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指向

順利進入法師塔後，瓦萊斯帶著她來到了關押人偶的地牢。

地牢內終年透不進陽光，空氣也不太新鮮，四處瀰漫著陰冷潮溼的感覺，弗蘭莎甫一進入還能聞到一股黴味，環境十分惡劣。

被關押在這裡的都是一些魔物和犯下惡行的囚犯，對於一些比較棘手的，則會由專人來刻畫封印魔力和肢體力量的符文，以確保被關押的物件絕無逃出的可能。

看著眼前昏暗髒亂的地牢，弗蘭莎忍不住皺了皺眉，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加快動作，她實在不想在這個衛生條件差且空氣不流通使人感到十分憋悶的環境下多待。

瓦萊斯帶著弗蘭莎走到了地牢最深處的一間牢房，緩緩抬起手，掌心按在了那扇厚實的鐵門上。

隨著他的手掌觸碰到鐵門，一道刺目的紫色光芒溢位，巨大且咒文繁複的法陣在他手下展露出形態，又很快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系列舉動，瓦萊斯回過頭對著弗蘭莎說道：“好了，可以進去了。”

弗蘭莎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牢房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暗的狹窄空間，角落裡，那個人偶靜靜地坐在佈滿厚厚灰塵的堅硬地面上，看上去毫無生氣，弗蘭莎和瓦萊斯二人推門而入的動靜也沒能讓它做出一絲一毫的回應。

弗蘭莎湊近了它，掐著它的臉端詳了起來。

人偶閉著眼，面無表情，似乎連動一根手指頭也做不到。襤褸的衣衫下，褲腿和一隻袖子下空蕩蕩的——那兩條腿和一隻手臂那天被弗蘭莎用風刃砍了下來，脫離人偶身軀的那一刻便化作了黑色的霧氣消散了。

眼前的人偶看上去像是被熊孩子折騰之後壞掉的玩具，破敗不堪。

瓦萊斯上前為弗蘭莎作解釋：“那天把它抓回來之後它就變成這樣了。人偶在脫離人偶師的控制之後就會消散或是像現在這樣變成普通人性玩偶的樣子，我們推測它背後控制它的那個人偶師已經放棄它了。”

弗蘭莎將人偶身上髒兮兮的破衣服扒了下來，打量著這具木偶之身。

細節做得很完美，除了關節處用以銜接和幫助人偶更靈活的滾珠之外，無論是上色還是五官等，都和一個正常人類一樣，讓人難以分辨。

弗蘭莎細細觀察著人偶，終於在它身上找到了點不同尋常之處。

“瓦萊斯，過來看。”她一邊招呼著瓦萊斯一邊指著人偶的後頸處道，“你看這裡，有被絲線勒過的痕跡。絲線必須得是長時間地摩擦才會像這樣在木頭上留下劃痕。”

弗蘭莎回憶著曾經在課本上看到過得有關人偶師的內容，思索著喃喃道：“人偶師操縱人偶的方式有兩種，一是近距離躲在暗處操縱，二是遠端操縱，而遠端操縱是手法極其高超嫻熟的高階人偶師才能做到的。”

“但這兩種方式都離不開絲線控制，這種線肉眼難以觀測到，需要一些特殊的媒介才能讓其顯現。”

瓦萊斯跟著弗蘭莎的思路，問道：“你的意思是，如果這具人偶背後的那人現在還沒有斷開對這個人偶的控制，我們可以順著絲線找過去？”

弗蘭莎點頭：“這是我們現在唯一可以想到的查清真相的辦法，只能賭一把那個人偶師還沒有徹底放棄這個人偶。”

畢竟以這個人偶的精細度，想要再煉製出一個是很難的。

“你打算怎麼做？”瓦萊斯問道。

讓控制人偶的絲線顯現出來的辦法有兩種，一是用煉製出這具人偶之人的血滴在人偶的額間，二則是尋找擁有至純至淨的魔力之人，用他的血來讓絲線顯形。

沒有黑魔法能抵禦這樣的人的血，人偶術也一樣。

而這裡魔力最純淨的，當然是擁有光系魔法的聖子瓦萊斯。

弗蘭莎取出匕首，朝瓦萊斯伸出了手。

“借你的血用用。”

瓦萊斯當然不會拒絕，他將手放在了弗蘭莎遞出的手心上，弗蘭莎乾脆利落地用匕首劃破了他的食指，血珠瞬間冒出，弗蘭莎握著瓦萊斯的手腕，把他的食指按在了人偶的額頭上。

無數根瑩白色的絲線緩緩顯現而出，有的纏繞在人偶的脖頸上，有的纏繞在它的手腕和腳踝上，讓它能夠完全按照主人的操縱做事。

這些絲線透過了地牢厚實的牆壁，往二人看不見的遠方延伸著，彷彿沒有盡頭。

弗蘭莎和瓦萊斯對視了一眼，便快速退出了這間牢房。禁錮的法陣重新亮起，在確保人偶被好好地關在牢房裡後，弗蘭莎和瓦萊斯便快速離開了地牢，順著絲線延伸的方向追去。

但二人都沒有注意到，在那無數根雜亂的絲線中，有一根，延伸進了弗蘭莎的體內。

*

二人一路跟著絲線到了帝都的一片富人區，這裡住著的都是帝國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個個都爵位不低，是貴族們的領地，弗蘭莎所居住的克里伊爾莊園也坐落在此。

可是絲線到了這裡就斷了，彷彿是那名人偶師知道了弗蘭莎和瓦萊斯回來，先一步在被他們追蹤到具體位置之前斷了與那具人偶的聯絡徹底放棄了它。

弗蘭莎不由得有些氣惱。

眼看著離真相只有咫尺之遙，線索卻說斷就斷了，任誰也沒法一下子就放平心態的。

眼下，弗蘭莎和瓦萊斯唯一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這名人偶師出自名門貴族世家。

這片地帶守衛森嚴，是不可能讓普通人隨意靠近的，要知道那些貴族們最看不上的就是平民，他們大多都無法忍受屬於自已的領地被平民踏足。

所以這個人偶師要麼自身就出自貴族世家，要麼就是某位貴族的入幕之賓，不然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片地帶。

線索斷了，二人也沒有辦法，只能折返，從長計議。

瓦萊斯安慰道：“我會盡力讓人去查是否有哪家貴族行蹤可疑，有包藏黑魔法師的可能的，你彆著急。”

弗蘭莎點了點頭，和他道了聲謝。

今天折騰了這麼一通她也確實有些累了，便和瓦萊斯道了別，朝克里伊爾莊園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