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較量終於落幕，小谷雖然竭盡全力，卻終究未能勝過玄煜。
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眉頭微蹙，賭氣般地說道：“無公子之絕世容貌，小谷甘拜下風。”
玄煜聞言，不禁啞然失笑。
他輕輕搖了搖頭，走到小谷身邊，溫聲說道：“小谷，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這場較量並非只論容貌。你的才智與努力，我亦是看在眼裡，深感佩服。”
許是在外多日也讓小谷忘記了拘謹，她抬起頭，望向玄煜，眼中閃過一絲倔強：“公子說得輕巧，但屬下心中卻難以釋懷。這三日來，我費盡心機，卻終究還是不敵公子。”
“哈哈。”玄煜朗聲笑道，“小谷，你可知這世間萬物，各有所長。我雖在容貌上佔了些優勢，但在其他方面，卻未必能及你。何必如此執著於勝負呢？”
“嘿嘿，公子所言極是。”小谷被玄煜一開解，便立馬釋懷。
“小谷，這三日擺攤下來，你可有何發現？”玄煜語氣溫和，似是在引導小谷深思。
小谷略一沉吟，有些沮喪地說道：“小谷愚鈍，未曾察覺有何異樣。”這三日來，她只覺鎮遠縣商貿繁盛，卻未曾注意其他。
玄煜微微一笑，循循善誘道：“你且回想一下，這幾日來，可有何特別之處？”
小谷愣了愣，面露思索之色，細細回憶著這幾日的所見所聞。初夏的夜晚，清風奏起涼意的樂章，日間的熱鬧已歸於平靜，面前的玄煜似乎也被月光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銀輝，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其實...”小谷皺了皺眉，剛欲說話，卻又突然吞回了話語。看著玄煜盯著她的眼神，語氣遲疑得說道，“在市集上我觀察到，這鎮上的流民似乎不少。”
玄煜微微頷首，目光如炬，“小谷，你想一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流民聚集在此？”
眸子微微一眯，小谷秀眉微蹙。
“在我朝，因疾病而失去勞動能力、又無親屬扶持的貧困者，可向官府申請先到施粥點中落腳，然後再被安排到工事所維持生計。”
“至於其他因種種原因失去家園的流民，官府興辦了不少的義舍供他們暫居。”小谷侃侃而談。
“目前既無戰事，那麼能導致人口大量流失的原因...莫非...”說到這裡，小谷戛然而止。
見到小谷有所感悟，玄煜不禁微微一笑，繼續接著小谷的話說道：“既然不是因戰事或疾病，那麼流民大量出現，只可能是因為某項政策。”
小谷有些猶疑，她不知道是否可以直白地說出恐怕是因為新政的原因導致這些人流離失所。
玄煜見小谷欲言又止的模樣，含笑道：“土地政策是否有問題，還需實際調查之後才能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出現這麼多的流民，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小谷沉吟道：“公子，是否要留在鎮遠縣繼續觀察這邊的動態。”
玄煜微微頷首：“除了要觀察當地土地政策的實施效果，還有當地官紳的反應也多多留意。”
小谷靈光一閃，輕聲詢問道：“公子，您是否特意繞道路過此地，就是為了探聽這些民間聲音？”
玄煜並未多言，只是微微頷首。他深知，若是一味遵循那既定的巡視路線，所見的，怕只是些粉飾太平的假象罷了。
次日，小谷依舊在街頭擺攤售賣胭脂水粉。
小谷的攤位，日復一日地在繁華街市中游走，似乎總在尋覓著最佳的落腳之地。
這一日，小谷將攤位設在了釀酒作坊的近旁。恰逢一對中年夫婦攜子來選購胭脂，他們看似尋常的農家模樣，並未引起小谷的特別注意。她熟練地為那婦人挑選、包裹好胭脂後，便與他們閒聊起來。
“近日街頭流浪之人愈發多了起來，不知為何會這般？”婦人滿臉困惑地向丈夫詢問。
丈夫正欲開口，隔壁攤位的小販卻搶先答道：“這還不明白麼？皇上強佔了農民的土地，他們失去了家園，自然就成了流浪之人。”
此言一出，小谷心頭一震。她仔細打量那位出言不遜的小販，卻見他是個面容沉穩的青年，一頭短髮顯得幹練而倔強。
小谷故作鎮定地說道：“大哥此言差矣。聽聞聖上推行的新政，正是為了改善百姓生活。就如我這小攤，也因新政而生意興隆。”
那青年卻不以為然，冷哼道：“小妹看來是新來此地不久吧？”
小谷應道：“正是，小妹接手這攤位尚不足幾日。”
青年繼續說道：“難怪你不知其中緣由。這新政雖說得冠冕堂皇，但實際上給百姓帶來的卻是苦難重重。土地被奪，家園被毀，無數人流離失所。”
小谷聞言默然，內心卻是波濤洶湧。她原以為新政能帶給百姓更好的生活，卻不料竟是這般結果。看著眼前這對農民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她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
隔壁攤位的青年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被自已說服，便繼續說道：“小妹，你初來乍到，許多事情尚不瞭解。但無論政策如何變化，受苦的總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
小谷靜靜地聽著，心中感慨萬千。
收攤之後，小谷迴歸居所，將日間所見所聞一一細述於玄煜。玄煜近日並未遠遊，只是在鎮上閒庭信步，似在靜候某些訊息。
聞聽小谷敘述，玄煜雙眉緊蹙，沉思良久，方緩緩開口：“明日，我們便去探訪這些流離失所之民。”
小谷頷首，疑雲滿面：“但我們去何處尋覓他們的蹤跡呢？莫非要到府衙探聽一番？”
玄煜輕輕搖頭，“府衙之行，恐怕難以得到我們欲知之事。市集之中的流浪者，或許會以乞丐之名來遮掩真相。若欲洞悉真情，非得親詢那些身受其害之人不可。”
言罷，玄煜取出一張地圖，細細審視，“明日一早，我們便前往城外的破廟與廢棄屋舍探看，或許能有所發現。”
小谷聞言，心中明瞭，應聲答道：“如此，我便早些歇息，以備明日之行。”
夜色漸深，玄煜一行人各自安歇，心懷明日之探，盼望能揭開這新政背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