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鏡子中映出聖安娜的樣子,她總會在想,這副容貌有什麼作用,讓父親看不見女兒、讓有心之人別有用心的覬覦、讓人不再是人,只是一副美麗容貌的容器。

聖安娜討厭著這副容貌,但她也深知這並不是她的問題,她錯就錯在沒有把那些人放在被審視的地位,而讓她自己被凝視。

莫里甘見聖安娜一直沒出聲,便開口詢問:“你的決定是什麼?”

聖安娜回過神來:“我答應你,不過我要先和你學習巫術。”

烏鴉拍著翅膀飛到聖安娜的頭頂,“哇——哇”兩聲,莫里甘閉上眼睛感受她們之間的聯絡。最終,莫里甘點頭。

“你有天賦,我可以教你。”

在許多個夜晚裡,聖安娜詛咒自己的父親,她想學習咒語,讓那些夜晚的咒語成真。

莫里甘否定了她,告訴她學習操控術更好達成她們商量的事情。聖安娜並不是會被別的人勸解成功的,莫里甘教授了她多種巫術。

山林中無歲月,聖安娜再次回到王國時,已經是三年後了。

這座王宮在她在的時候,幾十年都不會有什麼變化,沒想到她離開幾年再回頭看,蕭條很多,是她的詛咒產生作用了嗎?

聖安娜的大姐姐路易斯看見她回來很是激動,讓王宮的人去安排接風宴。她們一直對外宣稱小公主外出訪學,絕口不提曾經的那場爭吵。路易斯與聖安娜一同走進王宮,愁雲遍佈,向聖安娜訴著苦水。

“小妹,那隻青蛙是惡魔。”

聖安娜聞言挑眉:“哦,發生什麼了?”

“那隻青蛙來了之後,就攪得皇宮不得安寧,但礙於父親的意思,我們不好如何。後來父親也鬆口了,我們便想趕走它,但是它賴著不走。”路易斯長嘆一口氣,命人找了兩把椅子坐了。

“後來呢?”聖安娜好奇,王宮這個破敗樣子竟是一隻青蛙的成果。

“後來我們想殺了它,但是它會復活,怎麼也殺不死。”路易斯支頤著,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它就是惡魔!”路易斯提高了音量,“父親這幾年身體也不好,可能就是它的原因。”路易斯提起國王身體不好時並未有難過擔憂的神情,而是眼睛亮了亮,似乎這是一件暢快事。

或許老國王能力有限,不得不將權力交給女兒了。話說回來,它竟然沒有給兩位姐姐找心心念唸的好女婿嗎?

“那隻青蛙一直說要等你回來,王國內也傳言王室受到了詛咒。”路易斯語氣平平。

“它在哪?”聖安娜起身,她回來的目的就是在此。

“我陪你一塊去。”路易斯給聖安娜指路。

等聖安娜到的時候,發現這種青蛙已經算得上半死不活了。活又沒法活,死又死不成。當青蛙睜開眼睛看見了聖安娜身影的時候,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要朝著聖安娜撲過來。

聖安娜側身,並拿出一根短箭弩,將青蛙牢牢定在土裡。聖安娜叫人將青蛙綁在了一棵樹上,正欲試試她這幾年練習投射的成果。

青蛙覺得這個女人一直是瘋的,如果不是亨利讓他找到這個人,他又怎麼會受如此屈辱。三年前聖安娜就想殺了他,三年後又想殺了他。

他與她分明是命中註定的愛人,為什麼要如此刀劍相向。青蛙很是痛苦,但是她又自得起來,既然她回來了,自己又無法被殺死,那麼他是不是就能變回來了。

正在幻想著的時候,青蛙覺得自己前肢被利刃刺中,它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它慌張起來了。還沒等它繼續慌張,四肢皆被刺中。

當它痛苦地睜開眼睛時,看見聖安娜緩緩向它走過來。聖安娜在它面前兩步遠的地方停住了,只見聖安娜開口:

“我在一個女巫那裡,知道了你原來是一位王子。”

青蛙大驚,正打算開口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住手,讓聖安娜幫助他恢復身份。但是它發現自己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你太吵了,我施了一個咒,讓你噤聲。”聖安娜笑著,嘴角上揚。三年裡,她出落的更加美麗,只是她不怎麼裝扮自己,金色的長髮變得很短,華麗的衣裙變的簡單幹練。但這些都難掩她美麗的,似乎能讓天神讚歎的容顏。青蛙一時有些痴了,它想著自己可以無條件原諒聖安娜,只要它重新變為王子,它一定會迎娶聖安娜成為自己的王后。

“女巫給我看了你的樣貌,確實英俊呢!”

