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吟僅僅只待了幾天就離開了。

她甚至都沒有留下來參加祝桉的葬禮。

冷漠絕情的程度令人咋舌。

在祝桉的葬禮上,老太太默默垂淚,老爺子也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不少。

葬禮全程都是祝越在負責。

於家那邊來的是於吟的弟弟,也就是當今的於家掌權人。

於家沒有祝家家系複雜,這一代的合法繼承人也只有於吟和於熵,於吟為了自已的夢想放棄了繼承人的位置,於是於家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了於熵身上。

“舅舅。”祝餘第一時間打招呼,同時也在為紀回言介紹。

本來於吟打算帶他們回於家的,但是她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祝餘已經習慣了這一幕,也沒什麼特別的情緒。

“舅舅。”紀回言比起之前已經沉穩許多,表現沒那麼拘謹了。

他跟著祝餘向於熵打了聲招呼。

於熵對祝餘很是寵溺,只要是祝餘開口的東西於熵從未拒絕過。

他抬手摸了摸祝餘,算是安慰。

其實對祝桉的死,祝餘沒有任何難過的情緒,如果說原主對於吟還有著一定的渴望,那麼對祝桉就只剩下想象。

從小到大,祝餘見祝桉的次數只有三次。

十八年只見過父親三次,這跟孤兒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祝桉和於吟之間沒什麼感情,兩個人都是事業心很強的人,性格也都強勢誰都不願意為了對方頹然,低頭。

結婚對他們來說只是為了履行自已的職責。

至於結婚物件是誰其實兩人一點也不關心。

結婚之後為了事業沒多久也都各走一方,於吟是戰地記者,祝桉是外派的工程師,兩人十幾年都沒見過幾次。

說不定兩人都快忘了自已其實還有一個合法的伴侶。

甚至於吟的懷孕都是一個意外,當初若不是醫生說於吟不太容易懷孕,而且發現的時候已經有四個多月了,流產傷身,於吟這才同意生下孩子。

生完孩子之後於吟通知完祝家自已便馬不停蹄的離開了。

也許是因為生了孩子激發了她不多的母愛,過一兩年她就會抽空回來看一眼祝餘。

這也是祝餘對於吟有感情對祝桉卻沒什麼想法的原因。

而祝餘的親生父母在調換了兩人的手環,把紀回言抱走之後就隨便丟在了路邊的垃圾桶旁,他們本身也不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自已的孩子都妄圖別人幫他們養,自然也不會幫別人養孩子。

能做出調換孩子的事情來,你還指望他能夠“禮尚往來”嗎?

總而言之,無論是祝餘還是紀回言都是不受期待而出生的人。

於吟對祝餘更多的是處於責任心理,所以對他好,所以把他劃為自已人的範圍內。

現在紀回言回來,她的心理也依舊未曾改變。

談愛,有多少愛呢,她自已也說不清。

沒有在愛中降生的孩子長大以後能有多少愛呢?

於熵也清楚自家姐姐和姐夫之間是個什麼情況,老師說,於吟能夠冒死處理祝桉的屍體,並且把他的骨灰送回家就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畢竟,祝桉本人也沒有履行過自已作為丈夫的職責。

“如果以後在祝家受了委屈,就到舅舅這來。”於熵摸著祝餘的頭說。

說完之後他似乎才尷尬的想起來邊上的紀回言才是他親侄子。

在商場遊刃有餘的於熵此時也不免感到尷尬,他摸了摸鼻子,生硬的補充了一句:“你也是一樣的,我們於家的孩子不必受委屈。”

“我知道了,謝謝舅舅。”紀回言的反應禮貌有餘,親近不足。

於熵見狀也不再說話。

紀回言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這段時間以來他經歷過太多了,所有人都只會注意到祝餘,都只會看他。

他對此沒什麼特別的想法,硬要說,也只是有些陰暗的想著,祝餘真受歡迎,真討人喜歡。

那麼多的人喜歡他。

一開始他不在意這些,只是想自已只要做祝餘最喜歡的那個人就好了,可是當越來越多的人在他面前向祝餘示好的時候,紀回言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已內心最黑暗角落裡的那些想法了。

陰鬱見不得光的想法如野草般野蠻生長,很快就在內心的沼澤地裡蔓延開來,直到長滿每一個角落。

“阿餘。”稍顯急切地聲音在身後響起。

紀回言不用回頭看就知道來人是誰。

是本應該待在國外的李文錦。

李文錦在考試之後就被他母親強勢的送回了國,出國的那天誰都不知道,直到李文錦在國外待了一個月他們才知道李文錦早已出了國。

具體理由祝餘不得而知,起初紀回言也不清楚李文錦母親為何著急送他出國,直到回祝家的那天看到祝詞的母親,也就是孫雪對祝餘的反應時,紀回言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李文錦的心思多半被他母親發現了。

不過他母親應該不知道李文錦喜歡的人是誰,不然絕不會如此平靜。

李文錦來到祝餘面前,周圍都知道他是祝餘的朋友。

只當他是來安慰的也沒多想。

“你不是在國外嗎?”祝餘看到李文錦有些驚訝。

“叔叔的事我不回來弔唁可說不過去。”李文錦苦笑道,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他才有機會回國,不然他母親又要一哭二鬧了。

因為他性取向的事情,他現在和母親的關係是水火不容,已經到了說三句話必定吵架的地步了。

“而且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說著,李文錦壓低了聲音,語氣無比的認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國?”

“以你現在的境況待在祝家會很艱難的。”

如果祝桉還活著倒還好,現在祝桉死了,於吟常年不歸家,就算有於熵照顧能時時刻刻注意他嗎?

顯然不可能。

所以現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祝餘離開祝家。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

“出國之後你的生活不會比在祝家差的。”

李文錦鄭重其事地保證。

李家不差錢,他又是李家的獨子,偌大的李家只有他一個繼承人。

他對錢財的支配權很大。

又來一個,為什麼他們總是想著帶祝餘離開呢。

紀回言眼神幽暗的注視著前方,似乎並不關心他們聊些什麼。

實際上紀回言只是在忍耐。

他現在必須得忍,他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干涉祝餘的地步。

在此之前他必須得忍耐。

忍耐是獵人最基本的技能。

他不能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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