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彌摸著自已的嘴唇,心痛的眉頭緊鎖。那是她的初吻,那是連程澈都沒有給過的初吻,現在就這麼的被奪走了。沒有溫柔繾綣,沒有瑩潤香甜,如噩夢一般,猝不及防。忠彌輾轉反側著,頭痛欲裂,就這樣害怕著、痛苦著、撕扯著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和忠彌在家時,家裡的早餐都是忠彌做的。早上醒來,卻不見女兒以往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忠哲軒有些好奇,來到忠彌的房間外,咚咚地敲著門。見房門緊閉,遲遲不見忠彌開門。以為她昨夜沒有回來,徑直開啟門,進到房間裡。

“小彌,再不起來要日上三竿了,”忠哲軒開玩笑道。叫了幾聲,她仍舊躺在床上不動,心有疑慮的走到床邊,看見忠彌熱的發紅的臉和身上的汗,才驚覺忠彌的異常。

忠哲軒俯身摸著女兒的頭,手剛放上去便燙的抽開了手。斷定忠彌發燒後,忠哲軒快速的找了退燒藥,第一時間給忠彌吃了藥。她有些昏昏沉沉,卻依然配合著把藥吞了下去。昏迷之際,她聽到忠哲軒著急的對她說道“小彌,要吃藥,你高燒了。”爸爸的聲音給了她強大的安慰,再次入睡,只是這一次,她是安穩的。

忠彌突然高燒,讓忠哲軒毫無準備,擔心的一整天連飯都沒有怎麼吃。物理降溫能把溫度降下去,可沒過一會,溫度又升了起來。到下午時,他已有點體力不支。一旁,忠彌的手機突然來了一條資訊。原以為是周志信,卻不想是程澈的資訊。“忠彌,叔叔怎麼樣了,還有,昨晚你沒事吧。”

忠哲軒拿起手機反撥回去。

“喂?是忠彌嗎?有什麼事嗎?”電話那頭響起程澈關心的聲音。

“程澈,我是忠叔叔,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忠彌病了,已經高燒一天了,我有點擔心呀。”忠哲軒焦急的說著。

“忠叔叔,您彆著急,我馬上就去。”

忠哲軒給程澈打電話的時候,馬上快到下班時間了,本來今天是要和同事聚餐的。但他一聽到忠彌發燒,便立即向顧教授請假開車向忠彌家駛去。

叮咚,叮咚,叮咚,程澈連按了三下。

“快進來,”忠哲軒小跑著過來開門。

“忠彌怎麼樣了,退燒了嗎?”他眼神急急的看著忠彌臥室的方向。

“還沒有,”忠哲軒著急的說。

程澈來到忠彌的臥室,給她做了簡單的檢查,之後對忠哲軒說“忠叔叔,來之前我帶了一盒消炎藥,高燒不退也可能是有了炎症了。這樣,我先給她用上,如果吃過之後還不退燒,我就立刻帶她去醫院。”

“好,我相信你。”忠哲軒沒有猶豫的說。

給忠彌用了藥,又拿了毛巾繼續給她物理降溫。一個小時後,燒漸漸地退了。

“忠叔叔,忠彌已經退燒了,您也累了一天了,我看您也很累了,忠彌就放心交給我,您也是病人,快回房間休息一下吧。”程澈建議道。

忠哲軒也確實有些疲累,今天的藥也因為忠彌的事而忘記吃了,頭也有些痛。無奈只得聽程澈的建議,自已回房間休息。“程澈,那就麻煩你了,有事你去叫我。”忠哲軒叮囑道。

“放心吧,叔叔。”

忠彌的頭髮凌亂的散著,被汗水打溼的衣服黏在身上,嘴唇發白沒有血色。程澈看著忠彌憔悴的樣子心痛不已,可他也很好奇,明明昨晚在晚宴上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發起了高燒。難道是在露臺受了涼。還有晚宴結束時,周志信那個生氣的樣子,又不是他倆吵架了?程澈疑惑著各種可能。

