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被康寧郡主誤會她們是在議論。

她們太怕被遷怒了!

“你們!欺人太甚!”

康寧郡主氣得眼都紅了,抬手指著雲棠,然而云棠卻轉回了頭不看她了。

至於正式地拜見母親?母女解除誤會,和好?

雲棠早就歇了這種心思。

“來人吶!去將二小姐請過來用膳!”

康寧郡主見雲棠如此無視她,氣得直喘粗氣,心裡如一團火熊熊燃燒著,猛地大聲喝道。

“是。”管事婆子連忙領命。

她是誠王府陪嫁來的婆子,在永安侯府也是有體面在的,自然不懼侯府規矩。

真要論起來,自然是王府規矩比侯府規矩更大!

眼看著那管事婆子領著人往外走,老夫人氣得攥緊了手中佛珠,死死攏在袖中怕人瞧見。

今日賓朋滿座,她不能與郡主吵起來,最後丟的必然是侯府臉面!

然而,康寧郡主此時面若寒霜,眼中更有怒意洶湧,什麼侯府臉面,都壓不下她所受的委屈。

永安侯這是一次次打她臉面,給她難堪!

暖香閣裡,隨著康寧郡主和那婆子的聲音安靜下來,便只剩下落針可聞的寂靜凝重氣氛。

這氣氛,讓客人們有些坐立難安,若非還未吃飯,她們都想找理由告辭了。

這時,雲棠起身朝上首一揖,說道:“祖母,飯菜要涼了,我們先開席吃飯吧。”

有云棠遞來的臺階,老夫人僵硬點了下頭。

雲棠沒有急著落座,而是看了一眼四周席上神情尷尬的夫人貴女們,微笑道:“招待不周,望各位莫要見怪。”

而後,她神情一肅,再次緩緩開口,聲音清朗傳出。

“今日之宴,是永安侯府與父親永安侯,為雲棠這個流落在外十三年的血脈而辦的認親宴。”

“讓雲棠這個自幼為道士收養的小道士,有機會以永安侯嫡女的身份,拜會諸位親朋長輩,也多認識一些閨閣朋友。”

“雲棠自回府以來,能得父兄接納、祖母慈愛、叔父嬸母善待、嫂嫂妹妹們也能和睦相處,是雲棠之福。”

“今日幸得諸位親朋長輩蒞臨認親宴,侯府江家蓬蓽生輝,也為貧道雲玄棠撐起了體面,在此揖首、謝過!”

雲棠說完,朝著前方行了一個鄭重的道禮,而後又向暖香閣眾人也行了禮。

熟悉她那動輒傳音很遠的侯府眾人,心下便有些恍然。

這怕是……又將聲音傳了出去,前院男客那邊也都聽得見的。

但云棠的話卻讓今天累死累活還不得康寧郡主好話的二夫人、三夫人,心下頗為熨帖。

便是老夫人聽了也是心下一暖,第一次覺得這個孫女其實是識大體的。

說話得體又大氣,委婉又知情識趣。

光是那句“祖母慈愛”,就讓她積壓幾天的心頭火消了幾分。

只有康寧郡主面沉如水,緊抿的唇角顯示她的怒意快到爆發的界點了。

雲棠剛才的話說得客氣,但若細聽就會發現,整個侯府主子都說到了,唯獨少了康寧郡主這個生母。

至於江映雪這個妹妹,有沒有在“嫂嫂妹妹們”裡邊,就不得而知了。

就算有云棠這一番場面話,暖香閣的氣氛依然沉悶僵冷。

但在雲棠的帶動下,貴女們那三桌紛紛提起了筷子,開始品嚐侯府精心準備的菜餚。

老夫人這一桌還有二夫人招待的那一桌,也在她們的帶動下吃了起來。

最後,除了康寧郡主這一桌沒人敢動筷,其餘桌紛紛開動。

說到底,侯府的機鋒是侯府自已的家務事,她們是來做客的!

江映雪的事情也是侯府的家事,江映雪沒到,也沒資格讓其他客人專等她一人。

只不過,與康寧郡主同桌的那些夫人們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她們是來做客的,難道還要看郡主的臉色不成?

那也太窩囊了些。

幾人目光轉來轉去,最後不約而同也提筷開吃。

康寧郡主見眾人這般,臉色更加難看,但心下卻也冷靜了些。

今天就算所有人不給她顏面,她也不能真的發作起來,不然……傳出去怕也對她名聲不利。

雪兒受的委屈不假,但若追究起來也就是雲棠不善、永安侯對雪兒的苛待。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永安侯也不會對她退讓的。

至於雲棠?

這個野丫頭怕是回來報復她這生母的!

想到雲棠剛才的態度,康寧郡主只覺心口發悶。

見眾人慢慢開始低聲說話閒聊卻都不看向自已,她也只能生生地將那口悶氣咽回去。

老夫人見客人們都在吃飯甚至端起了酒杯淺飲著佳釀,沒再顧忌康寧郡主,她心裡頓時痛快了不少。

雲棠這時放下筷子一手提著酒壺、一手端著酒杯,竟走到老夫人這一桌來,開始敬酒。

見她一個小姑娘竟然會主動上前敬酒,姿態謙遜地與長輩們寒暄,頓時讓眾人再次刮目相看。

這真的是山野道觀裡出來的小道士?

這為人處世、接人待物的熟練老到,比自家怯弱內向只會撒嬌的女兒強得多了。

雲棠一桌只敬一杯酒,但她場面話說得好聽,讓人連連誇讚,席間氣氛總算輕快了許多。

下一桌就到了康寧郡主這一桌。

康寧郡主冷瞥了雲棠一眼,依然坐著不動,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盛怒中不能招惹。

然而云棠只是微微一笑就將目光自她身上收回來,一手執杯、一手執壺就添滿了酒杯。

暖香閣的酒是今秋新釀的葡萄美酒,頗得內宅女眷喜歡,只不過價格也貴,不是一般人家喝得起。

永安侯也只在內院備了些待客,前院喝的就是男子常飲的那些烈酒了。

“雲棠初回府時,母親病中不能相見,翌日雲棠在如意樓宴請家中兄嫂與妹妹一敘親情時,母親已帶著二妹妹回了誠王府。”

“雲棠在繡玉樓為家人挑選禮物,送給母親的那對南紅玉鐲是二哥親自挑選的,希望母親喜歡。”

“父親與大哥、二哥去誠王府接母親回府,母親未回,雲棠想拜見母親也不得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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