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章 林草和巡查部6
本來平穩站立的身體開始晃動，驚慌失措間沒了重心，林草直挺挺的倒下去。
在身體與地面接觸的前一秒，萊克爾接住了要與地面親密接觸的林草。
“你已經會走路了。”他說了這麼一句，又把林草提溜站直後，道，“多練習，不要打擾我。”
萊克爾自覺林草已經掌握了自己獨立行走的技巧，他鬆開捏住林草後脖頸的手，毫不留戀的進了臥室。
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廳，又只剩林草一個，上次他躺在那裡，這次他站著，腳下冰冷的白瓷地板模糊的對映出他的倒影。
他雙臂在剛剛突然倒地時就放了下來，此時自然的垂在身側，翠綠色的眸子還有迷茫，唇瓣有些乾澀他抿了抿，溼潤唇角。
“啊？”我該怎麼走？
林草小聲地詢問一聲，他不報期望，期望也不回報他。
他低頭眉目帶上憂愁，一根草頭一次體會到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林草站在拐角處立了好一會，陽光從窗戶投下的亮塊都變成了不規則的平行四邊形。
終於，他抬起了左腳，林草心下緊張的如繃到極致的弦，他雙目緊密，眼前是黑暗不知道下一秒會變成什麼。
“啊！”我不怕！
他小聲的給自己鼓氣，小小的一步像是人類登上月球的第一步，是如此的艱難。
當腳掌與冰涼地面接觸的那一剎那，林草猛然睜開雙眼，他眼裡似落滿了星河，目光落在邁出了小小一步的腳掌，挺翹鼻樑下的唇瓣勾起一抹驚喜的笑。
他成功了！，林草無法形容自己此刻激動的心情，他連續在心中呼喚三遍系統。
沉眠的系統被吵醒，看見自己赤身裸體的宿主快要手舞足蹈的樣子，出聲問：【宿主，你怎麼了？】
林草興奮地不住看自己邁出的腳背，他心中回：“我會走路了！”
“系統，我是不是離人更近一步了！”他繼續說。
系統聽見這話一言難盡地看了眼站在狹窄客廳的宿主，該怎麼跟一根草說成為人類不只要會走路，最起碼要會說人話。
可它的宿主只會“啊啊啊”。
【是的，宿主離成為人更近一步了！】系統沒有潑如同新生兒宿主的冷水，適時的誇讚更能激發一個人對某件事的熱情。
“太好了！”人類最原始表達開心的方式便是手舞足蹈，林草此刻便想跳起來揮舞自己的雙手。
【宿主繼續努力！】系統是一個合格的捧哏。
林草並沒有真的手舞足蹈，他還保持著行進的姿勢，系統的話讓他重重點頭。
他會努力成為人的，這樣系統就不會消失了！
“這是？”臥室內，萊克爾坐在類似黑白鋼琴鍵配色的大床上，他身上還是早上起床時沒有換的黑色長睡袍。
胸襟前微微散開，露出一小片胸膛，上面刀痕遍佈，他屈起腿手肘搭在膝蓋，左手小臂與一道橫穿左右胸腔的長疤齊平，黑色睡衣衣袖堆疊到手肘，露出手腕上冷金屬薄片圓環。圓環整體是銀白色其中又淡藍光線，它暴露再空氣裡，距離它上方三十厘米處有一個長方形的冷藍色光幕。
光幕上實時播放著動態畫面，裡面是一個不著寸縷的男孩，瘦弱的看起來像嬌貴的波斯貓。
這個男孩站在只有沙發茶几的客廳，他左肩頸有無處連在一起的圓形淤青，右腿膝蓋上有一道腫脹的青紫，少年黑色略微自然捲的頭髮，面容精緻，翠綠色的眼，白面板上有很明顯的淡褐色雀斑。
這個男孩是林草，昨天夜裡貼上的無線電隱形監控器實時播放著他每一刻的動向。
畫面只有0,02毫秒的延遲，萊克爾見螢幕裡的少年先是低頭後出聲，後又重重點頭的樣子。
一雙本就令人不寒而慄的黑眸眯起，他不知道這樣觀察過多少次只接觸了一天將近兩天的少年。
“太奇怪了。”萊克爾眸光閃了閃少年真的像是天生的痴傻，偏偏又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話。
他還沒思索幾秒，監控畫面就被一通突然起來的通訊遮蓋。
大大的綠通訊符號，令萊克爾額頭青筋一跳，他毫不猶豫的對自己的個人智腦命令，“結束通話。”
通訊介面消失，客廳裡的畫面又重新出現，這次裡面的少年已經嘗試著走動，稚嫩的腳步，搖晃的身影，和…
大大的綠色通訊符號，萊克爾這次沒有直接命令智腦結束通話，而是盯著通訊介面上“天珈”這個備註看了一會。
他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隨後開口：“接通。”
本來只有綠色與灰色的光幕閃動，長方形螢幕中出現一張臉。
臉的主人帶笑，抬手朝著萊克爾打招呼，“午好，親愛的萊克爾聽說你昨天執勤帶了一個小可愛回家？”
萊克爾沒有回答螢幕中人的問題，他蹙起眉抬手揉了揉眉心，問道：“天珈的智腦怎麼會在你手裡？”
“因為我們共處一室！”螢幕裡的人笑容變大，有些誇張的道，“他去洗澡了，把智腦交給我保管。”
萊克爾抽了抽嘴角，他們混亂之都的科技再怎麼落後也不至於連防水的智腦都做不出，他會信對方的話就有鬼了。
“巴蒂斯特，波爾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可以滾了。”萊克爾說著就要命令智腦結束通話通訊。
巴蒂斯特，波爾似乎察覺了他的意圖，終於收斂了玩笑的神情，“哦，萊克爾把那個小可愛帶到巡查部一趟。”
“我清楚。”萊克爾道。
“那就這樣。”巴蒂斯特，波爾變得漫不經心，“他在等待我的親吻，拜拜！”
在萊克爾鄙夷的目光中，通訊介面消失，螢幕裡的少年此時已經走到了沙發後，進度不錯。
也許兩天後就可以把人帶到巡查部了。萊克爾想。
兩天後——
萊克爾帶著林草乘坐懸浮電軌車到了巡查部。
他今天穿的黑色緊身作戰服，棕褐色類似皮革材質的戰術腰帶纏繞在腰胯和右胸腔。
林草跟在他兩步遠的位置，黑風衣如同黑色被單披在身上，他赤腳踩在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灰褐色地面。
周圍很靜，只有他們輕微的腳步聲。
林草左手前伸，他黑色的袖子裡延伸出一條細長銀色的長鏈，它的另一段被握在萊克爾穿戴了戰術手套的手裡。
他被牽著向前走，低著頭小心避開長在地面裂縫裡的小花。
它們隨風搖曳，彎下柔軟的腰身好似下一秒就要被風折斷。
林草覺得小花們和以前的它很像，都很綠只是上面多了點白。
他無意識地盯著地面的花，腳步慢了一些，離前方大步走著得萊克爾有三步遠了。
鐵鏈也從有弧度變得繃直，萊克爾注意到了兩人之間變遠的距離，不過他不在意。
他沒有提醒林草，這也導致低頭髮散思維的林草沒有加快越來越緩慢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