晚上十點,忠彌慢慢的醒了,微微睜開眼看到旁邊有一個人影,難道是周志信?忠彌突然驚醒,起身,瞪大了眼睛看著坐在一旁的程澈。

“忠彌你醒了,太好了。”直到聽到程澈好聽的聲音才發覺自已看錯了人,卻又心下一陣委屈,用被子蒙著臉,痛苦的哭了起來。

忠彌的一系列舉動倒是嚇了程澈一跳。“忠彌,你怎麼了?”他問。

忠彌沒有理會,只旁若無人的發洩著自已的情緒。好久,才緩緩平復了情緒慢慢把頭從被子裡拿出來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忠叔叔打電話讓我來的,你是不是和周志信吵架了?”他俯身輕聲問道。

忠彌聽到周志信三個字,頓時一陣生理性的難受,靠在床頭上,緊緊拉著被子,臉轉到一邊,不說話。

程澈見她的樣子,更加確定了自已的推斷。關心的說:“和任何人生氣也不要傷害自已,如果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你可以和我說。不要把什麼都放在心裡,人與人在一起就是會產生矛盾。”

程澈沒有再說下去,忠彌這時,慢慢轉頭看向他。叮咚,叮咚,門鈴聲突然響起,“我去開門。”程澈輕輕示意忠彌。忠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只是還沒有確認是誰沒法下逐客令。

“周志信,”程澈開門道。

周志信眉頭微微一簇道:“你怎麼在這?”

“你還問我,昨晚你到底做什麼了,怎麼忠彌一回家就病倒了,剛剛要不是我來,現在還燒著呢。”

“什麼?”周志信一臉驚訝。

程澈沒有再說,點頭示意他進屋。周志信緊跟其後。忠彌一看到周志信進來,便大叫道“你走,我不想見你。”

程澈被忠彌的話驚到了,他不明白好好的兩個人僅一晚上就變成了這樣。又帶著審視的眼光看著周志信,分明是向他興師問罪。

周志信對於忠彌的態度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像個犯錯誤的孩子似的,低頭不語。好半天說道“程澈,我想和忠彌單獨說說話,可以嗎?”

忠彌把頭埋在膝蓋上,用眼角的餘光去看程澈,心裡並不想他走。可是讓他留,也確實沒有什麼理由,便沉默著不說話。程澈看著忠彌難過的樣子,知道自已只能離開好給兩個人和好的機會。

“周志信,忠彌現在很虛弱,如果有什麼不能調解的,等她好了再說。忠彌,你好好養病,我去看看忠叔叔再走,你好好的。”

程澈說完便戀戀不捨的開門出去了,房間裡的兩個人,尷尬又緊張。周志信緩緩走到忠彌面前,“忠彌”他剛開口忠彌便慍怒道:“請你走開,我不想見你,我們分手吧。”周志信的心砰的抽動了一下,雙目猩紅的看著她。

忠彌看著周志信居然不顧她的逐客令反倒還坐在她的身邊,她第一次露出氣憤憎惡的表情。眼睛狠狠地盯著他,嘴抽動的說不出話。周志信倒是從頭到尾低頭,不敢看她。

“忠彌,我和你說一個故事吧。從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對你就坦誠相見,我說過我的家庭條件不好,但到底是怎樣的,我沒對你說過。也許你根本就不在意,但我想說,昨晚的事是我不好,只是那不是我,而是一個被魔鬼附身的人。

我從小是被爺爺奶奶養大的,有記憶起,我就沒有對父母的記憶。從小生活在農村,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留守兒童,所以常常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負。直到懂事後,才從別人嘴裡知道,原來我的媽媽因受不了爸爸成天的喝酒打架而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跑了。

因為打架我爸爸三年前才從監獄出來。我對他沒有感情,但因為是他的唯一血脈也不能置他的死活於不顧。就給他找了一個老伴伺候他下半輩子。說是找老伴,其實還不如說是僱傭關係,我每個月給那個女人四千塊錢,再給我那個我叫爸的男人兩千塊錢。

爺爺奶奶早在我高考那年就相繼走了,我上大學的學費都是用的獎學金和助學貸款。上大學時,我對自已的改善就是食堂每週一早餐的小餛飩。我一年四季只有兩雙鞋,甚至夏天都會因為買不起鞋而穿冬天的鞋。

昨晚我確實不對,但我是真的害怕失去你。我這一生好像一直在失去,我真的厭倦了,我不喜歡去和別人爭,因為我根本沒有資本。直到現在,晚上都會常常做噩夢,夢裡,所有的人都嫌棄我,鄙夷我。”

周志信好似說的是別人的事,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但他奪眶而出的眼淚卻欺騙了他,因哭泣而起伏的肩膀就像一個受傷的孩子惹人憐愛。

