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還未成長起來的幼苗
刑同樂竟然開始相信鄧恩真的是好人了。
作為資深人衛，他融合的三把異兵品嚐過許多妖魔鬼物的血。
他也見過許多被惡鬼留下烙印的叛徒。
所有人都說自已被逼無奈，也有人曾經後悔屈服，想要反抗。
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反抗成功。
人類的靈魂是如此脆弱。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存在天生可以使用，感應超凡力量，而人族卻不行，就是因為人族這過於敏感又過於脆弱靈魂的桎梏。
所以人族需要使用異兵，在異兵的限制下，一點點接觸適應怪物們的力量。
對抗印記，就相當於沒有在異兵的保護和限制下接觸超凡力量。
離譜至極。
他想過許多鄧恩擺脫印記的辦法，卻沒有想到竟然是最不可能情況。
更想不到是聽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居然真的有些相信了！
全靠自已的意志，用靈魂和赤鬼的力量硬碰硬，還他媽碰贏了！
這讓赤鬼跟誰說理去。
這也是為什麼剛開始刑同樂會認為鄧恩是徹底入魔之人。
畢竟徹底入魔之人的靈魂早就被怪物力量完全侵蝕，即便加上對抗赤鬼的力量，也不過是往汙水裡倒淤泥。
反正本來就是瘋子，再癲一點也無妨。
可鄧恩竟然是個正常人！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鄧恩的靈魂極其強韌，可以承受遠超普通人的超凡力量。
這樣的人，融合異兵將沒有絲毫難度！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能反抗赤鬼印記，就直接融合二品異兵也沒有問題。
要知道自已作為見習人衛那時，第一次融合那下發的不入流異兵，都經歷了痛苦又漫長一段的時間。
而直到現在，都融合到第三把異兵了，自已也才能承受二品異兵。
可以說努力了這麼久，自已竟然才站在他的終點上！
他充滿感慨地望向鄧恩。
如此天賦的人，還好迷途知返了。
至於這一切都是謊言？從鄧恩的行為來看，可能性不大。
畢竟他沒有絲毫想要逃走的樣子，一副已經認命、只想自已彌補過錯的模樣。
等到鎮子裡來了人，那時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而到底有沒有說謊，只需一探他有沒有融合過異兵便可知曉。
要是真的沒有融合過異兵，那他就不可能是魔人，所說的一切也就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成為一方強者！
“我想我只有以死謝罪了。”
正想著，聽到這句話的刑同樂下意識叫出聲來：“你不能死！”
他已經開始認為鄧恩不應該如此死去。
鄧恩強忍住自已昂首後仰，露出得意笑容的衝動。
看來這人已經完全相信了。
什麼叫國際巨星，這就是國際巨星啊！
不過這番表演的最重要的觀眾可不是眼前這個癱子，而是還未現身的靜總司。
表演還需要繼續。
“我不死如何面對那些因為我而死去的人，我不死如何彌補我的過錯！”
“可你知道嗎，你的天賦可能非常好，以後一定能成為一個強者。你……還是活著更好一點。”
現在刑同樂不再認為鄧恩是瘋子，反倒開始勸慰他。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我天賦好嗎？以後會變得很厲害嗎？你的意思是我的生命比其他人更有價值？要是真有這樣的道理，你又為什麼願意犧牲自已去救那些只是凡人的百姓，面對那赤鬼時，直接逃跑不好嗎。”
鄧恩一連串的反問，讓刑同樂有些懵，頓時語塞，甚至感覺自已都要被說服了。
他說得好像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難不成……如此有天賦的年輕人，不應該就如此死去啊。
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鄧恩疑問。
“死了才是什麼都做不了，活著，卻能殺更多的妖魔，救更多的人，這才是真正做出了彌補。”
