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一切荒謬得又有點合理

我本能地抬手擋住刺眼的強光，意識回籠時，發現我置身於一個看似辦公大樓的大堂裡。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依然站在我前面，身邊卻多了一個穿著黑白粉色條紋相間衛衣的小男生，一臉笑意地看著那個男人說道“老大，你回來啦！這次年度總結大會怎麼樣，順利嗎？”小男生眨著像小狗狗的圓圓眼睛看著那座冰山。

小男生似乎餘光留意到我的存在，頓然頭偏了過來看向我，又回頭疑惑地看了看那個男人，男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新員工。”小男生好像意會了男人的意思，下一秒就蹦蹦跳跳到我身邊，“歡迎歡迎~我叫林澤希，沼澤的澤，希望的希，你可以叫我阿澤，你呢姐姐？”雖然我本人是個社恐，平時也不會主動結識新的朋友，但是眼前男孩明亮炙熱的眼神，一臉真誠的笑容，任誰都沒辦法拒絕這熱情善意的搭訕。“你好~我叫陳禕禕。”我微笑著禮貌點頭回應他。

阿澤聽到我的回答後，瞬間臉上綻開了明媚的笑容，露出兩顆小虎牙。揮舞著手臂招呼我往前，興沖沖地說要跟我介紹咱們部門大大小小的事。阿澤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大堆，對於一個好不容易剛剛接受了自已昏迷了還要靠“打黑工”才能醒過來的人，資訊量實在是太巨大，目前執行空間已經嚴重不足，沒有辦法再聽進更多荒謬的事了。

“對了，禕禕姐你哪種情況來到這裡的？”本來大步走在前面的阿澤，像想起什麼事，突然扭頭望向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哪種情況是什麼意思？”我不禁偏了偏頭疑問道。阿澤右手託著下巴作思考狀半晌，緩緩說道：“第一種呢，是已經不在人世的，還沒到時間輪迴轉世，這些人就會在勞動局的自願徵集名單裡，如果他們願意透過自已的勞動力完成上頭安排的工作任務，就可以縮短等待輪迴的時間。一般工作部門是按個人填報志願分配的，是在排名靠後又輪不上自已心儀的部門的倒黴蛋就只能服從上級調劑分配。”阿澤頓了頓，偷偷瞥了我一眼，看我臉上沒什麼表情，才繼續開口說道：“第二種呢，是人還在世上，但是因為各種不同的原因，導致意識遊離在肉體之外，所以上頭覺得既然意識暫時返回不了肉身，不如物盡其用……”阿澤本來悠悠然道，卻突然察覺到身邊人的臉越來越黑，話說到一半，嘴巴還半張著，心想怎麼打圓場。

“其實也不是啦！雖然第二種來到這裡的人是身不由已，但是往好的方面想，我們也算是政府部門當公務員的，包吃包住，總比在外面漂泊好，而且韓熠局長跟其他地區保障局局長不一樣，他有自已的一套做事方式，也不會為了完成上頭給的KPI不擇手段。”阿澤連連點頭說道。“那座冰山叫韓熠？真的是人如其名。”我回想起今天以來這個荒謬的開端，這樣看上去就感覺不近人情的人成為了我的上司，這份莫名其妙的工作，越想越忍不住搖頭嘆氣。

“其實熠哥只能外表讓人有種冷漠疏離的感覺，我想大概是因為呆在這裡時間太久了，看著一批又一批人來了又走，從一開始的不捨，到習以為常，到最後不想再去建立新的情感關聯，現在的我也開始懂這種感覺。”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看到阿澤雙眸裡失去了原先初見面時的光芒，但是不到半秒，他重新抬頭時，在我眼前的又是那個睜著一雙圓圓狗狗眼看著我的小男生。

“今天禕禕姐你先好好休息，到了！這是你的獨立單間，這裡以後就是專屬於你的”不知不覺跟著阿澤走到了一條左右兩邊都是門的長走廊，阿澤對著一個房間門上的操縱面板輸入了密碼，“來，禕禕姐，站在這，要錄取一下個人特徵資訊。”阿澤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站在門前。一道紅光由上至下掃過我的全身，“錄入成功”操縱面板亮出四個大字，隨後房間門開啟了。阿澤側身站在門口旁邊，眼睛笑眯眯地示意我進去看看。

我踏進房間，映入眼簾的是白刷刷的四面牆，裡面空空如也。我詫異地回頭看著阿澤，臉上表情明顯寫著“就這？”阿澤臉帶笑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地從身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白色水晶球託在掌心。“它是這個空間的遙控，它可以讀取到你腦海想象的畫面，自動對應構建出來任何的物品，包括傢俱、衣服和飾品。你準備好了嗎？試試吧！”阿澤說罷，把手上的白色水晶球遞給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水晶球，雙手捧在胸前端詳，白色的水晶球細看裡面佈滿了透明的冰絮，在某些角度看去還能在冰絮的折射下看到五彩的光芒，但是這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水晶，阿澤說的也太玄乎了吧？我心想著便抬起頭，向阿澤投去半信半疑的眼神。阿澤微微仰頭自信滿滿地說道：“你閉上眼睛，構思一下你想要一個什麼樣子的房間試試看。”

我的目光從阿澤身上收回，看著水晶球思考了片刻，抿了抿嘴唇閉上了眼睛。在睜開眼的瞬間，熟悉的感覺讓我頓時淚水從眼眶中流出，眼睛卻依然瞪大，不敢眨眼，真怕眼前的景象在下一秒就消失了。“這是你家嗎？”耳邊響起阿澤小心翼翼的聲音。我才回過神來，慌亂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小聲地應和點頭。下一秒，我感覺到一張溫暖的大手輕撫著我的後腦勺，我抬眼竟正對上了阿澤溫暖夾雜著擔憂的眼神，我的心跳驀地停了一秒。“我們飯堂的草莓生乳酪蛋糕很好吃哦！我帶你去吧！”

阿澤的跳躍性思維成功地轉移了我的注意力，當我吃完蛋糕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的時候，憂傷的情緒早已平復下來。我看著熟悉的天花板，思緒像一團亂糟糟的毛線，纏著我腦袋裡思考的陀螺，還沒等我捋清楚我的人生劇情為什麼會推進到這的時候，陀螺已經不得停下來，每個想法都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睏倦的旋律在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