忠彌雖擺出一副不待見他的樣子,耳朵卻不知覺得被他的故事所震撼。眼神也由厭惡到同情,剛剛那疾言厲色的神態早已全然不見。

“忠彌,我愛你。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加倍的對你好。我知道你很生氣,所以不指望你現在就原諒我,我會等,等你原諒。”周志信說。

房間裡一片安靜,忠彌雖同情於他的故事,卻也不想立刻就原諒他。但無論如何,周志信贏了,因為剛剛已經決定和他決絕分手的忠彌,現在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

忠彌覺得好累好睏,視線漸漸模糊,之後不知不覺睡著了。周志信看著她熟睡的樣子,關了燈,繼續守在她的床邊。整整一晚他衣不解帶的守在她的身邊,好在藥對症了,消了炎症,她的體溫已恢復如常。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忠彌已經好多了。醒來時,太陽已升起,乏力的起身拉開窗簾時,眼睛被照射進來的光束晃到,她下意識的捂上眼睛。陽光那麼溫暖,甚至能感受到光在親吻自已,明亮溫暖的白天可比沉寂黑暗的夜有安全感多了。

忠彌披了一件外套步子緩慢的向客廳走去。剛開啟門就和忠哲軒撞個面對面,“小彌,你醒了?”忠哲軒驚喜的問。

“剛醒,現在有點餓。”忠彌說。

“飯已經做好了,快去餐廳吃吧。”

忠哲軒扶著女兒一步一步向餐廳走去,被扶著的忠彌看著忠哲軒幸福的笑著。今天的早餐很豐富,有小米粥煮山藥還放了幾顆枸杞。一杯豆漿,一個煮雞蛋,一個蝦仁餅,還有些紅薯和玉米。

“爸爸,是不是看我病了,所以做些中式早餐,你平時都是吃西式早餐的。”

“這不是我做的,是小周做的。昨晚他一直守你到天亮,還是我半夜起夜時過來看你才知道的。小周的臉色很不好,我勸了他,也沒勸住,就給他拿了一條毯子,早上,他又辛苦做了早餐,飯也沒吃,就急急趕去上班了。”

忠彌聽著爸爸的話,心裡是有些感動的,畢竟那晚的失態也是因為他不幸的童年造成的性格缺陷。想著他的事,忠彌失神的拿著勺子放在碗邊,半天沒有動。直到忠哲軒叫她,她才回過神繼續吃飯。

吃好了飯,忠彌繼續回房間休息,白天接到程澈的微信,問她好沒好,叮囑她好好吃藥,好好休息。程澈那一晚的出現和幫助讓忠彌倍加感動,曾經立志不想和他再有瓜葛的她如今也改變主意,覺得順其自然的做個普通朋友也挺好。

但為了周志信,還是要和程澈保持距離。忠彌突然被自已下意識的想法嚇到了,周志信什麼時候成了她需要考慮的人了。

這天季小楓一身職業女性的打扮跟著季旭去明瑞國際,那是她首次跟著爸爸去了解公司運作。只是沒有想到,她能在那裡遇到周志信。

“季總,您好,歡迎您大駕光臨,會議室已經準好,我們可以隨時開會。”明瑞國際的總監說道。

季旭有些威嚴的審視了一下明瑞國際的內部環境,就第一眼緣來說,他還是比較喜歡的。一個好公司的氛圍,從你一進門就能感覺到,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專注於自身的發展,業精於勤才是一個優秀的團體。

他在參加晚宴的前幾個月就已經研究了明瑞國際,晚宴那晚又和他們公司的HEAD聊了一下,也算是相談甚歡,今天是來敲定合作意向的。季小楓雖然是傲嬌大小姐,但在正經事上,卻從來不任性。

她一身DIOR正裝扎個馬尾跟在季旭身邊,雖然明瑞國際的人都不清楚她到底是誰,但那傲視一切的神態和挺拔的身材都讓人不敢小覷,都暗暗私下談論著她的來歷。季小楓在會議室見到周志信的時候也吃了一驚,和忠彌有聯絡的人,也不免讓她多看一眼。

會議結束時,明瑞國際的HEAD請季旭和季小楓一行人吃飯,地址選在君悅酒店的中餐廳包房。周志信是此次專案合作的主要專案負責人,所以兩人也在參加人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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