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林曉雪的父親林衛東離世後,家中便只剩下母親姜楠和弟弟林明輝相依為命。

然而,林明輝在市裡從事餐飲工作,並不常回去,節假日更加忙碌。

林曉雪更因遠嫁他鄉,無法時常回到母親身邊。

姐姐林曉華按說也是要在夫家生活的。因怕母親孤獨,便帶著兩個孩子常住孃家,直到她的大兒子楊揚陽上小學才回夫家那邊。

不過,好在嫁得不算太遠,只是同市不同縣的距離,逢年過節需要團圓的時刻,林曉華總是優先考慮回到孃家陪伴母親,她的丈夫楊海濤也並未對此表示反對,而是選擇陪伴她一同回孃家過年,陪妻子盡孝。

然而,因聽說了林曉雪已經回孃家,楊海濤看這情況,便向林曉華提出了自已的想法:“老婆,咱們結婚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在外地工作,每次回家,基本上都是陪著你回媽那邊。一年365天,我在我家這邊待著的時間都不超過10天。今年曉雪回來了嘛,有人陪媽,能不能這次就在咱們家這邊過年了?”

林曉華頓時火冒三丈。她想到妹妹林曉雪此次過年只帶著小語一人回家,家中便只有這祖孫三人共度佳節,這畫面在她腦海中顯得尤為冷清和淒涼。而反觀楊海濤的家中,父母健在,哥嫂一家四口也是其樂融融,再加上未出閣的妹妹,整個家族充滿了生機與熱鬧。

為何楊海濤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呢?他們完全可以初一再去楊海濤家拜年,這樣既不會冷落了孃家,也能讓楊海濤的家人感受到他們的誠意和尊重。

兩人之間的拌嘴再次不可避免地上演了,你來我往,話語間充滿了爭論與堅持。在激烈的交鋒中,林曉華漸漸平靜下來認真思考,如果把兩個孩子都留下,三個孩子在一起玩耍,笑聲和嬉戲聲此起彼伏,能增添不少生氣和樂趣。這樣想著,林曉華的心中漸漸明朗起來。

林曉華將自已的想法告訴楊海濤後,楊海濤也爽快地答應了。這讓林曉華感到很高興。

然而,楊海濤也有自已的小算盤。平常因為有這兩個拖油瓶,他和林曉華的親熱時刻都減少了很多。每次興致勃勃地想要乾點正事兒,還得等孩子們都睡下了才能開始。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孩子丟給林曉雪,這樣一來,他和林曉華就可以趁機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好好瀟灑兩天了。

除夕那天很快來臨,林曉華與楊海濤站在林家院子裡,準備踏上回自已家的路途。院子外的楊揚陽和楊悅玥正拉著小語興高采烈地玩著鞭炮,絲毫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分別。

林曉華喊道:“揚陽、悅玥,爸爸媽媽要回家去了,你們倆在這邊陪姥姥過年知道吧?”

楊揚陽側過頭,將視線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幾個大人,提高嗓門,大聲地喊道:“你們倆就放心地回去吧,我和悅玥要在這裡盡情地玩鞭炮,不用你們操心!”

聽到楊揚陽這番話,幾個大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歡快的笑聲。林曉華笑著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玩鞭炮比較重要啊!”楊海濤則叮囑道:“你要好好照顧妹妹哦!”

姜楠笑著說:“姥姥給你們買了好多鞭炮哦!玩鞭炮玩個夠,讓你們過個開心年!”

