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后眼裡盡是髒東西
沈瀅昏迷那會兒受了風寒，還未來得及當面跟蘇綠筠道謝。但她現下首要任務是跟隨主位回宮安置，於是只好朝蘇綠筠笑了笑。
鹹福宮與長春宮僅隔一條宮道，果真寬敞明亮，院內那株掛滿祈福風鈴的樹下，是兩隻來回踱步，昂首挺立的孔雀。
沈瀅不禁感嘆，不愧是本朝第一位貴妃，養寵物都別具一格。她嘆道：“孔雀為百鳥之王，寓意祥瑞華貴。皇上果然厚待娘娘，不知娘娘取名了嗎？”
高晞月淺笑，她容貌昳麗，像極了那兩隻孤傲的孔雀，“皇上賞賜時也曾問過本宮是否取名。可孔雀雖是祥瑞象徵，但也因此被囚於高牆供人賞玩。它們本身自由的鳥兒，何必再困於名字束縛。”
沈瀅一怔，她早已習慣劇裡的高晞月喜怒不定，張狂肆意，如今彷彿不認識這個人兒一般。她回道:“娘娘慈心，嬪妾受教了。”
“閒聊罷了，你也不必這般拘謹。本宮身有寒症，內務府早早便翻新鹹福宮，最是溫和宜春。後殿也一樣，你且住著，有什麼短缺儘管跟茉心提。”
沈瀅俯身行禮告退。
後殿雖不及正殿明亮華敞，但佈局陳設無一不上心。甫一進門，迎面而來的暖意將人包裹，眾人皆長舒口氣。
景心吩咐宮女太監仔細收拾，等人退下，才開口:“這後殿竟比重華宮的暖閣還要熱，貴妃當真盛寵。”
沈瀅坐下揉了揉腰，“你仔細咱們的人，如今在鹹福宮不比以前，宮規森嚴，別讓旁人挑了錯處。”
景心是原主從小到大的丫鬟，自從入了重華宮便改了名字。沈瀅曾試探多次，發現這丫頭直爽純善，便放心了些。
“奴婢明白。”
用過午膳，太醫來瞧了沈瀅的腿，囑咐用藥後景心就回來了。
雖然皇后特許她近日傳轎輦出行，可她位分實在低，怕是會招來是非。沈瀅便選了幾件御賜的物件，又讓景心制了些家鄉吃食，一併送於純嬪。
景心回來覆命:“純嬪娘娘反覆推辭，還讓奴婢帶話給主兒，等腿腳好了去鍾粹宮一快說話。”
“純嬪是個熱心腸的。”沈瀅埋頭刺繡，鍾粹宮離鹹福宮實在遠，不然她親自前去道謝才顯誠意。
“主兒在繡什麼？”景心探頭探腦。
沈瀅沒好氣地推了推好奇的人兒，又指著桌子上擺放的吃食，努了努嘴。
“這是專門給奴婢留得嗎？是咱們小時候經常吃的果酪嗎？主兒對奴婢也太好了吧。”
沈瀅看著眼前喜笑顏開的小丫頭，她才十幾歲，放在現代也還是初中生。卻要陪著主子進入紫禁城圍困大半輩子，可真是可憐。
等等，她沈瀅也不過十五六歲，景心身為宮女到了年數還有機會出宮，可她一個小答應才是一輩子呆在這裡吶！
她有什麼資格同情景心，明明自已更可憐！
沈瀅開始自閉了。
次日一早，鹹福宮眾人各司其職，沈瀅帶著景心站在主殿廊下等候宮人傳喚。
同樣等待中的還有剛剛被指來的海蘭。海蘭穿著單薄，跪在臺階下一動不動，雖晴朗無雲，也難免冷得夠嗆。
沒一會兒，茉心便帶著她們進殿，看也沒看海蘭一眼。
貴妃身著精緻的暗紅色旗裝，立領口的絨毛伴著呼吸微微顫動，慵懶地靠著軟榻。旁邊正是前來試探口風的金玉妍，二人看起來關係不錯，話語也沒什麼顧忌。
沈瀅微微切身行禮，“嬪妾見過貴妃娘娘，金姐姐。嬪妾閒來無事繡了這孔雀羽錦絡贈予娘娘，用來裝湯婆子暖手也好。”
主位不可得罪，雖然她昨日派景心前去鍾粹宮相謝，但難保有心人借題發揮，在高晞月面前給她安個“不安分”的名頭。
高晞月接過仔細翻看，笑道：“原以為沈妹妹不善女工，不成想繡得這般好，這孔雀活靈活現，倒像是跟外頭的那兩隻一模一樣。”
金玉妍也附和著：“娘娘說的是，最重要的沈妹妹的心思。如今海常在也來了鹹福宮，娘娘這裡怕是有得熱鬧了。”
話音剛落，儀貴人也來了。沈瀅默不作聲地聽著吩咐坐下來，靜靜地聽著她們公然霸凌。
儀貴人黃琦瑩原是服侍皇后的婢女，那時皇后的大公主不幸夭折，皇后悲痛萬分，又恰逢朝廷動盪，皇上無暇顧及。是黃氏衣不解帶照顧皇后，這才沒落下病根。皇上感念黃氏忠心侍奉，便抬了格格。
“嬪妾剛進來，看到海常在還跪著。那單薄的身板，可別跪壞了。”儀貴人笑著坐下。
嘉貴人接話：“儀貴人可別說笑，海常在多大的能耐，光明正大地換嫻妃出重華宮私見皇上，換作是你，你敢這麼做嗎？”
“嘉貴人說的是，嬪妾可不敢。”
慧貴妃抬手，茉心上前扶著她，她轉頭看了看窗外，“出去看看吧。”
沈瀅實在不想跟著她們出去成為主角團的眼中釘，但她也不敢繼續坐著，只好無奈地跟著。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門，反覆提點了海蘭安分守已以及為她安排冷破小的“宿舍”。
待沈瀅聽說太后已搬至慈寧宮後，整個人都愣住了。慈寧宮都多久無人居住了，這就是太后發表完“哀家眼裡見不得髒東西”後的選擇嗎？難不成壽康宮還有第二位競爭者與她爭奪慈寧宮居住權？
不得不說，嫻妃這波操作著實拉仇恨。前腳太后移宮，後腳她就出來，擱這宣告眾人她已投靠太后陣營了嗎？
沈瀅不知所謂，回到後殿休息。
景心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開口：“主兒，貴妃娘娘將海常在安排在西配殿，那裡可是以前堆放雜物的地兒。”
沈瀅抬眼，“貴妃主理鹹福宮一切事宜。”
“奴婢只是聽海常在身邊的宮人嘀咕，說是貴妃娘娘有意刁難。還說為何主兒只是答應卻住寬敞的後殿……”景心聲音越來越小，像是要遮掩什麼。
沈瀅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無論聽到什麼，咱們都不必在意。鹹福宮有主位娘娘，後宮還有皇后做主，不是一兩句指桑指槐就能解決的。咱們管好自已人便可。”
海蘭出身繡坊，但跟隨如懿多年，怎麼會容得宮人隨意說嘴落人話柄？嫻妃可是出身大族的世家小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