替那多病而久不上朝的老尚書,和岳母大人您…”

“…來當這一家之主。”

沈夫人胸口劇烈起伏,重重倒了幾下粗氣,才咬牙切齒地開口道。

“好… 好一個人面獸心、豬狗不如的賤種!”

“若是… 我不依你的呢?!”

江青軒眼中泛起一陣青光,帶著滿臉的血痂,扯出一個鬼魅的笑容。

“那就等著,你女兒乾的醜事,被整個京畿府,啊不!被全幽州的人恥笑吧!”

“那血書,還有一份,裡面清清楚楚地記著你女兒是如何與我暗通款曲、和我在西郊破廟裡顛鸞倒鳳的… 十日後!這血書究竟見不見得了人,沈夫人!你來說了算!哈哈哈哈…”

蹲在遠處牆上的阿零咬住手指,微微蹙起眉頭。

“不對… 方才為了尋路,我剛探查完這副身體的記憶,裡面好像並沒有什麼顛鸞倒鳳、乾柴烈火的樣子… 這烏龜王八蛋,怕不是信口胡謅?”

“…不行,不能再耽擱了。沒想到這王八羔子比那老妖怪還有道行。絕不能讓他再節外生枝,壞了本魔的好事!”

想到這裡,阿零機敏地轉身,又悄悄潛行離開,返回那扇不引人注意的矮牆邊上,才匆忙躍下,消失在清晨朦朧的日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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