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開,春滿園。

如雪映藍天。

……

遊子離,故土遷。

餘夢碎難圓。

……

思念如潮湧心間。

“師兄,這首歌是什麼意思啊?”

那一年,白奕三歲。

這是他第一次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畢竟,在他一歲之前,每次自已不想睡覺或是睡不著的晚上,大師兄就唱這首歌來哄自已睡。

他對此事的印象特別深刻,這得歸功於照顧自已的大師兄。

每當大師兄唱這首歌的時候,那就不是睡不睡覺的問題了,那是能不能睡的問題。

自家大師兄說話還行,但是唱歌嘛……就,和野雞被掐住了命運的雞頸脖差不了多少。

其實這麼說也不是很準確,畢竟他唱得有點陰風陣陣,像是有鬼在半夜無病呻吟,並沒有公雞扯嗓叫那樣的陽剛之氣。

反正他一開嗓,如果不是因為住在山上,且聲音不大,也許方圓幾里的鄰居都能把家裡的門檻給踏平,只為了投訴他深夜擾民。

擾是驚擾的擾,驚是驚嚇的驚。

這段日常生活讓白奕本就不是很靈光的腦子雪上加霜。

以至於白奕在聽自家師父唱那首歌謠前,一度以為這歌是自已師兄那樣陰森版尖叫雞的調調。

這樣就導致,白奕第一次聽師父唱這首歌的時候簡直驚為天人!覺得此曲只應天上有,終於成功把書中內容與現實相結合,簡直不容易。

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師父會覺得大師兄唱得沒什麼不對,甚至還能聽出來哪裡的調是錯的,哪裡的音高了,哪裡低了……

難道不是全錯的嗎?

這同時也是白奕第一次對自已的聽覺產生了自我懷疑。

“不懂,師父上次解答得神神叨叨,雲裡霧裡的,說要我經歷過才能懂,但他又希望我永遠也不要知道……”白笙滔滔不絕,試圖還原當時場景。

“好繞,聽不懂……”白奕嘀嘀咕咕,聽得頭暈腦脹。

好了,大師兄我知道你很好學,很學以致用,但是我不好學,所以你用的這些成語我只知道它們是成語。

白笙的一番演講成功打消了白奕想去求問師父這個問題的念頭。

然而,當你不想找什麼東西的時候,這個東西一般會自已找上門來。

相傳,這是一種守恆定律,目前已經無法考證其真實性。

不過如果當時的白奕聽到,一定會直呼真理。

因為白奕擺脫了自家大師兄的回憶演講,迎來了自家師父的親自下場。

對此,白奕熱淚盈眶。

問就是,被感動得說不出話。

我就多餘那一嘴!

“孩兒們!你們剛剛在聊什麼?我好像聽到你們提到我。”墨玽一襲黑衣,興高采烈,從牆上一躍而下,站在兩人面前。

“師父,你回來了啊!”白笙上前抱住眼前人……的腰。

沒辦法,身高不夠。

墨玽雙手高舉,試圖遠離抱住自已的孩子,主要是自已的手有點髒,而且身上也不是很乾淨,發現自家弟子沒明白自已的意思,連連示意道,“鬆手鬆手,一會兒衣服髒了還得我洗。”

白笙也就聽話鬆開手,不過他的白衣上還是沾了些灰。

雖然被拒絕有些小失落,但他還是乖乖回答了剛剛的問題:“小奕說他想知道梨花謠是什麼意思。”

“梨花謠啊……”墨玽摸摸下巴,隨即笑道:“就是梨花開得很好,很美,很漂亮的意思。”

白奕聽到這句回答,瞬間覺得,師父,還是你懂我,這個解釋真的很清新脫俗,比成語串燒好理解多了,簡直是文盲的福音。

“師父,你上次不是這樣和我說的!”白笙不滿,小聲反駁。

“你也說了是上次嘛,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當然每次都不一樣!難道我們每天的生活是一樣的嗎?”墨玽聽到後反而笑得更開心了,若是非得找個詞形容的話,可以稱得上是心花怒放。

