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時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
並不是她意氣用事,也沒有在和墨無珩賭氣,而是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像墨無珩這樣的身份,娶妻納妾本就是尋常事。若是復仇成功,他坐上龍椅之後,也必然會有後宮嬪妃。
讓他此生只有她一人,這本就異想天開的事。
尋常男子都做不到,更何況是他這種身份的男人呢?
最重要的是,花時所在乎的,不過就是他的真心罷了。
他的真心,她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若是讓他拿自已的命去換她所要的真心,那她才成了千古罪人呢。
花時說完那句話後,反而輕鬆了許多。
她釋然的開口:“阿珩,宋思焉想要攝政王妃這個身份,而你得到宋家扶持也會更為妥當。而且,宋思焉答應我了,願意讓我當平妃。我想過了,這似乎是一舉三得的事,我也沒必要非執著於你只有我一人。”
她側過臉,耳朵貼在墨無珩的左側胸膛上,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閉上眼睛,呢喃道:“阿珩,我有三願。一願,你心裡有我。二願,能有個孩子。三願,你平安順遂。至於別的……阿珩,我不介意了。”
墨無珩的大掌撫著花時的肩膀,似是無奈的嘆氣笑道:“時兒,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我費盡心思的想討你歡心,你現在倒不要了?”
“嗯,不要了。只要你安然無恙,比別的任何事都更讓我開心。”花時在他懷中依戀片刻後,睜開眼睛,微皺雙眉,略有些擔憂的說道,“阿珩,你要退婚這件事,一定讓宋家很生氣。這幾日,你抽空就多去宋府吧,好好賠禮道歉,回來遲些也沒事。”
墨無珩抬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溼的碎髮,語調懶散不羈:“剛完事,你人還躺在我懷裡,就急著讓我去找別的女人?時兒,你好狠的心,用完我就丟是吧?我對你而言,就這個用途了?”
花時嬌嗔的拍了他一下:“你正經些,和你說正事呢。”
“時兒,我自有分寸,這些都不是你該考慮的事。”墨無珩把她摟進懷中,大掌攬住她纖細的腰,佔便宜的捏了捏,“時兒,既然我娶你,便會竭盡所能去給你想要的生活。”
他手上不老實,不過嘴巴上說的話倒是讓花時心裡又甜又暖。
“時兒,你知道我為什麼現在就退婚,而不是等發起進攻之後再解除嗎?屆時,若成了,天下都盡在我掌控,我又何必考慮宋家?若是敗了,我和宋家人一起去地府,更不需要我退婚。”
墨無珩的這番話,還真勾起了花時的好奇心。
“是啊,雖說過河拆橋陰險了些,但對你而言的確是好利用的手段。所以,是為什麼?”
“因為宋家的人和你想一塊兒了。他們想讓我先和宋思焉完婚,讓她懷上孩子。成了,她未來便是皇后,她的孩子便是嫡皇子。敗了,哪怕宋思焉難逃一劫,但宋大人會想方設法保住這個外孫。”
墨無珩頓了頓,漫不經心的說了句:“我怎麼可能允許其他女人懷上我的孩子。”
花時聽完之後,心裡悶悶的,不知如何開口。
同為女人,她很清楚宋思焉想要和所愛之人有個孩子的這個念想。
可這個“冷血”的男人是她的丈夫,讓她主動勸自已的丈夫,和其他女人要個孩子?她承認自已沒那麼大度。
思來想去,她發現自已說什麼都不適合。
花時貼著墨無珩的胸膛,半晌後,她摸著他的腹肌,輕聲開口:“阿珩,你決定吧。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接受。”
“這樣才乖。時兒,你只管安心待在我的身邊,別的一切,我都會安排妥當。”墨無珩翻過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順勢抓住了她亂摸的手,抵在床上,低頭去咬她的脖子,“看來沒滿足你,還得再造一次孩子才行。”
花時很想和墨無珩能有一個孩子。
但她知道,這是需要緣分的,急不來。
花時也收了心思,安心待在墨無珩的身邊,哪兒也不跑了。
她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調新的藥方子,煎好了,喂墨無珩喝。
偶爾會去找林成,看一看他的傷勢恢復的如何。
除此之外,花時也會主動去了解一下有關朝堂之上的事。
但是太複雜了,加上其中牽扯很多關鍵重要的事,攝政王府中的人又沒辦法和她說太多。
花時唯一能感知到的,便是墨無珩越來越忙,有時候她睡下了,他都還沒有回來。
她也經常見不到雲清懷的身影了,以往只要墨無珩不在的時候,必定會讓雲清懷留在她身邊保護。
就算花時再不瞭解局勢,也意識到恐怕是有大事發生。
她的心懸著,這些日子寢食難安。
那日,天氣還算不錯。
墨無珩和雲清懷都不在府中,花時一個人去小藥圃,挖挖剷剷,打算調配新的方子出來。
一陣輕微混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從中庭那裡傳來。
花時的心一緊,連忙丟下手中的小鏟子,提著裙子跑了過去。
“府醫!快,把府醫叫過來!”
“先把墨二少扶進屋子裡!”
“水!趕緊把熱水準備好!”
一大群暗衛護衛們急切不已,四處忙碌。
墨無珩表情肅穆,眼神冷厲,大步朝內院走去。
墨臨臉色蒼白,雙唇發紫,身上也沾著了血跡,他虛弱的搭在雲清懷的肩膀上,腳步趔趄。
眼下的場面混亂,花時站在牆後面,一眼就看出墨臨受傷了。最要命的是,他中毒了,而且毒素很強。
她沒敢過去打擾耽誤他們。
等他們一行人走遠了,她才擔憂不已的跟了過去。
幾個府醫進屋子裡替墨臨醫治,其餘的人都在外面守著。
花時的身份,全府的人都清楚,她想進去,沒人敢阻攔。
“這蛇毒兇猛萬分,若無解藥,三日內就能殞命。”老府醫滿面愁容,心急萬分。
“那你……快給我解藥啊……”墨臨飽受蛇毒的劇痛折磨,額頭上冷汗涔涔。
“老朽無能,這一時半會拿不出這解藥的藥方啊!”
墨無珩沉聲問道:“需要多久?”
“這……”老府醫面露為難,擦了擦冷汗,“少說也要……三五個月。”
“什麼?三五個月?”墨臨急的吐出一口紫紅色的毒血,“等你拿出解藥,我早成乾屍了!”
雲清懷看了墨臨一眼,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只剩下凝重。
他拉住墨無珩的胳膊,低聲道:“他們這是被逼到絕境,打算拿解藥當砝碼。否則,他們打算讓墨臨一起同歸於盡。攝政王,這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