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衿狂奔回到村子,大口喘著粗氣。

他跑到蘇永樂家裡,看到蘇永樂的爹在磨刀,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叔!叔!有...有老虎!”

蘇獵戶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走向劉子衿開口道:“劉侄慢些說,怎麼了?哪裡有老虎?”

劉子衿喘了一口氣,吞了一下口水急忙道:“叔!我們在落河的淺灘抓魚,突然從林子裡跑出一隻老虎,那隻老虎追著我們幾個跑,還好宋知也幫我們引開了老虎,我趁那老虎不注意跑了回來!叔!你快去救救他們,蘇永樂、段毅、還有武靈和宋知也他們都還在那邊!”

蘇獵戶聽完臉色大變,急忙說道:“劉侄,你說的可是真的!”

劉子衿急壞了:“叔!我怎麼會騙你!快點去救他們吧,不然等會兒來不及了!”

於是蘇獵戶收拾了一下打獵的器具,出門叫上了其他幾位獵戶一同前去。劉子衿在前面給他們帶路。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發現那幾個孩子正坐在地上,有說有笑的,嘴裡還吃著什麼。

劉子衿跑到他們跟前,他不敢看宋知也,旁邊的武靈冷哼了一聲。劉子衿神色尷尬,但還是看向蘇永樂開口道:

“你們怎麼下來了?那隻老虎呢?”

蘇永樂正要開口,看到劉子衿後面的幾個大人,最前邊的是他父親,他從地上起來跑向蘇獵戶。

“爹!我想死你了,我差點就沒命了,你差點就沒有我這個兒子了!嗚嗚嗚...”蘇永樂終於忍不住抱著蘇獵戶哭了起來。

蘇獵戶拍了拍兒子的背輕聲說道:“好了,兒子,沒事了,你看我這不是來了嗎?”

安撫了蘇永樂後,他走到幾個孩子跟前幾個獵戶也跟在他後面,孩子們也都站了起來。他看了看幾個孩子都安然無恙,便開口道:

“那隻老虎呢?”

宋知也開口道:“死了。”

“死了?在哪裡?”蘇獵戶一臉不可思議,震驚地看著這個比兒子還小兩歲的孩子。

宋知也指了指旁邊的林子:“就躺在那邊草叢裡。”我帶你們過去看。

蘇獵戶點了點頭,但是打了這麼多年獵,他還不需要一個孩子走在他前面,他給身後幾個大人使了使眼色。幾個獵戶也都是打獵的老手了,心領神會都拿出自已的傢伙向林子走去。

而他轉頭對幾個孩子說道:“你們先待在這裡,等我們出來。”

幾個孩子點點頭。

大人們進去之後,幾個孩子站在外面,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劉子衿站在一旁想要開口,但是看蘇永樂他們四個都離他遠遠的。他還是沒敢說話,低著頭不知道想著什麼。

這時,宋知也來到他面前對他伸出手,張開手,是一顆飴糖,宋知也來時從家裡帶的。

武靈不滿的開口道:“宋知也,你給他糖幹什麼?你把那老虎引開的時候,這個傢伙只想著逃命!”

“我....”劉子衿漲紅了臉,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宋知也咧開嘴笑著說:“劉子衿可比你們聰明多了,人家遇到危險起碼會跑,你看,他還不是回村裡把蘇永樂他爹叫來了嗎?你們還不知道跑,還在那樹上看!”

“可是,那隻老虎不是了死了嗎?”武靈小聲說道。

宋知也搖搖頭道:“萬一那隻老虎掉下去沒死呢?”

宋知也只知道他們幾個是一起玩的玩伴,哪裡管那麼多,他才不想去想這些彎彎繞繞。

他看著劉子衿晃了晃手裡的糖笑著說:“喂!劉子衿,吃糖啊!再不吃就要化了。”

劉子衿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他上前抱住宋知也,眼淚從他臉上流下來。

他緊緊抱著宋知也:“對不起!知也,對不起......我怕我沒命了,我家裡就我爺爺一個人了。我父母走的早,我要是沒了那我爺爺怎麼辦?可是我也不該丟下你們的,對不起!”

旁邊,蘇永樂、段毅、武靈三個孩子都在抹眼淚,心情都很低落,他們當然怪劉子衿丟下他們,但是劉子衿也沒有做錯。

他們都是孩子,誰又能捨得遠離誰呢?

