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塊匾額也值得說嘴

慧貴妃高晞月身體依舊不大好，皇上多番照顧，還派太醫齊汝親自侍奉脈案。沈瀅自知齊汝有問題，但她也無法理解太后收買齊汝有何意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沈瀅每日侍奉在側，態度恭謹，與之相反的例子便是西配殿海常在。她不僅隔三差五地前往延禧宮閒話，更是在跟主位請安時說不上一兩句便低頭不言。沈瀅越是恭敬，越顯得海蘭舉止異常。

饒是慧貴妃不想跟她計較，也不由得側目，“本宮瞧著海常在這般惦記著延禧宮，怕是這裡有什麼都會告知嫻妃吧。”

沈瀅垂目不語，正準備如何轉移話題時，聽到雙喜進來稟報，養心殿那邊傳話，皇上晚膳要來鹹福宮。

於是連忙起身跪安。

茉心送走沈瀅回來，替自家主子揉肩，“沈答應是個安分人，娘娘是否要提攜一番。”

放眼後宮，皇后正位中宮兒女雙全，嫻妃與海常在親近，純嬪也有三阿哥，嘉貴人和儀貴人身體康健又有恩寵，唯獨主兒寒症久久未愈，若有個孩子，也不至於膝下荒涼。

高晞月輕輕嘆氣，“本宮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本宮對沈答應一直存有疑慮。去年入潛邸時她一直不與旁人親近，怎麼大病初癒就改了性子。你確定她的身份沒有問題？”

茉心說：“高大人派人去了沈答應家鄉，底細確實清白毫無破綻。若是她真的身份有假，皇上不可能不知曉。”

“也許是我想多了。你繼續讓人盯著西配殿，別讓什麼東西混進來。”

沈瀅還不知道自已被懷疑了，她跟景心樂呵呵地等待著小廚房動工。

作為穿越者典型人設——吃貨，沈瀅最喜歡的日子就是皇上留宿鹹福宮時，不僅御膳房有親賜的菜餚，還有小廚房開火加餐。貴妃纖瘦吃不了多少，大部分都被沈瀅收入囊中。

正當二人翹首以盼地看著小廚房的方向垂涎欲滴時，雙喜來傳話讓沈瀅前去正殿伺候。

沈瀅瞠目結舌，“公公是否聽錯了旨意，皇上向來恩寵娘娘，怎麼會讓我去呢？”

“沈答應說什麼玩笑，奴才怎麼會聽差。”雙喜笑著揮了揮拂塵，“娘娘親口推薦的您，皇上也應了。”

說罷他打量了一眼沈瀅淺色旗裝，眉眼閃過一絲鄙夷，“來不及換衣了，沈答應快跟奴才走吧。”

沈瀅就這麼被人簇擁著進入正殿，她恭敬地跪地行禮，而後起身站在一側垂眸盯著地面。

皇上微怔，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略沙啞，“貴妃說你如今很懂規矩，如今一看確與往日不同，過來侍奉吧。”

沈瀅稱是，幸虧路上雙喜提點過侍膳規矩。雖沒有出大錯，但隱隱有些手忙腳亂。

人家坐著她站著，人家吃著她看著。

這酸爽……

高晞月瞥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女子，頓時腦袋暈乎乎的。她有些後悔聽了茉心的勸告抬舉沈氏，平日還口齒伶俐，怎麼在皇上面前就默不作聲了？還不如讓海蘭過來，人家還會扮可憐呢？

“可不是，就連皇后娘娘都誇沈妹妹大病初癒，跟換了個人似的。前幾日晨昏定省沒傳轎輦，皇后差點生氣。結果一瞧，這丫頭腿腳竟好了。”

貴妃有意活躍氣氛，皇上也跟著笑了。他打量了一下站立的女子，點頭道：“沈答應年紀小，傷處也好得快。看著是比以前長高了不少。”

貴妃接話，“可不是，天天盯著小廚房，生怕誤了膳食。”

沈瀅表情窘迫，她再遲鈍也看出高晞月的意思了。這是要安排她伺候皇上的節奏。

根據如懿傳“貴子”論，怕是貴妃也打這個主意。

她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她還想著抱蘇綠筠、金玉妍、衛嬿婉大腿，免費養個孩子提前過退休生活呢！

何況現在還是先帝孝期，皇上自然無人置喙，可她呢！怕不是很快就被太后問責了吧。

“回皇上，貴妃娘娘跟嬪妾最喜歡小廚房的三鮮湯了，一口下去渾身暖和。就連齊太醫都說娘娘多飲於身體好。”

此話剛落，皇上眼神重新回到貴妃身上，憐惜地看著對方，“等過些日子，朕吩咐御膳房送來羊肉，好好替你養養胃。晞月，寒症並非不能治，朕一定想方設法讓你康健。”

剩下的就是閨房蜜語，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沈瀅心底默默地長舒口氣，退出正殿的時候被茉心攔了下來。茉心是自幼服侍高晞月的，她朝著沈瀅行了個大禮。

“姑娘不必行此大禮，嬪妾受娘娘恩惠住在鹹福宮，一應吃食並無苛待，說起來應該嬪妾更要相謝娘娘才對。”

茉心說：“此禮並非只為今日您推拒承寵，更是拜託您以後可以時常陪伴娘娘。娘娘跟旁人總是淡淡地，自從您搬來同住，娘娘才有生氣些。”

這話不該對著海蘭說嗎？

針對海蘭的時候慧貴妃可有生氣了。

沈瀅只好點點頭，帶著空空的肚子回到後殿。轉彎處她似乎看到人影閃過，似是宮女。

男人心海底針！

前腳在鹹福宮情深義重，後腳就宿在延禧宮燈下夜話。

沈瀅跟著高晞月剛進長春宮正殿，便聽到有人說話。

素練奉上從內務府剛取的瓜果點心，“無意”地說起延禧宮的阿箬如何趾高氣昂地吩咐總管秦立製造皇上御賜的匾額。

“娘娘，一塊匾額也算不得要緊。可奴婢聽到阿箬指著御筆直說嫻妃與皇上的姻緣源於音字，還有些張狂的言語。奴婢聽著實在不成體統，青天白日，皇上跟娘娘們的事也拿出來跟奴才說嘴。往後還不知要傳些什麼更加放肆的話呢！”

沈瀅腦中立刻浮現出那句“一塊匾額也值得說嘴！”

慧貴妃面有鬱色，“阿箬果真這麼說？”

皇后止住了素練，淡淡地說：“嫻妃好容易離開了重華宮，皇上厚待幾分也正常。貴妃也無需這般在意，想來嫻妃也不知阿箬如此做派。等明日請安時，本宮留下她再說說。”

慧貴妃道：“皇后寬宏，臣妾可見不得這般肆意無禮之人。素練說得沒錯，阿箬今日敢明目張膽地討論後宮秘私，來日口無遮攔還不知要說出什麼。皇后娘娘不知，海蘭雖身在鹹福宮，可三日便有兩日前去延禧宮待到宮門落鎖。這嫻妃身邊怎麼都是些不知禮數之人。”

說罷便起身行禮出門，沈瀅只好跟著離開。

“娘娘留步！娘娘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