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楓聽到句話，震驚的眼睛都大了，問道：“這個你都知道？”
“昌哥的事情，公園裡的熟人都知道一些。他男人比他年輕，喜歡健身，平時沒什麼工作，跟昌哥在一起快一年了。”
“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是他男人打的？”
小李看一眼雲楓，說：“不是第一次了。”
昌哥的男人叫阿生。
昌哥經常跟圈裡人說阿生和他有多恩愛，長得多帥，還給大家看阿生的肌肉照。
阿生從來不到公園裡來，不過會參加朋友會組織的一些活動。
但是幾個月後，有人發現昌哥臉上有傷，那時候就開始有人傳出來是阿生打的。
根據昌哥後來和好友解釋，阿生是個佔有慾很強的人，看到有人接近昌哥就會吃醋，解釋也不聽，有天不小心傷到他，不是故意的。
“家暴？”雲楓問。
小李聽到這個問題，居然爆笑起來。
雲楓不懂有什麼好笑，覺得小李的笑點很奇怪。
笑夠了，小李回答：“兩個男人之間怎麼能說家暴？”
從這句話裡，雲楓感覺到小李對男男之間的感情不太理解，不過這不是討論的重點。
雲楓說：“那是阿生的性格問題啊。”
“你居然相信？”小李淡淡一笑，“你不瞭解昌哥。”
昌哥和阿生確定關係後的一段時間裡，他確實從圈子裡消失了一段時間，對外說金盆洗手了。
各種交友APP都不登了，聊天軟體裡的圈裡人也被刪除，只剩下朋友會的活動還參加。
一度有人以為昌哥真的找到歸宿了，可惜，本性難移。
不久後，就有人在交友APP上見到一個活躍的新賬號。
一開始圈裡人還以為A市多了一個網路紅人，後來就有人爆料，約過，就是昌哥。
這種訊息藏得住一時，藏不了一世。
沒多久，昌哥臉上的傷就出現了。
雲楓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
阿生一定是知道了昌哥的所作所為為，所以狠下手打了一頓。
小李平靜的說：“昌哥自然不會承認，但公園那些熟人都不笨，不想揭穿他罷了。”
“這都不分手，我不理解。”
“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雲楓眉頭一皺，但沒接話，繼續聽故事。
昌哥都快五十了，長相一般，經常撩人，就這三點，但凡和他接觸過幾次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除了他有些小錢。
早年間還是公家單位的領導，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提前內退了。
錢哪來的不知道，但有錢有閒是真的，不然怎麼會有空組織那麼多活動。
“所以阿生是看上他的錢了。”雲楓說。
“我不知道。”小李不做任何判斷，繼續說他知道的故事。
昌哥被阿生打過一次後，老實了一段時間。
參加朋友會的活動時，阿生總是跟在昌哥身邊，大家都戲稱貼身保鏢，誇兩人恩愛，如膠似漆，其實都知道這叫查崗。
但是兩個人的感情豈是靠查崗就能看住的？
甚至有的人被看得越緊，他就越想逃出去。
小李忽然看向雲楓，“你不是問我怎麼知道這次昌哥又被阿生打了嗎？”
雲楓點頭，這正是他最想了解的部分。
“其實很簡單。”
小李說著，拿出手機，劃拉出一個本地新聞。
上面報道了25號A市某酒店發生的暴力事件，其中有一個監控截圖。
上面其中一個人是受害者，昌哥。
“旁邊穿紅白T恤的男人，就是阿生。”小李肯定的說。
“但是這個……也不能說明動手的是他啊。”雲楓質疑道。
“新聞裡寫得很清楚，阿生是後來到的，到了不久就出事了。”
雲楓還是覺得有些牽強。
小李看出了雲楓的疑問，淡淡的說：“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們這些熟人都知道，昌哥出去約網友，最經常去的就是這個酒店。”
“難道是被抓姦在床了？”
“我不知道。”
雲楓聽到這裡，對於當晚發生的傷人事件終於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現在只剩下一個疑問，昌哥把責任推到小李身上的原因是什麼。
雲楓自已心裡有推測，似乎合理，但又不那麼合理，於是問小李：“你覺得昌哥說是你打的，是為了幫助阿生逃避責任嗎？”
小李再次爆笑。
“那也太偶像劇了！哈哈哈！”
這一次笑的更誇張，雲楓不知道為何聽得心裡很不舒服。
小李笑著說：“都打成那樣了，你還相信他們之間有愛情啊？”
這一刻，雲楓懂了，他的不舒服並不是小李那些出其不意、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笑點，而是那笑聲背後所隱藏著的對於男人之間的感情的看法。
一種輕蔑，甚至帶著幾分嘲諷的態度。他不是針對個體，而是針對整個群體。
來自旁人的否定感，無疑在雲楓心中激起了波瀾，讓他無法再以往常的心態去面對小李。
這也是第一次，雲楓直面真實的世俗偏見。
第一次撞見小李的時候，雲楓感覺他是一個善良而靦腆的年輕人。
可僅僅是短暫的接觸後，雲楓已經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一堵難以跨越的隔閡。
雖然雲楓感覺失望，生氣，但並不打算和小李爭論。
現在他只想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牽扯到小李，最後牽扯到他自已。
“那你覺得是因為什麼栽贓你？”雲楓問。
“想報復我唄。”小李冷笑，“魚死網破。”
“他為了找手機和你吵架那個事？”雲楓有些困惑，昌哥那麼有錢，居然會為了一個手機的事記仇到汙衊小李。
“嗯……”
“怎麼，不能說嗎？”
小李呆了一會，似乎在想事情，然後說：“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他都知道了。”
雲楓不知道小李究竟有什麼心事，但看起來事情還有隱情，於是繼續聽下去。
那天昌哥弄丟手機後，有一段時間阿生聯絡不到他。後來手機找到了，昌哥跑去酒店喝酒，阿生還是聯絡不到。
於是當晚阿生來公園找過昌哥，沒找到。
“你看到的？”雲楓問。
“何止看到，阿生都來問我了。”
“問你有沒有看到昌哥嗎？”
“是。”
“你怎麼說？”
“看到了。”
“然後？”
“他就去找昌哥了。”
雲楓沒反應過來。
小李看到雲楓迷惑的表情，忍不住笑起來，“你是不是想問他怎麼知道去酒店找？”
“嗯。”
小李平靜的說：“當然是我告訴他的。”
小李只是單純的賭，昌哥就在那裡。
雲楓看著小李，越來越覺得陌生。
不，他們之間本來就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