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場暴風雨之後,水母狀態的林洛陷入了空前的消沉,雖然說每日飲食起居仍然正常,但沒有了之前的活躍,顯得有些頹然,南亭安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可是將它放回大海的時候,那隻水母仍舊一動不動,為了保證他的安全南亭安只得將他帶回警院,但生物來去自有天命,他也不好多加看管,實際上林洛的意識陷入了一場冗長的夢。

他在夢中睜眼的時候,強烈的窒息感充斥著他的身體,天空中太陽炙烤著他他是第一次離死那麼近,那時候的他應該很小,小到一隻麻雀飛過,都能為他遮起一片陰涼,他能聽見大海的聲音,卻無法移動,白色的海鷗在他身邊徘徊,像是在等他死後開一場派對,將它分食殆盡,沉默間,他聽到了噠噠的腳步聲,那應該是個小孩吧,在陽光下看不清臉,好像也在說著些什麼,但是林洛有些聽不清,他和那個小孩之間好像隔了一層厚厚的迷霧,以至於無法觸碰,無法看清,他無法控制自已的身體,動盪間血腥味瀰漫開來,那個小孩好像被他打傷了,他應該是被海底的洋流捲上岸的,那個小孩好像吸了口冷氣,左胳膊上血痕遍佈,而後噠噠的腳步聲就離開了,正當林洛以為他不會回來的時候,忽然有人把他從地上鏟了起來,明紅色的小鏟子,好像玩具一般,剷起他和他身下的沙子。緊接著,便是愈來愈大的海浪聲,視野緩慢降低,一股海浪湧來,清涼的海水沖刷著他,他從鏟子上脫身,身上的泥沙也被洗乾淨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肚子很餓,也沒有力氣遊了,於是,隨著海水飄蕩,耀眼的陽光使得海面上的光粼粼,像是有人往海面上撒了一片閃粉一樣,泛著輕微的霧氣,林洛眼中的世界仍舊白茫茫一片,岸上似乎人不少,笑聲和打鬧聲不絕於耳,林洛看見了那個小孩,穿著一身黑衣服,站在海邊,正望著他。在漫天熒光下,就那樣站在那裡,與他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他的左手仍在滴著鮮血,他周圍的大人看到驚叫著拉拉扯扯的把他帶走了,突然間林洛有些傷心了,莫名其妙出現的情緒把他嚇了一跳,水母本來是一個沒有情感,沒有意識的動物,但是這一次瀕死的經歷,卻教會了他什麼叫愧疚,那天的海水莫名的刺骨,林洛感到一隻手把他帶離了大海,他掉入了一片虛無,急速墜落之間,恍然驚醒……

周邊的水流震盪不息,因為水缸裡物體的運動而產生了許多的氣泡,林洛睜眼,卻看到了一片陌生景象,遠方澎湃的大海,不遠處,被微風吹得素素聳動的山茶花叢,他像是在一個容器裡?眉間一股刺痛傳來,他皺了皺眉,從面前玻璃的反光裡看見了自已的模樣___一隻碩大的雪白的水母。

林洛“……?”他嘗試著動了動身體,於是便看見那隻愚蠢的水母也動了動。

林洛“……淦,一仗打完給打的現原形了?他什麼時候這麼脆皮了?”正想著,牆角走出一個人,南亭安拎著半桶海魚走過來,看著水母精神好像好了點,便敲了敲魚缸說。

“你還好嗎?一直看你狀態不對勁,好幾天了,你不會讓我給你請個獸醫吧?”他的目光頗帶些調笑的意味。“請你爸爸。”林洛在心裡腹誹。

“前兩天連幹五隻龍蝦的勁哪去了?我還等著你下海給我抓只鯨魚回來。”這一下林洛是真的沒話了,正常人的思維有這麼離譜嗎?他這麼小隻水母,單挑藍鯨?不得不說,面前這個人的智商值得考量,正翻白眼之時,林洛忽然發現,這傢伙的耳朵後面是什麼東西?等南亭安轉過臉的時候,林洛看清楚了___兩三隻小水母夾雜著星辰的標記。

林洛“……?!”他什麼時候給這個人打標記?在海洋裡,水母要認定自已的伴侶十分困難,畢竟長得相似的水母多了去了,所以在辨識伴侶這一塊,水母會在伴侶的身上打一個標記,每隻水母的標記都不一樣,而南亭安耳後的那個,就是林洛給他打的……定情標誌。(雖然說別人看不見,但是如果有別的水母看見,還是萬分丟人,也就希望這個傢伙吃海鮮的時候不要搞水母就行了。)

一想到這裡林洛整個人都不好了,從外界看,他整隻水母都不好了,緩慢的沉到缸底,大有一副要融化的架勢,關鍵打標記就打了,大不了哪天把這人殺了就行了,關鍵是他連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只能牢牢記住這個人的樣子,南亭安看著水母滑到缸底,攤在那一動不動,就蹲下來敲了敲水缸。

“喂喂喂,我不會真一語成繭了吧?唉,這個事傳出去A隊的那幫兔崽子肯定要說我禍害生命了,唉,求你了,打起點精神吧……”

A隊?聽見這個稱呼林洛反應過來,他消失的這幾天肯定無數人都在找他,他順著那條汙水渠,流到海里,自然是無人知曉,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擔心沈長歌的情況,長這麼大,他還從沒有跟沈長歌分開過太久,他像他的親人。林洛也知道他的性格,他消失,沈長歌不一定會做出些什麼瘋狂的事情。南亭安又對著水缸碎碎唸了一會兒,將那半桶小海魚倒入了水缸,拍了拍手,把水桶扔在一邊,也便離開了。

林洛將就抓了幾條小魚吃完之後,就指引水流將自已放歸了大海,沈長歌曾跟他說過自已家的地點,就在銀淮鄉外不遠處,不算孤僻,正好能看見銀淮鄉的景色,於是林洛就,向著銀淮鄉外的那片林地游過去,那裡影影綽綽有一個白色影子,院邊種著的花花草草正散發著淡淡的香,那邊離101警院並不算很遠,所以不一會兒林洛就到達了房子外的不遠處,再看過去,海中的水母已經消失了,站立在岸邊的卻是一位清秀的少年,銀白的頭髮在海風裡輕微晃動,林洛悄無聲息的走進院子,淺黃色的木門靜靜的屹立著,裡面有熟悉的氣息,林洛敲了敲門,現在是午後,溫和的陽光散落在這棟房子上,圍繞房子一圈的樺樹林那般靜謐,光線從樹葉間穿透而過,生機盎然,偶然間有一兩聲鳥的啼鳴。

門內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來了。”是不甚清晰的聲音,這裡的主人好像剛剛睡醒,門鎖咔噠一聲,房裡的人揉著頭髮,抬眼看來。林洛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便被攏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那裡有淡淡的陽光氣息,或許他剛在曬日光浴吧。漸漸的,抱著他的人顫抖起來,林洛感到自已的肩膀被什麼東西弄得溼了一片。

“你去哪兒了?兩天我找了你好久,我找不到你。”因為埋在林洛肩膀上,沈長歌的聲音悶悶的,在他開門看見林洛那一瞬間,他的一切身份就都不存在了,他終於再次做回了那個沈長歌,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的沈長歌,他再也不想離開這種感覺了,黑暗籠罩的時候太冷,刺入脊骨,以至於讓他都忘了溫暖是什麼感覺,現在那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太陽回來了,縱使他沉默不語。

於是靜靜的,錯過了春天的鈴蘭抽枝發芽,在被樹葉打碎了光芒下,盛開了絕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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