一個清雅聲音響起，回答了鄧恩的提問。
來了。
鄧恩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青衣素袍，裙襬寬鬆，但還是能看到些許身段的波瀾。
頭髮彆著樹枝一樣的簪子，臉上遮著一層薄紗，擋住了眼睛，卻還是能依稀看到其眉宇。
是個美人。
繼續往上看，綠油油的詞條格外顯眼，讓鄧恩確定了聲音主人的身份。
靜喧檸來了。
不知什麼時候，她坐在了火堆旁，正拿著根木柴挑弄著火焰，可惜裙襬觸地，看不到她的襪子。
“還是說你僅僅只是想逃避，逃避自已的罪過，所以才一心求死？”
聽到這句話，鄧恩就知道自已又成功活下來了。
這大佬的樣子非常饞人，只是靠近以後再看到頭上那大片綠色，總讓他覺得有些奇怪的感覺。
嗯……以後還是弄另一種顏色的詞條吧，我看紅色的就不錯。
腦子裡思緒翻湧，但表面是裝出一副等待許久的樣子。
“您是聽到訊息從鎮子那過來的吧。應該都知道我做了什麼。”做戲做全套，他在為自已的表演收尾，“不過……既然大人都如此說，那我會活著。聽您差遣，活著。殺敵。”
聽到他說的話，靜喧檸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站了起來，走向看向鄧恩。
隔著輕紗，鄧恩也能感覺到她銳利的眼神。
心中不由打起鼓來，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已的表演太過用力，露了破綻。
一個纖細的手指，點在了他的額頭上。
細膩柔軟，一股暖流傳入體內，讓人為之一爽。
鄧恩感覺自已戰鬥後的疲勞都少了不少，但他卻緊張起來，低垂眼眸，不敢和靜喧檸的目光接觸。
火焰跳動，他的影子也在微微搖晃。
“你確實比大多數人更有價值。”
耳邊傳來的是一句讚賞。
“大人過譽了，人和人的性命並無高低之分。”
靜喧檸將另一隻手裡的柴火扔進了火堆中。
“不，人和人就是有差別。這世界就像這堆火，只有不停燃燒，才能驅散黑夜和寒冷，但木炭總比枯枝燒得要久，現在我們人類還沒有富餘到能無視這之間的差別。所以你的價值就是比大多人要高，你要記得這一點。”
這是這個世界的道理。
但靜喧檸自已其實認同鄧恩觀點，人之性命不該以價值來衡量。
而她也不想對其他人說這個世界的道理。
可鄧恩的價值實在太高了。
在刑同樂這樣的人衛眼中，鄧恩只是天賦非常好，但作為總司，她知道其天賦可不只是非常好這麼簡單。
看到那面破碎的銅鏡時，靜喧檸就清楚，這是為了針對她佈置的。
他們想要將我替換心思就不曾消退。
那銅鏡只有侵蝕人類的能力，並不會讓人真正獲得力量。
將手指收回，她也沒有察覺鄧恩有被侵蝕的能力。
所以鄧恩沒有找到儀式的漏洞，也沒有竊取赤鬼祭祀獲得的力量才擊敗的惡鬼。
他能擊敗赤鬼，全靠他自已本身的力量。
一個沒有融合異兵的人，又怎麼擊敗鬼怪呢？
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天生超凡！
此方世界能孕育具有天生超凡的妖魔鬼怪，當然也能孕育天生具有超凡力量的人。
這樣的人天生就可以和妖魔比肩，可以說只要成長起來，那就一定會成為人族的又一個支柱。
不過這個世界的本源暴虐，以往出現過的天生超凡之人伴隨的是與妖魔無異的暴虐瘋狂。
即便費盡心思培養，最後也都墮入魔道，化身妖魔。
過往還無一成功案例。
可鄧恩卻不同。
靜喧檸躲在暗處聽完了他說的那些話。
此人心思細膩，意志堅定給人的感覺就和那些混亂躁動的天才不同。
更重要的是他心思純良。
人命是平等的。
這樣的話竟然從一個天生超凡之人口裡說出來。
可笑的是，人族之中，護守觀內有多少人都說不出這樣的話，甚至連想都沒想過。
就連自已在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對於現在的人族來說，每個人的性命都有其對應的價值。
不然她靜喧檸又何必獨自來到此處建城？
一個天性純良的天生超凡之人突然出現在現在的自已面前，這簡直就像上天在冥冥之中保佑人族一般。
人族還有救！
所以當靜喧檸發現鄧恩表現出求死贖罪的心理時，她才如此鄭重地對其說出這番話。
她需要守護好這個還未成長起來的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