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養心殿發脾氣了?”宮裝女子坐在飯桌旁看著皇帝溫婉笑著問。

皇帝停下筷子,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見宮裝女子掩嘴輕笑,回身看了一眼姜以臨,抱怨道:“你現在的嘴是越來越沒個把門的了。”

姜以臨立馬叫屈,“陛下,這可真不是奴婢說的。”

“好了好了,真不是姜公公說的,我半晌的時候想著去養心殿給你送飲子,看殿內殿外烏壓壓跪了一片人,就知道你又發脾氣了。”皇后說道。

“我那叫發脾氣嗎?”皇帝重新拿起筷子,“這些人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養心殿是什麼地方,是與閣臣議事的地方,都是關乎朝廷大事的,現如今早上在養心殿議完事,傍晚整個長安都知道了,還真是皇家無辛密啊。”

“這說明我大唐愈發強盛,連黎民百姓也關心起朝廷大事了,這代表我大唐子民愛國心切。”皇后拿起湯勺往皇帝碗裡添著湯。

“這些朝臣越發的狡猾,我有些擔心以後致兒能不能壓住他們,所以我這是提前敲打敲打他們。”皇帝換了個話題。

“都不是神仙,誰知道以後的事呢。”皇后笑著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再操心也沒用。”

皇帝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明年就讓季恪去就藩,他本該十六就去就藩的,甘妃一直說捨不得兒子來拖,明年季恪就二十了,諒她也找不到藉口了。”

皇后沒有接話,上次季致一身傷回來,雖然自已沒有問,季致也沒有主動說,但她隱隱能猜到,多半是兄弟相爭的緣由。自家兒子被欺負,她還要裝作母儀天下的大肚,讓她氣了好久。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一定會保致兒安全的。”

“你這話說的,顯得我很小心眼一樣。”皇后瞪眼道,“只要季恪那孩子不太過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皇家兄弟情分本就淡泊,我也期望能看到兄友弟恭的樣子,致兒宅心仁厚,以後也不會為難他這個兄弟的。”

“恐怕事情沒你想的這麼簡單。”皇帝無奈一笑。

“看他們的本事吧。”皇帝輕聲道,“但太子只有一個,永遠不會變。”

——

金陵東城樓在夜色的籠罩下,平添了一份陰森,今夜無風,茫茫的江水如同一幅靜止的水墨畫,到了宵禁時分,東城門還是熱鬧非凡,船伕們在碼頭扛著貨物,來回裝卸貨。貨船們停靠在碼頭邊,船首處的桅杆上都掛著燈。

東門城樓閒雜人等是不允許登上的,今夜上面反倒站著幾個人,大家除了心生好奇瞄了一眼後,心中猜測著是哪家的公子和小姐,但手中的活計又提醒著他們要抓緊幹活了。

荷頰扇著手中的團扇,看著身下的景色,如同星星點點的燈火點綴在一塊白布上,蔚然壯觀。

她身旁有一人坐著木製輪椅,他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起皮,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在他身後有兩位侍衛靜候在旁。

侍衛們似乎對這人十分害怕,他們控制著呼吸聲,生怕自已呼吸聲吵到這人,他們低著頭,不敢去看那單薄的身影。

“荷頰,算算行程,太子還有兩天才到金陵。”他聲音沙啞,如同破舊風箱,嘔啞難聽。“你是不是來的太早了,還是說你是想來監督我辦事?”

“說什麼監督,我這個左護法啊,在金陵還是要聽你的,畢竟你才是金陵真正的掌舵人。”荷頰輕笑道,她一顰一笑都帶著魅力,“我這是提前來看看一些部署情況,好未雨綢繆。”

“說的好聽。”他冷笑道,“你們居然想著刺殺太子,真是不怕死啊,你們總壇出主意,卻讓我們這些分壇去做事,到時候有好處你們總壇拿著,鍋卻讓我們分壇來背。”

“夜鷂子,這可不是我的意思,這是教主的意思,你還敢違抗教主天令不成?”荷頰笑嘻嘻道。

“別拿教主來壓我,我在金陵一紮根就是十年,這可都是我的心血,現如今你們一句話就準備讓我這十年心血付諸東流,想得倒美。”夜鷂子冷聲道,“到時候如果不成,可別怪我明哲保身。”

夜鷂子就是紅葉教在金陵分壇的壇主,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極其殘忍,性格也暴虐至極,手下的人命沒有數千也有數百,但這種惡魔般的人物卻身患多病,雙腿殘廢,不少紅葉教的人都私下說這是罪孽深重的緣故,神母降下罪殃懲戒的。

荷頰轉著手中的團扇,“放心,這次太子插翅難逃。”