宋知也輕輕拍了拍劉子衿的背:“好了,沒事了,你是我們幾個最大的,再哭鼻子我們都要嘲笑你啦!”

聽了這話劉子衿破涕為笑,他看向武靈他們。

武靈擺了擺手:“算啦,算啦,這次我們就原諒你了,要是下次你再丟下我們跑了,我就把你頭開啟花!”說完還舞了舞自已的拳頭。

幾個孩子又和好如初。

劉子衿吃下宋知也給他的糖。

這顆糖格外的甜。

.....

蘇烈戶幾人小心翼翼的走向那隻躺在地上的老虎。旁邊有個獵戶大驚道:“我滴個乖乖,這隻老虎的個頭太大了吧!比我們之前遇到的老虎都大啊。”

另外一位獵戶點點頭說道:“看個頭這頭老虎起碼有十尺長。”

蘇獵戶仔細檢查了這隻老虎,致命傷是腹部的那棵尖樹樁,很明顯是從高處掉下來被扎死的。老虎額頭處還有傷痕,看上去像是石頭打的。

“這是用彈弓打的。”旁邊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戶說道。

“這隻老虎個頭那麼大,值不少錢啊,這是那幾個孩子殺的?好小子啊!”一個獵戶蹲下摸著老虎笑道:“老蘇,你兒子挺厲害啊,比我家那小子厲害!”

蘇獵戶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兒子乾的,那小子什麼樣我在清楚不過了,就他?再給他吃十個豹子膽也不敢碰這老虎。”

“啊湫”不遠處的蘇永樂打了一個噴嚏:“誰在說我?”他摸了摸鼻子。

不一會兒,蘇獵戶和其他幾個獵戶從林子裡走出來。

雖然猜到了但是還是他看向面前幾個孩子問道:“那隻老虎誰殺的?”

蘇永樂連忙說:“是宋知也殺的,他拿彈弓打那老虎的頭,然後老虎惱羞成怒爬到樹上想要吃宋知也,宋知也往上爬,老虎也往上爬,沒想到那老虎太重了,把樹枝壓斷了,就掉了下來,被底下的樹樁扎死了。”

蘇永樂又繼續道:“爹,你可不知道,宋知也好厲害,他的彈弓射的是真的準!一打一個準!”

蘇永樂在旁邊手舞足蹈地說著。聽得宋知也怪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不自覺的摸了摸後腦勺:“因為那隻老虎一直追我們,所以我就想把它殺了。”

幾個大人都滿臉不可置信看向宋知也,一人開口道:“這孩子看起來才六歲左右吧,我家孩子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玩泥巴呢,這小子就開始殺老虎了。”

“宋知也?我想起來了,是宋老爺子的孫子吧?我可聽說這小子從小力氣就大。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見到了。宋老爺子有個好孫子啊!”

蘇獵戶看著宋知也道:“這隻老虎已經死了,可以賣個好價錢,但是老虎是你殺的,你一個小孩子恐怕拿不了那麼多......”

宋知也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問道:“叔,老虎肉好吃嗎?”

蘇獵戶一頓,沒想到孩子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笑著道:“我們打獵的都沒吃過老虎肉,一般都是那些大戶人家吃。不過老虎肉一般不用來吃,老虎肉具有滋陰壯陽,補氣養血,強健筋骨等功效,所以經常用來製藥。”

“哦。”宋知也失望地點點頭。

蘇獵戶看著宋知也覺得有些好笑於是開口道:“老虎肉雖然不能吃,但是你殺的這頭老虎個頭很大,起碼值五十兩銀子。抵得上我們幾個月的收入了。”

他頓了頓再次開口道:“你要是信得過叔,我們幫你把這頭老虎賣了,回頭再把錢給你。”

宋知也想了想道:“叔,買老虎的錢你看著給就是了,反正這老虎如果不能吃的話,那對我就沒什麼用了,還不如一隻雞。要是被我爺爺知道我失手殺了一隻老虎,我爺爺指定罵死我。”

“哈哈哈哈...”周圍人都笑了起來。

“那好,宋小子,這隻老虎就交給我們處理,回頭我讓永樂把銀錢送上來。”說完看向蘇永樂。

蘇永樂立馬說道:“好嘞,爹!”說完還朝宋知也眨了眨眼。

“那個,幾位叔......”宋知也還想再說什麼。

其中一個獵戶笑道:“放心吧,小知也,我們不會和你爺爺提起這件事的。”

幾個孩子也都點點頭:“對啊,知也你放心,我們也不會給你爺爺說的。”

宋知也:“謝謝幾位叔,祝幾位叔每次出獵都能有收穫....”隨後他摸了摸頭道:“再祝幾位叔身體健康,今年發財!”

