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那個貧瘠年代,壞小子們只能看著煙攤裡花花綠綠的捲菸望洋興嘆,然後轉過身來,摸出一根絲瓜藤,忍受灼熱的刺痛感,品嚐一些偽裝成熟的辛辣。

正當我們吞雲吐霧聊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忽然從旁邊的土房閃出三個人,把我們幾個人堵在牆根下。為首的是一個人高馬大,手裡面拿著一個鎖腳踏車的鏈子鎖,壓著嗓子問我帶錢了沒有,搞得我們跟地下黨接頭一樣,旁邊一個還喝令我們老實一點兒。我當時心想真是倒黴,沒想到抽個絲瓜藤也能把劫道的招來。

其實我對人身安全的擔憂倒在其次,主要是害怕我抽菸的事情被我媽知道了,這是在我們家屬院院子裡,離我家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百米。我掏了半天,結果發現口袋比臉還乾淨,除了那包裝著絲瓜藤的煙盒,啥都沒掏出來。我只能寄希望於鍾銘了,沒想到鍾銘和那個揣著絲瓜藤的傢伙還不如我,嚇得臉都白了。對方有個傢伙伸出手摸了半天,除了幾個鋼鏰之外一無所獲。那個傢伙非常失望,“媽的,怎麼這麼窮。”

我跟為首的大個子說:“大哥。我們剛放學,真的沒錢了,要不你明天再來,我晚上回去問我媽要一點兒。”

“少他媽的跟我廢話,你是想讓我收拾你呢。”

那個高個子猶豫了一下,很快想明白這個方案的不可操作性,一腳踹在我身上。另外兩個站在他後面,一隻手放在破勞改棉襖裡面,假裝在掏著什麼,但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來什麼。高個子見我們半天也沒拿出來個啥,非常不甘心於一無所獲,也懶得跟我們盤道了,一個挨個翻我們的口袋和書包,結果發現我們幾個一個個書包裡全都是皺皺巴巴的書和鐵皮文具盒,值錢的東西是一個都沒有。

“我草,怎麼這麼倒黴,口袋裡啥都沒有。”打頭的那個罵道。

“大哥,我家就在後面那個樓上,要不你在這兒等會兒,我過去給你拿去。”

“就是的,他家就住這個院子,你們讓他回家,他一會兒就能回來。”鍾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坑我,還在旁邊幫忙解釋。

高個子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眼前這幾個娃是真準備回家取錢,還是在逗他們。

“鄭彤,你在那兒幹啥呢?”我扭頭一看,看見是孫雅跟他那個留著蘑菇頭的男同學。我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的稻草,但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呼救,只好用擠眉弄眼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困境。

我就聽見那個打頭的高個子小聲嘀咕了一聲我草,立馬把鏈子鎖收了起來,立馬沒有了剛才窮兇極惡的氣勢。

那個蘑菇頭和孫雅就朝我們這邊走過來,忽然就跟我面前這個高個子打招呼。“武衛東,你在這兒幹啥呢?”這個叫武衛東的有些慌了,“沒,沒啥,我找個人,問下路。”那個傢伙立馬換上了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那啥,你先忙,我走了。”說完就招呼另外兩個傢伙落荒而逃。

孫雅問我,“你們一幫人在這幹啥呢。”我一邊嬉皮笑臉的打岔,一邊揹著書包往家跑,我才不會讓她知道我抽菸的事情。

然後我就聽見她在我後邊喊:“別胡說啊,你敢胡說你就死定了”。我回頭對著孫雅做了一個鬼臉,順便瞪了一眼她身邊的保持微笑的蘑菇頭。我不得不承認,這個蘑菇頭還真是挺帥的,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反而有點兒難過。

跟趙宇和吳楠一起玩了以後,我意外的發現這兩個傢伙比院子裡的小子們在學校更加混得開,最奇怪的是,他們居然不抽絲瓜藤。有一次放學以後,我像往常那樣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絲瓜藤,遞給吳楠,划著火柴準備給他點上。

“我X,你咋還抽這呢。”趙宇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鄙視。

“咋了,這就不錯了。”

“今天讓你開個葷,給你抽個窄版。”說完,趙宇把書包開啟。

我翻過趙宇的書包,他書包裡裝著板磚、彈簧刀和黃色畫報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像是動畫片裡機器貓的什麼都能裝下的口袋。趙宇從他的軍挎書包裡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包已經被壓癟了的煙盒,從裡面抽出來兩根,分給我和吳楠,然後很熟練的划著火柴點上。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抽這種捲菸,但是畢竟能抽到的機會太少了,平常抽的都是辣嗓子的絲瓜藤。抽上一根真正的捲菸,幸福感爆棚,頓時覺得生活無限美好。

人一旦對某種事物抱有哪怕最微小的期待,那麼接下來他便無可置疑的要接受這種期待帶來的困擾。令我頗感煩惱的是,抽菸這種行為是為校規校紀所不容,只能偷偷摸摸的進行。這個學校校風嚴明,雖然現在泯然眾人,但是當年那是這個城市裡數得著的名校,學校裡有巡邏的老師,專門抓各種不良行為,連男生留長髮和女生化妝這種事情都不放過。我曾經在一天上學的時候,親眼看見教導處主任手拿剪刀,當眾把一個長頭髮的男生剪成陰陽頭。而且還有各個年級的值周學生,手拿小本,專幹無事生非、誹謗告密之類的勾當,因此抽起煙來困難重重。

為了更加方便做那些被禁止的事情,很多客觀與主觀條件的交相作用,使得逃學成為一種少年成長中的必然,我們三個人只要一有機會就湊起來一起逃學。當然這樣的機會一點兒也不難找,上課搗亂讓老師請出教室,或者被老師叫家長,或者單純就是不想上課。而且,逃學的天地很廣闊,可以去的的地方很多,翠華路上的遊戲廳,土門的溜冰場以及二府莊裡的錄影廳都是我們經常混跡的場所。當然他們最喜歡去的地方還是環城公園,人少空氣好,有時候還踩著磚縫爬上城牆,遠眺一下雲霧盡頭的終南山。

在逃學的日子裡,我發現趙宇書包裡的煙源源不斷,根本不擔心沒有煙抽,有幾次甚至掏出了黃鶴樓。吳楠在旁面一臉豔羨的旁白,趙宇泡上了一個叫做夏莉莉的女生,這個叫夏莉莉的女生隔三差五就偷他爸的煙給趙宇抽。夏莉莉這個女娃我有印象,是學校裡著名的散片,長相嫵媚,經常有高年級的男生為她打的頭破血流。每當這個時候,趙宇就揮揮手,做出一種不值得一提的表情,我們就鬨笑著和他打成一團。

我不禁對趙宇的手腕感到仰慕不已,有這麼好看的妹子,跟人打上幾架也值了,而且還能不斷從家裡拿出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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