“但願吧。”夜鷂子嘆息道。

這事不同以往,這可是刺殺太子,雖然紅葉教中都是造反之人,素來與朝廷為敵,但平常殺一些官員也就罷了,太子可不同。

“上面的貴人說了,屆時會有人來相助的。”荷頰彎下身子說道,“咱們到時候都要聽貴人命令列事,這是教主的意思。”

“拉倒吧。”夜鷂子不屑道,“那人不是說不讓你動謝晚雪嗎,你不是照樣派人去殺。”

“謝明折什麼都好,這人心思縝密,但可惜有軟肋,我這是幫他把軟肋除掉。”荷頰喜笑顏開。

“謝明折知道了一定殺了你,用不用我幫你把你暗殺他妹妹的事告訴他?”夜鷂子眯著眼說。

荷頰臉色猛然大變,臉上也露不出笑容,她凝視著夜鷂子的眼睛,許久笑容燦爛,“你嚇唬我。”

夜鷂子冷笑一聲,沒有解釋,一副要不試試看的表情。

倏然起了一陣風,把沙塵吹得滿天都是,讓人一時間睜不開眼睛。

“說起來,這位謝家二公子居然謀反,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訊息還真是詫異至極。”夜鷂子眯縫著眼,平靜地說,“幾個月前海外使臣從金陵登岸,我還見過大公子謝明均,不得不說這位謝明均真是厲害,我只是用一些小手段試探一下他,他居然順藤摸瓜差點把整個分壇連根拔起,不過幸好我在官場還是有些人手的,在誤導之下,他也無計可施。”

“世人都說二公子謝明折不如大公子謝明均。”夜鷂子說道。

荷頰猛然轉過身子,冷著臉說道:“放屁,謝明折絕對不比謝明均差!”

夜鷂子看她一副急不可耐的反駁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煞白的面孔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原來你對謝明折有意思啊。”

荷頰被道破心事,臉頰上浮現出紅暈,“休得胡言。”

夜鷂子嘖嘖稱奇,“可惜一個是貴不可言的貴公子,一個是邪教殺人如麻的護法,真是天差地別的差距啊。”

荷頰轉過身子,看著城樓下的蒼茫夜色,臉上出現一抹黯然,她低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情之一字,誰又能說清呢。

大江浩蕩,青山相伴,白天來看絕對是絕美的景色,可惜如今是夜裡,青山也褪去了色彩,只覺得是一片黑漆漆的山脈,如同沉睡的野獸,不知何時就要仰天怒吼。東城樓側有一副對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風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話。世間多痴男痴女,痴心痴夢,況復多痴情痴意,是幾輩痴人。”

荷頰只覺得這副對子真是寫進她心裡了,她走到朱漆樓柱旁想要看看是哪位大家所寫,她眼神極好,這黑咕隆咚的,居然把落款小字看的一清二楚。

她抬起頭,疑惑地問道:“江寧故人是誰?”荷頰出生在貧寒之家,六歲時家鄉鬧蝗災,糧食顆粒無收,正逢著朝廷用兵,糧食都被官府強行徵去,家中人盡皆餓死,幸好被紅葉教主收留,她勉強識字,自然不知道這江寧故人是何人。

“你要殺的人的祖宗。”夜鷂子平淡說道。

荷頰剛要說你怎麼罵人啊,隨即轉念一想就明瞭,她沒少聽市坊說書,知道太祖皇帝是在金陵起兵的,她頓時恍然大悟。

“不都說太祖是個草根出身嗎?”荷頰問,這對子寫的極好,不像是文盲寫的。

“你都知道讀書,人家皇帝就不知道了?”夜鷂子嗤笑道。

荷頰被嘲笑也不惱,撂下一句回去了要轉身下城樓。

她走到樓梯處,夜鷂子突然問道:“謝晚雪還殺不殺?”

荷頰身子一頓,輕飄飄一句“殺”,就徑直離去。

秋夜裡生寒,夜鷂子把衣服裹緊一些,他看著遠處,身後的侍衛跟死人一樣,一點聲響也不敢發出。

他回頭囑咐道:“告訴他們,不要留手了。”

其中一個侍衛微微躬身,悄無聲息地離去。

夜鷂子又看了會兒夜色,“推我回去吧。”

輪椅在石磚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碾過碎石子硌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路過那幅對聯,夜鷂子看了一眼落款名字有些感慨,這龍興之地變成葬龍之地,但也對的上風水輪轉的意思。

他唏噓道:“記得當年草上飛,揚州煙柳滿貂圍。夜歌箱鼓女兒去,誰傍嬌春拾翠歸。桃花扇紅秦淮月,故明樓榭雨中催。至今仍唱百年曲,買醉猶哭舊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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