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你是什麼?神官??”

“喂,什麼九九八十一的,喂!別走啊!”

阿零絲毫聽不懂男子所言,一頭霧水,雙臂緊緊裹著身上的麻布,朝鄭祐大聲喊道。

男子卻並不回頭,腳步漸漸走遠,直至消失在窄巷街口。

“這…到底什麼情況?”

少女無奈地長嘆道。

自打從蕭府裡偷跑出來,上躥下跳地折騰了好幾個時辰,眼看旭日高懸,已是過了午時。

阿零低頭看看衣衫散亂,滿身是灰的自已。

實在忍不住苦笑一聲。

“看來今日並非黃道吉日,出師未捷,還遇上個頗有來頭背景的對手。”

“現下…還是先回蕭府,再做打算。”

想到此處,阿零忙低頭整肅衣衫,又沿著來時的道路,步履匆匆回尚書府而去。

此時,掩身在胭脂鋪外的男子卻並未離開,反而碰上了比月魔阿零更棘手的問題。

藍尾樹鵲撲扇著翅膀,從貨架角落處銜來阿零遺留下的玉環,低著腦袋輕輕放在主人手上。

鳩九朝掌心看去,白玉環溫潤細膩,晶瑩透亮,一看便知是貼身佩戴的心愛之物。

他緩緩合掌,將如意環收起。

“說來慚愧,嵐語。”

鳩九抬手輕撫雀鳥尖尖的小喙。

“四百多年來,我竟從未想過送你什麼東西。你的第一樣禮物,竟是來自一隻月魔。”

話音一落,藍尾樹鵲振翅而飛,鄭祐眼中殘留的金色光芒徹底晦暗下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片刻寧靜之後。

男子忽然睜開雙目,恍然間身子不穩,忙伸出一手扶在貨架之上,白淨俊秀的臉上寫滿了驚詫與不安。

“糟了。”

錦衣公子回頭望向屋簷邊上呆呆立著的鵲鳥。

“‘神官之靈照生魂,非足月相不得出’。”

“呵。”

男子搖了搖頭。

藍色尾巴彷彿看出了主人的無奈,乖巧地從房簷處落下,依偎在男子肩頭。

“太久沒有逾越過結界,連‘界臨言’的規條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說話間,一人一鳥緩步自廊簷下而出,不曾引起誰人注意,漸漸走遠,往城北國公府行去。

-

蕭府內院落英閣中,躡手躡腳的阿零剛沿著熟門熟路,翻入寢屋。

這一路上雖遠遠望見蕭府內院的丫鬟下人們步履匆匆、往來行走,倒也並未被人碰上尚書千金披頭散髮、翻牆越舍的樣子。

只不過,還不等渾身是汗的少女坐下、得空喝一口水,便見沈夫人的貼身婆子劉媽媽滿臉堆笑,帶著三四個梳頭、服侍的女婢進了堂屋。

“小姐!小姐!”

劉媽媽一面叫,一面徑自解了落在屋門上的銅鎖。

“小姐!您怎麼還在睡呀?”

“來來來,快起來!”

劉媽媽兩步便走到床榻邊上,不由分說地將剛剛裹上被子的阿零一把拽起。

“快快起來,讓老奴好好給您拾掇拾掇。”

阿零半睜著眼睛,朝身旁笑得滿臉是褶的老僕婦瞥去一眼。

“哼,往日裡對蕭鬱婉總是拉拉個老臉,如今一看這笑,便知你是‘光棍兒請寡婦赴宴、沒安好心。’”

阿零裝作仍沒睡醒的樣子,在心裡如是想著。

劉媽媽這邊大手一揮,三四個女婢便各司其職,端盆、盥洗、梳頭,一氣呵成,又左右抬手,將阿零引至妝奩前坐下。

劉媽媽一面笑,一面仔細從妝盒中取出一套赤金鑲紅珊瑚對釵,往阿零頭上比劃。

“小姐,您可別總愁眉苦臉的了。前幾日那事,夫人說,‘儘早翻篇’,往後這府裡誰也不許再提,您也就趕緊忘了吧。”

說著,劉媽媽將金釵給阿零戴上,又接上話茬,自顧自說道。

“嗯… 美!真是美極了!徐夫人見了定會喜歡!”

阿零一聽,登時轉面皺眉。

“徐夫人?你們要讓我去做什麼?”

“嗨喲!”

劉媽媽伸手將少女身子扶正,又從銅鏡中仔細端詳著女婢剛剛給阿零點上的花鈿。

“見未來的婆母,您說做什麼?莫不是發了場急病,連徐夫人是誰您都忘了?”

阿零一聽,登時無語。

“我不見!”

少女霎時起身,抬手就要將頭上千鈞沉重的髮釵、步搖扯下。

“本小姐累了!這就要休息!你們端上這些衣服首飾,都給我出去!”

劉媽媽見此,似是早有防備。

老僕婦朝幾名丫鬟略一擺手,便見幾人一齊上陣,三兩下便將不住掙扎的阿零困住,按在銅鏡之前。

“你們幹什麼?!放開!好大的狗膽!!連我也敢綁!給我放開!”

