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我...百年?!”

阿零驚愕地往池邊後退出一大步,腦中霎時紛亂如麻,嗡嗡作響。

紅衣少女低著頭,許久才回過神來,忽而不可置信地嗤笑一聲,“小小桃花仙人,莫再信口雌黃了。若是他真的從這靈池,看著我那麼久... 卻為何從不出手,將我的魔魂從日界驅散?!”

少年忽而邁步踏進靈池,池水卻虛浮而沉,在他足底降下兩個淺淺的凹陷,連一滴池水也不曾染上他的面板。

“四百年間,他以神識之目降服破碎了不計其數的妖魔之靈。你雖魂穿日月結界百年,卻從未損傷過生人性命,也從未結成分毫的怨念。”

少年在池邊緩步而行,每踏出一步,皆有無數泛著青藍微光的塵埃從池中騰起,再翩然落下。

“是以,經年累月,他便生了憐憫之心。”

蒼白少年說著,緩緩轉面看向慌亂失措、心內震動的少女。

“憐憫,是這世間一切情感的源泉。”

阿零被少年那空靈悠遠的眼神一瞥,渾身上下便泛起一陣遏制不住的顫抖。

“...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這次?!他如此不顧一切地突破結界,來到日界?”

“因為,他窺視到你的魔魂...已經時日無多。”

“呵,呵呵... ...”

紅衣少女突然仰面朝天,笑嘆幾聲。

雙目中噙滿的眼淚,順著兩側臉頰登時滑落。

白衣少年緩緩俯身,往池中深處望去,“百年須臾,如彈指一瞬,又如亙古綿長。造化便是如此弄人,往往在最需要光陰的時候,才最是芳華的盡處。”

“桃花仙人,”

阿零抬起手腕,忽而平靜地開口問道,“如若將這金羽剝離,我是否即刻便會在恆界中灰飛煙滅?”

“很不幸,是。”

阿零眼神短暫一滯,又接著問道,“可如果我帶著這印記,便就等同於與這神相法器融為一體,此生再不可離開恆界,否則,便會渙散他的神魂,對麼?”

“你很聰明,的確如此。”

阿零說完,默默垂下手臂。

金瞳耀眼的少年朝阿零走近了些,微微俯身,好奇地朝她一探。

“我想知道,你究竟會如何選擇。”

說著,少年抬起手,掌中瞬間出現一片金色的銀杏樹葉。

“是停留在一棵永遠不會枯萎的樹上,還是寧願冒著墜落成泥的兇險,也要獨自飄零...”

說完,銀杏樹葉從他手中飄落,在觸碰到幽藍水面之前,便頃刻間化為灰燼。

阿零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從消散在空中的灰塵上漸漸凝聚,變得堅定起來。

她朝面前一步之遙的少年灑脫地一笑。

“你一定有助我剝離這金羽的法子,對麼?”

少年側過頭,對上阿零無所畏懼的目光,“你...捨得?”

“捨得三界之人追逐畢生的無盡壽數、捨得這仙桃林海永恆不變的奇光幻景、捨得...他?”

紅衣少女卻忽而豁然大笑,一不留神,露出兩顆不合時宜的小小尖牙。

“若是叫我此生都圈禁在這百無聊賴的地方,還不如在日界做一條狗來的快活!”

“仙人!你只需要告訴我,我該如何去做?!”

“呵呵...”

白衣少年似是欣慰地笑笑,抬手指了指他二人面前的池水,示意阿零低頭去看。

深不可測的藍色池水之中,忽而浮現出一座有些熟悉的院落。

院中的一名秀麗女子,懷中抱著個啼哭不止的嬰孩,女子正淺淺搖動著手中的撥浪鼓。

她身後,又映出一纖長的男子身影,抬手展開一面薄氅,溫柔地披在女子肩頭,又細心地將懷中的嬰孩一同裹住。

“這是...”

阿零似是看不真切,又眯著眼睛,朝池水深處仔細分辨。

水中的女子卻突然轉過身來,她笑得溫婉柔和,恬靜與知足溢滿盈盈笑顏,鼻翼處生著一顆淺淺的小痣。

“是蕭大小姐?!和鄭祐!!”

阿零頓時驚呆,大喝一聲,一時連嘴巴都閉不攏了。

少年指尖微微一動,池中的畫面便如水波般層層散去。

“多虧了你,她已有了煥然新生般的因果。”

“不過,仍有諸般際會,並未塵埃落定。”

“什麼?什麼機會?在哪兒?我怎麼看不到?”

阿零仍伏在池邊,探著身子往池中望去。

“你再仔細看看?”

蒼白少年調笑著問,忽而一瞬間閃現在阿零身後,抬手輕輕一點。

“啊!!”

阿零猛的大叫起來,只聽“撲通”一聲。

水面波瀾一瞬,便恢復了一往如昔的平靜。

池邊只有蒼白的少年正滿含深意地笑望著池水。

他伸出手,將從池中緩緩升起的金色羽毛收回掌心。

“有時,忍心放手,才有真正擁有的可能。”

垂髫少年只一揮手,便似一束光芒消失在靈池邊上。

下一刻,遙遠的桃花林中,藍色鵲鳥的翅膀這才掙脫時間的定格,再次重新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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