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復生
元悟見念秋低頭不語，又往深處想了一層，“我讓人查過，你不是李家送進宮陪嫁的，也沒有參與選秀，那麼只剩下罪奴和賣身兩條路子，可是這樣的出身，怎麼可能一入宮就被安排伺候皇后？”
“或者都不是，你其實是西辰的人！他們那時竟然能將手伸到那麼高的位置！”
念秋不是胡女長相，除了收養的林崢是西辰人外，和西辰並沒有任何相關，他這句話只是想詐一下對方。
沒想到念秋趴在地上磕起頭來。
“奴婢原本是西辰南院大王收養的邊境漢女，嚴苛訓練之後送往各個國家，那一批只有奴婢活下來，成功混入了北慶宮中。”她原本也沒想瞞著，一開始就認了死罪，“只是當時李太后娘娘待奴婢極好，奴婢實在無法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加之又仰慕思明太子，太宗在位時期，奴婢便將西辰插在北慶宮中的釘子拔了個乾淨。”
“有如此手段，先帝的暗衛營難道也是出自你手？”
元悟一直不明白，泰昌帝母族只是一介商賈，為何能在登基後短時間內訓練出一支如此成熟的暗衛隊伍，原來是從西辰取的經。
“我除西辰釘子時，曾經被年幼的先帝撞見，他承諾幫我保守秘密。”念秋不再自稱奴婢，“只是後來也不得不答應幫他做些事情，只要是對先太后與思明太子無害的，我一般都會答應。”
“暗衛營一事，也是為了先太后。”念秋道：“泰昌帝后來越發喜怒無常，由我作為枷鎖制住他的暗衛營，他也不敢隨意對太后下手。”
由她訓練的暗衛營，怪不得後來交到了元長濟手中。
“那為何把佛骨埋在長樂宮中？”蕭知淺問出來她最疑惑的事情。“這樣思明太子就能復活？”
“並非如此。”念秋搖頭道：“這佛骨不是我埋在那裡的，七日之前，有人從我的房間把它盜走了。”
“……”蕭知淺想起那夜林崢裝傻充愣的模樣，心下了然，“姑姑你執念太深，已經入了魔障，偷走佛骨埋起來的人是為了你好。”
“我明白。”念秋抹淚，“一人做事一人當，與其他人無關。”
“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元悟道：“但是念秋姑姑，你不能再留在宮中了，明日天亮，我會讓林崢來接你出宮。”
林崢做了多年的長樂宮侍衛統領，在京中有套宅子，接年邁義母出宮贍養也是人之常情。
念秋姑姑謝了恩，回自已住所去收拾包裹了。
兜兜轉轉，這個佛骨失蹤案居然是一場大烏龍！
蕭知淺和元悟面面相覷。
“你覺得，人真的可以死而復生嗎？”蕭知淺問道：“先帝和念秋姑姑怎麼會如此確信？”
“你我不就是死而復生嗎？”元悟用亮晶晶的下垂眼盯著她，“你死之後，我也是這般努力。”
蕭知淺一下子怔住，對方的情緒透過對視傳遞過來，她的心臟被過於澎湃熱烈的愛意包裹，竟然快要忘記呼吸。
曾經在夢中偶爾出現的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一下子在腦海裡面炸開。
周圍忽然燥熱起來，彷彿下一秒他們二人就要像她夢中那般糾纏在一起。
“所以世上真的有死而復生之術。”
良久，蕭知淺才極力剋制自已移開目光，選了個安全話題。
機會難得，元悟可不願意輕易放過。
眼前人被撩的滿面通紅，耳垂豔的快要滴血還故作鎮定的模樣實在可愛，元悟忍不住笑了一聲，又湊過去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我說什麼你都信啊！”
蕭知淺捂住耳朵，鼓著腮幫子作勢就要打他，元悟閃了幾下。
二人推拉之間抱成一團，齊齊跌坐在寬大躺椅之上。
元悟扶著蕭知淺的腰，身子覆在她上頭，將人裹的嚴嚴實實，他不管不顧的湊過去尋她的唇，從後頭只能看見蕭知淺垂在椅子下的凌亂裙襬和元悟耳畔隨著動作緩緩搖晃的流蘇耳飾。
殿中燈盞已經燃了大半，赤紅火焰有條不紊的舔著燈芯，逼得那燭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直至熄滅，而黑暗中曖昧不明的聲響和軟綿黏膩的哭求還未停歇。
第二日，等蕭知淺起來，念秋姑姑已經離宮。
她懷疑元悟是故意折騰自已，最近確實很久沒有見過林崢了，可是轉念一想，也怪自已定力不足被他的美色所惑，居然稍微哄幾下就這樣半推半就陪他鬧了一宿，累的日上三竿才起來。
擼起袖子，守宮砂依舊。
蕭知淺默默腹誹，元悟這小子還挺守信，真的自已不點頭就不會乘人之危。
瀾兒早早準備好了衣裙想為她換上。
蕭知淺卻拒絕了，她得自已一個人穿。
元悟這狗脾氣越來越放肆，在她的身上留了不少牙印吻痕，讓人看見了怪羞恥的。
等蕭知淺收拾妥當，已經到了午膳時間。
她用了飯，才有閒暇來思索元悟昨夜說過的話。
死而復生嗎？
往生閣……
還有鎖春苑那蛟龍銜尾的浮雕，這一切必然有所聯絡。
也是時候去拜訪一趟霍女史了。
蕭知淺對於霍青辭有種很複雜的情緒，她曾經嫉妒過她，嫉妒她總是一副高風亮節的清冷模樣，不用做什麼輕而易舉獲得元長濟的愛，後來又憐憫她，憐憫她一介孤女成為眾矢之的，後半輩子要面對滿宮鶯鶯燕燕的無數明槍暗箭。
往事已矣，她們如今只是互相聽說過對方名字的陌生人罷了。
而且對方是元悟最信任的姨母，她於情於理也該見一見的，一直拖著，也是因為自已有些緊張還有些難堪。
直到今日，蕭知淺才發現自已潛意識裡是拒絕去見霍青辭的。
也許是因為前世輸得太慘。
不管她怎麼欺騙自已，在對方面前像一條喪家犬一樣滿身血汙、慢慢死去的經歷最終還是給一向驕矜的蕭知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
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對方，如今她與元悟的關係已經成了一團亂麻，霍青辭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啊！
這個女人，總是有法子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