那你還不放了我,青蛙心裡大喊。

“她說我只要吻你你便可以成為人類的樣子了。我覺得你的相貌確實很合適呢,我確實很喜歡。”聖安娜的手裡把玩著匕首,但是青蛙沒看見。它在幻想著美麗的聖安娜吻它,它變成王子後回到原來的王國,繼承老國王的王位,統治萬民,華服美眷都在手中。明亮的坦途就在它面前,它觸手可得。

在它沉浸在美夢中的時候,它感覺身體被利刃切開,迅疾如風,它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當它望見自己另一半身體的時候,疼痛蔓延,死神拉過它的手。青蛙難以置信地,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盯著聖安娜遠走的背影。

聖安娜與路易斯退後了幾步,讓侍者燒死青蛙的身體,讓它死個乾淨,別又復活了,雖然聖安娜知道它絕無可能再活過來。

“真的死了嗎?”路易斯問聖安娜。

“活不過來了,你放心。我們去看看父親吧!”聖安娜伸了個懶腰,感覺無比暢快。

她要去會會國王了。

“聖安娜,你去收拾一下再去見父親吧,他看見你這樣可能會生氣。”路易斯想到古板又一言堂的父親,估摸聖安娜這樣的裝扮,會把他氣昏過去。

“不用了,我並不在乎他。”我只在乎他死沒死,聖安娜後半句沒有說出來。

果然不出路易斯所料,國王看見聖安娜不修邊幅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一口氣沒緩過來。聖安娜接了盆水,一盆水澆國王頭上。

路易斯本來想制止,但又停下來動作。

老國王果然醒了:“咳咳,你個……”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聖安娜打斷了。

“父親,我是給你帶來一個好訊息,那位青蛙王子死了呢!”聖安娜故作驚訝地拍手叫好。

老國王指著聖安娜:“你……你這個惡魔!你不得好死。”

“父親,您怎麼能這樣說話呢?我給您的詛咒還是太輕了嗎?要不您就別再說話了。”聖安娜給她的父親灌了瓶藥水。

“莉莉絲呢,姐姐。”莉莉絲是聖安娜的二姐,莉莉絲的名字是莉莉安起的,聖安娜總在想,她的母親,是不是早就預料到自己的結局,所以希望她的女兒中的一個可以逃離出吃人的牢籠。

“莉莉絲走了,你離開後她也離開了,她很小的時候就很有自己的想法,你們都很有想法。”路易斯自嘲:“她說她要成為學者,探訪各地的風俗與歷史。”

“嗯。”聖安娜不知道作何感想,並未再多言,而是轉頭對老國王說:“寫遺書,說王位由我們二人繼承。”

老國王瞳孔變大,似乎不敢相信他的女兒想殺了他。他是絕不可能寫的,他不可能讓這兩個想殺了他的人繼承他的王位。老國王想到他那夭折的兒子,又是一陣心痛。

“您真的不寫嗎?父親。”聖安娜生氣了,她手中的箭射向了這個父親的左眼。老國王痛苦萬分,用手捂住流血的眼睛。他想怒吼卻又發不出聲音。

“算了。”聖安娜念起了咒語,操控著老國王寫下了遺書。然後又刺中了他的右眼。

老國王如今,口不能言目不能視。聖安娜總覺得還差點什麼。

“哦!”那便不男不女吧。

聖安娜給老國王變了個模樣,把他放在人多的破舊街道上,對外宣稱老國王病逝,王位由路易斯繼承。

聖安娜嚮往王冠,但是她並不想搶走這幾年路易斯的成果。她不再是公主,而是聖安娜公爵,她是路易斯最親近的大臣,她與路易斯共治,她權勢滔天。

最終,公主還是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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