劉媽媽只一笑笑,並不應承,而轉身邁出寢屋。

“好了,收拾停當,這就走吧。別讓兩位夫人等得太久。”

-

從落英閣到蕭府見客的前廳,要穿過偌大的府內庭院,及一道狹長的連廊。

盛裝打扮、花般嬌媚的千金小姐遭前後四名丫鬟轄制,以絲帕捆著手腕,只得匆匆而行,分毫不可抵抗。

一路上,阿零腦中飛速旋轉,不時朝身旁觀察,尋找著可以逃脫的機會,但卻不得一絲辦法。

“唉,天殺的蕭家。”

阿零無奈地垂頭。

“沒成想我一個百餘年道行的月魔,竟還是鬥不過這些非蠢即壞的生人。”

少女腦中紛亂的思緒閃過,忽而又想起不久前在那窄巷之中,與錦衣男子的纏鬥。

“差一點… 就差那麼一點兒!煮熟的鴨子喂到嘴邊… 就這麼飛了!”

阿零突然仰頭長嘆一聲。

“就這麼飛了!啊!!”

此話一出,劉媽媽並四名丫鬟登時一愣,面面相覷。

“咳咳,” 老僕婦尷尬一笑,連忙擺手,“什麼飛不飛的。我說小姐,一會見了徐夫人,您可千萬別再如此癲狂,嚇著婆母,往後的日子可是難過啊…”

-

幾個時辰前,沈夫人從後院柴房中失魂落魄地走出,往蕭尚書臥房中餵了藥、探了病,又步履沉重地返回了堂屋。

自蕭鬱婉鬧出了‘夜會情郎’的醜事,蕭沈氏便忐忑得夙夜無眠。

今日更是早飯也未用過,直在屋內來回踱步地坐立不安。

只因她心內仍未斷定,該如何處置那被關在自家柴房中的江家小子。

這頭才叫來劉媽媽,給柴房外添了兩名簽了死契的下人把守,嚴加看管;那頭便要往落英閣中去,打算與女兒攤開一切,以求摸清虛實,好知道如何處置。

誰成想,偏不偏就在此時。

鄭國公府裡來了人,浩浩蕩蕩攜了十數箱厚禮,並一對籠中喧鬧撲翅的喜雁,已在前廳中坐下吃茶。

原來,接連不斷的變故叫沈夫人忙得暈頭轉向,竟忘了今日便是國公府上門納徵的大日子。

一番短促的思索過後,沈夫人伸手緊緊握住盤在腕上的琥珀念珠,眉頭緊蹙,似是下了什麼決意。

大事當前,蕭沈氏只好先撂下心中疑慮,整肅心神,強撐著擠出笑臉,帶著數名女婢往前廳內迎客去了。

-

蕭府敞亮空曠的前廳中,已琳琅滿目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朱漆禮箱,國公夫人鄭徐氏正笑逐顏開地與沈夫人客套攀談。

二人你來我往、阿諛奉承了許久,徐夫人才漸入正題。

“沈大姐姐,今日我來此,除了謹遵皇后娘娘諭旨,前來給祐兒行納徵之禮外,也是想來看看婉兒。”

“啊… 是,是。”

沈夫人聽得,忙應承著抬手,吩咐身旁的丫鬟給徐夫人添茶。

徐夫人笑笑,抬手將茶杯輕輕掩住,示意無須再添。

“自去年冬裡,我與國公爺前來府上探蕭老尚書的病,時至今日,已是四五月餘未見過婉兒了。”

徐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質疑,她傾身往沈夫人身旁湊得近了些,壓著嗓音說道。

“可我近來怎麼有些耳聞,說是婉兒在外認識了些… 不知身份底細的人。”

話到此處,沈夫人忽而抬頭,登時一愣。

徐夫人見此,以絲帕掩面,尷尬笑笑。

“當然,我也知道,這些坊間的傳聞十有八九都是捕風捉影,作不得真。因此,才想著來見見我未來的好兒媳,也是與她寬寬心,莫要拿空口白牙的汙糟話當了真才是。”

一番話,幾層明裡暗裡的意思,直叫沈夫人聽得額間冷汗乍起。

貴婦人心內已是萬分忐忑,下意識伸手一把攥住了袖裡的念珠,片刻的猶豫之後,便是開口。

“徐夫人,今日正好,我也有一事要與您商議。”

“噢?沈大姐姐莫要見外,但說無妨。”

“不知可否,叫婉兒與祐兒儘快完婚?”

國公夫人一聽,便是一笑。

“聖上與娘娘諭旨欽定,尚書嫡女二九誕辰、伏月初六,乃是佳日。不知為何要提前行禮?”

沈夫人心中已想定託辭,便也是一笑。

“說來也是無奈。暨州蕭氏老家不日前來了信,說家公蕭老太爺害了急症,老人家年事已高,湯藥之力怕是不濟。若是萬一… 府內逢孝,這祐兒與婉兒的親事,豈不耽誤?”

“噢?”

徐夫人聽得,伸手端起桌上茶杯,飲過一口。

“此事若要如此,還得我尋個機會進宮一趟,稟了皇后娘娘知曉,再做定奪。”

話音未落,卻見沈夫人忽而起身,一把握住徐夫人一手。

“夫人,” 沈夫人連端莊體面也是不顧了,焦急語道,“機會就不必尋了,擇日不勝撞日,咱們這便動身吧!”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娛樂圈的頂流夫婦

甜橙櫻桃

一覺醒來後,變成端淑女娘!

Y七點

四元解夢雜貨鋪

素素紫

小狼狗老公養成計劃

心情大好的天晴宇

病秧子想要活下去

倉鼠夢小澤

當光降臨

琳冧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