“師父你是不是在外面撿到錢了?”白笙猜測道,畢竟今天師父高興得有點過分,有點……不正常。

“這倒是沒有,對於梨花謠,各人有各人的感悟,我現在就是覺得梨花很美啊!”墨玽雙手叉腰,有種潑婦罵街的樣子,但他總不能真的潑婦,所以又趁小朋友們沒注意,偷偷把手背在身後,作高深狀。

墨玽思維跳脫,高深沒多久,就俯首下腰詢問兩個弟子,道:“你們應當還未見過梨花,要不要趁著這東風,種些梨樹?等到了秋天,我們就有梨子吃了。”

“好!”白奕一聽到吃,就好好好。

“嗯。”白笙對此無所謂,但不想拂了師父和師弟的興致,也滿口答應。

眾人換上耐髒的粗布衣服,下山購置了梨樹苗,花了半天的時間把梨樹給種在後山,那時還只種了五十株,三人就給累得半死不活。

白奕更是一回到家就把衣服換下,靠在床上,倒頭就睡。

但是白笙看不得他這個樣子,就把他從床上給拎下來,丟進浴桶,洗刷乾淨,擦乾後才又給塞進被子裡。

等忙完自家師弟,大師兄又迅速把自已洗完,最後終於支撐不住,同白奕一同進入夢鄉。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清輝如雪,映照窗欞。

今夜懸於空中的是一輪圓月。

高懸的明月在湖面上撒下皎潔的光,照得湖面波光粼粼,岸邊一片陰影也被月光映入湖水,卻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墨玽此刻支著腿坐在湖邊,背對著今日種的梨樹苗,靜靜注視著湖中圓月,若是從遠處看,只覺得十分淒涼。

墨玽在此時清冷的月光中深深嘆了口氣。

餘夢碎難圓嗎……

他拿起帶出來的小酒壺,給自已斟了一杯,仰頭一飲而未盡。

未盡的意思就是,他雙手抱著杯子只抿了一口酒。

抿完後還心想,自已果然不適合喝酒,也不知道那些名士是怎麼借酒消愁的……

可能是喝酒的方法不對吧。

這麼想著,他又喝了一大口,卻不小心被嗆到了,死命咳嗽。

“咳咳……”好辣,我的嗓子……

他放下手中還剩一半酒的杯子,又從旁邊重新拿起一個杯子,連忙舀了一杯湖水,一飲而盡。

良久靜默,盪漾的湖水漸漸平息。

細碎月光再次鋪在湖面上,水裡倒映著的當空的皓月重新聚攏。

而坐在湖邊的人也帶著記憶中揮之不去的梨花香安然而眠。

“娘~為什麼梨花謠後半段聽上去那麼悲傷?”小墨玽縮成一團裹著被子,睡不著抱怨道,“我本來是很困的,但是聽到後面就很難受,想哭……”

“小墨,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每搬到一個新地方就種下滿村梨樹嗎?”柏鈴抬手輕撫著床上孩子的頭髮。

“不知道。”小墨玽努力搖頭,同時也讓頭上的手停了下來。

主要是自已孃親摸的時候總是不小心拽到一些碎頭髮,睡覺時可不能被亂摸,容易疼。

“因為我們漂泊太久,土地無法成為我們的根,而梨樹卻是我們的歸處。”柏鈴看著床上的孩子,眼神愈加溫柔,“況且這也能讓曾經無奈留下的人,能有機會再次找到回家的路罷了。”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經歷無數次離別與重逢,離開是件很容易的事,難的是再次相見。”

“也許哪天你離了家……”

“不會的,我會永遠陪著孃親!”

“……但願如此。”柏鈴別過頭,小墨玽只看到自家孃親在燭火的照耀下,眼角泛起了淚花,卻又在一瞬間被拭去,像是從未出現。

多年以後,面對強勁的颶風,墨玽將會回想起他孃親為他解惑的那個遙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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