此時,楊揚陽點燃一支爆竹,“砰”的一聲,嚇林曉雪一跳。

她捂著耳朵苦惱地說道:“為什麼小孩都喜歡玩鞭炮啊!”她大抵是忘了自已小時候炸瓶子、炸牛糞的光榮事蹟了。

林曉華、楊海濤夫妻二人跟姜楠、林曉雪寒暄了一陣,便轉身走向停在一旁的車子。他們默契地上了車,調整好座位,扣好安全帶,揚長而去。

車子漸行漸漸遠,二人的心中也越發期待即將到來的二人世界。而姜楠和林曉雪則站在門前,目送著他們的離去。

這一整天,姜楠像一位熟練的指揮官,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她指揮著林曉雪清掃屋子,從客廳到儲物間,從廚房到衛生間,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林曉雪拿著抹布和掃帚,認真而細心地打掃著,讓整個屋子看起來乾淨整潔。

而姜楠自已則忙碌地準備年夜飯。

林曉雪小時候總是好奇,為什麼年夜飯要從早上一直準備到晚上。她看著姜楠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滿了疑惑。直到上一個除夕,她和樸達風在一起準備年夜飯時,她才真正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來,有些菜餚需要提前預製好,這樣才能確保年夜飯的味道和口感。就像紅燒肉需要提前燉煮入味,清蒸魚需要提前醃製去腥,還有那些涼拌菜也需要提前準備好調料。這些看似簡單的步驟,卻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下午三四點時,廚房裡瀰漫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姜楠又讓林曉雪幫孩子們準備拜年服,喊他們洗澡。

這讓林曉雪想起了小時候。除夕夜,對於林曉雪來說,是一年當中唯一能夠全身上下都穿上新衣裳的日子。每當這一天到來,她都會充滿期待和激動。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她彷彿變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滿心歡喜地迎接新年的到來。

那時候的大人們,臉上也掛著笑容,但那份笑容卻不像現在這般從容。

趁著孩子們洗澡的空檔,林曉雪把大廳裡神臺上的電香爐插上電。這個電香爐是姜楠前兩年特意換的,因為傳統的蠟燭在燃燒時,會將牆面燻得漆黑一片,既不美觀,又難搞衛生,還怕引燃正中央的財神掛畫,十分不安全。電香爐則完美地解決了這些問題,既能夠模擬出蠟燭的燃燒效果,又不會產生煙霧和燻黑牆面,環保、安全又便捷。

灶臺和門口則仍舊用傳統的香爐。林曉雪細心地將香和蠟燭點燃,她輕輕地將香插入香爐的正中央,確保它們穩穩地站立著;接著,她拿起兩根蠟燭分別放在香爐的兩側。那嫋嫋升起的煙霧,彷彿帶著她的祈願飄向天際。蠟燭的光芒在跳躍閃爍著,也為這除夕之夜增添了幾分溫馨與祥和。

一切準備就緒,兩大三小一家人終於準備開飯了。在這歡樂的時刻,開飯前的一個傳統專案——放鞭炮,是必不可少的。只見一個直徑達30公分的圓盤爆竹被拆開,在大門口10米開外的地方擺放成一條長長的佇列。

作為席上唯一的男丁,放鞭炮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楊揚陽的肩上。他手持點燃的香,走到鞭炮的尾部,細心地尋找著引線。他彎腰點燃引線後,迅速轉身往家裡衝去,臉上洋溢著激動的表情。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噼裡啪啦”聲,響徹整棟樓。白色的煙霧和紅色的爆竹皮在空中翻飛,彷彿在為新年的到來歡呼,這熱鬧的場面瞬間將過年的氣氛烘托到了高潮。

“開飯啦!”隨著林曉雪的一聲歡快呼喊,鞭炮的喧囂聲漸漸平息,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準備享受這頓豐盛的年夜飯。小孩子們早已迫不及待地動起了筷子,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的笑容。

餐桌上的菜式樣豐富多樣,仍舊是那些熟悉的菜餚——香濃的雞湯、鮮嫩的清蒸全魚、口感細膩的客家釀豆腐、色澤誘人的紅燒肉……每一道菜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這些菜餚,跟林曉雪小時候吃的幾乎一模一樣,彷彿時光倒流。

旁邊的電視裡,播放著《一年又一年》的特別節目,熟悉的旋律和畫面勾起了林曉雪對過去的回憶。

當她回過神來,又意識到一切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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