幾個大人被小知也這番話逗得哈哈大笑。

宋知也滿頭大汗,他迫不及待想去學堂了,不然以後謝別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蘇獵戶抬頭看了看天色:“好了,小子們,時候不早了,該回家了。宋小子,你也早點回去吧,不然你爺爺該擔心了。”

宋知也點點頭

劉子衿他們幾個朝宋知也揮揮手告別。

宋知也走在路上,猛然想起來:“壞了,我忘記陳伯這會兒已經在說書了。”

他覺得一陣可惜,他還想知道陳伯口中那位去尋找‘無垠’的人怎麼樣了呢。算了,答應了爺爺今天要早點回去的,明日再去吧。

少年走在回家的路上,太陽漸漸落下,天邊掛著一抹淡淡的晚霞,金色的餘暉灑滿了回家的小路......

一縷清風吹過,空中飄起一片槐葉。

“爺爺,我回來啦!看我今天回來的早不早?”宋知也蹦蹦跳跳地回到院子。

宋老爺子輕哼了一聲:“今天還算回來的早,去把雞餵了吧!”

“好嘞!爺爺,晚上我想吃燉雞!”知也飛快朝雞圈走去。那群雞一見到知也就撲著翅膀亂跑。孩子笑嘻嘻道:“別怕呀!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吃過晚飯,爺爺帶宋知也去泡澡,今天早上掃的槐葉,宋老爺子下午已經去洗過了。

宋知也脫光衣服跳進木桶裡,別看他年齡小,身上的肉卻很結實。宋知也一邊玩著槐葉,一邊說道:“爺爺,為什麼每次洗澡都要泡槐葉啊?”

爺爺邊給小知也洗頭邊說:“槐葉具有驅寒的功效,多喝槐葉水,多泡槐葉澡你的身體就會健健康康的,不容易生病。”

“那爺爺你為什麼不泡?”孩子問道。

“爺爺老了!”

“爺爺不許老!”

“爺爺長命百歲!”

......

宋知也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他站在回家的路上,前面有一對夫婦,那對夫婦正喊著他的名字:“小知也,快來!跟我們走。”

宋知也看不清那對夫婦的臉,但是卻莫名的對他們感到親近,他慢慢朝他們走去,卻發現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那對夫婦的跟前。他已經不記得自已翻過多少座山,淌過多少條河。又過了很久,他跟著那對夫婦來到了一座大山腳下,這座山很高,比他之前翻過的山都要高,宋知也抬頭看去一眼望不到頂。山腳下有一條階梯,他順著階梯一直看去,那條階梯直通山上,彷彿一條“天路”。

忽的,那對夫婦開口道:“小知也,快上來。”

雖然宋知也看不到那對夫婦的臉,但是卻能感覺到他們很高興。他能感受到那對夫婦對他的關心,那種感覺就像,就像父母對孩子那般。一道光照在宋知也的身上,讓他感到無比溫暖。他邁開步子朝那對夫婦走去,他們就站在階梯上,宋知也逐漸加快了腳步,想要看清他們的臉。

不過宋知也忽然發現,他離那階梯越近,就越難邁開步子。

他聽見那對夫婦在喊:“加油,小知也,加油,你一定可以上來的!”他感受著那對夫婦的目光,是那樣的慈祥。

宋知也心中明白他們是誰了,他迫不及待想要上去階梯見他們。可面前好似有一道堅硬無比的屏障擋著他再也邁不開一步。

可宋知也不甘心,咬著牙拼命往前走。忽的,他感覺後面有一陣風吹來推著他往前,風裡還有幾片槐葉。

最後,他終於站上了第一道階梯。他抬頭看去,那對夫婦正笑著看,男人說道:“不愧是我的好兒子,我一直都堅信你一定能夠上來。”

旁邊的女人說道:“知也,你真棒!娘為你感到驕傲!你要好好長大,以後像你爹一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女人流著淚,想去摸一摸知也的臉:“知也,我的好孩子,可惜娘不能看著你長大了。”

沒等宋知也開口,夫婦二人就化作兩道光粒消散在他面前,

宋知也猛然睜眼:“爹!娘!”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溼,陽光從窗外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睜不開眼睛。

“原來是一場夢啊!”知也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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