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輪迴
輸人不輸陣，蕭知淺喚了湘兒與瀾兒。
又帶了一群宮人，浩浩蕩蕩往鎖春苑去。
前世她作為魏王正頭王妃都沒敢對他的白月光霍青辭擺過這種架勢。
按照規矩原本應該宣霍女史過來長樂宮覲見，只是蕭知淺實在太在意鎖春苑那浮雕。
何況鎖春苑也不只住著霍青辭，還有她的姐姐霍太妃，她雖瘋了，卻還是元悟生母，自已這個太后娘娘於情於理都應該前去探望。
她不是去找茬的，所以早早賜下了些金銀綾羅，又命林有岫提前制膳送過去，也算是一場家宴。
霍青辭一身素白羅衣，襦裙及地臨風而起，一頭烏黑長髮傾瀉而下，只挑起幾縷用碧玉簪子綰起，髮尾部則用透金瑪瑙環圈起來，垂在腰後，她姿容勝雪，略施粉黛之後補上了臉頰上那絲缺失的血色，星眸中映著如冰似霜的寒氣，乍一看不似凡俗中人，而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跌落人間，見到蕭知淺，她波瀾不驚的行過禮，迎人上坐。
蕭知淺卻有點訝異，因為在她印象中霍青辭慣常都是一絲不苟的幹練打扮，倒是很少梳這樣式的髮型。
“霍女史。”蕭知淺道：“我早就想來探望霍太妃的，只是先帝與先太后前後腳去了，留下不少事情。”
“多謝太后娘娘記掛著姐姐。”霍青辭道：“她如今過的比從前好多了，也不太發瘋了。”
“我能見一見她嗎？”蕭知淺問道：“從前也來過幾次鎖春苑，黃奴兒總是不讓我進去。”
“只恐衝撞了太后娘娘。”霍青辭略顯為難，“陛下那邊，臣女擔待不起。”
這是讓她去問元悟呢.....
蕭知淺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她點頭道：“是我思慮不周，下次和他一起過來就是。”
遣了鎖春苑的宮女去給霍太妃送菜，蕭知淺與霍青辭用起膳來。
“我聽聞霍女史偏愛南褚菜餚，特地讓尚膳監準備了這些南邊口味，你試一試，與南褚本地的口味是否有差異？”
霍青辭抬起眸子，起身雙手交疊拜下，“太后娘娘，臣女惶恐，臣女父輩確實是從南褚遷居北慶，本人卻是在盛京出生，並沒有機會嘗過地地道道的南褚菜餚。”
“京中也有一些南褚來的廚子。”蕭知淺笑道，“霍女史不必緊張，你是陛下的親姨母，我並不是在試探你什麼。”
“太后娘娘此番過來，應當不只是為了探望霍太妃。”霍青辭反應過來，“您想知道些什麼？”
蕭知淺揮了揮手，原本左右伺候的宮人們會意退下。
“霍女史，我今日過來是瞞著黃奴兒的，不過憑他的本事，也許已經知曉了。”蕭知淺提起元悟時神色溫柔，語調也上揚幾分，“他總是說話只說一半，釣的我難受，又一句真一句假的，這種愛欺負人的惡劣性子也不知道怎麼養出來的。”
“陛下幼年時期一直在宮中與那些下等宮人廝混，難免沾些市井氣。”霍青辭道：“不過對待極珍極重的心上人，他有分寸。”
剎那間，蕭知淺凝脂般的臉頰泛起薄紅。
心中有數是一回事，當面被人點破又是另一回事。
“我……”她說話都磕磕絆絆起來，好不容易裝出來的氣勢一瀉千里，軟著嗓子辯解道：“霍女史，我們沒有……”
說沒有，也得對方相信才行，況且就差臨門一下怎麼也不能說沒有。
蕭知淺只得放棄，認慫般的雙手捂住臉，用她從元悟那邊學過來的語氣嬌滴滴道：“原來他都告訴你了，我也拜託小姨母別說出去。”
“娘娘放心。”霍青辭一臉正氣，“臣女不是愛嚼舌根之人。”
“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用拐彎抹角。”蕭知淺略去難以啟齒的春夢部分，只將前世與元悟的一些片段當做夢境潦草講了。
“我聽人提過一物，名為輪迴晷。”
她自從那年清明之後，老是夢見一名看不清臉的男子對自已做些過分的事情，只是夢中她也挺配合的，有時興致來了還會主動在上位，怎麼都不像在被強迫，後來隨著日常元悟越發肆意的觸碰，夢中人的臉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
在今年入夏之後，她差不多就想起來了自已曾經為了報復元長濟的無情而去勾引小皇帝元悟，手把手的教會之後二人在宮中偷情的日日夜夜。
“我只想問一問霍女史，這世上真有死而復生之術嗎？”蕭知淺道：“若真的有，又得付出什麼代價？”
“娘娘。”霍青辭輕嘆一聲，“逆天而行，往往會事與願違，讓死去之人復生，本來就非人力所及，勉強的話可能會造成以萬千生靈塗炭的後果，你說的輪迴晷，我確實清楚，卻從未聽聞這聖物能留住非驅動者的前世記憶。”
“我霍家出自南褚，是渠陽霍氏的分支。”霍青辭悵惘道：“祖輩代代皆傳，南褚往生閣有聖物輪迴晷，能撬動光陰使時間回溯，而能驅動輪迴晷者必然為霍氏血脈。”
“曾有一霍氏女，為救心上人，從往生閣盜輪迴晷，使用輪迴晷回溯時光，在心上人遇難前將其救出，二人順利成婚，可是後來，她的心上人卻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惡鬼。”
“那惡鬼致使天下大亂，百姓生靈塗炭，霍氏女為愧疚所擾，日夜不能安眠，最後又親手將之了結。”
“她不甘心，又再一次驅動輪迴晷，這次她選擇提前殺死害她心上人的壞人，暗中保護對方不受任何危險，可那壞人是奠定社稷的基石，提前去世就導致了他們所在國家的滅亡，最後她的心上人被敵軍凌虐斬殺，屈辱死去，她再一次驅動輪迴晷。”
“連續三次使用輪迴晷已經耗盡她的心力，這是她最後的機會，然而她害怕了，她選擇了什麼都不做，任由命運的車輪從自已身上碾過。”
“她的心上人如同第一世一般，什麼也不記得就那樣死去了，滿身瘡痍的她也因為多出來的幾世記憶反噬日漸瘋癲。”
蕭知淺查過思明太子往事，自然抓住了此言關竅，霍青辭說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鎖春苑中的霍太妃——元悟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