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九點上班,爺爺讓他倆吃過早飯再去。
倪彌爾昨天晚上才跟家裡說今天她要跟時禹年去領證。把倪謙嚇得整個人狀況外,又是摸額頭又是喊醫生,差點以為倪彌爾精神錯亂。
他這個女兒,從小到大想一出是一出。明明一直不答應跟時禹年相親,沒搞懂這會兒怎麼突然就說要結婚。
根本不清楚這兩個孩子是什麼時候看對眼的,他記得明明上次晚宴他倆也沒打過照面。
不過事已至此,到底是朝著他希望的方向去了。
震驚過後倪謙只剩下滿心的歡喜。早知道他倆現在能成,高低給他們整個指腹為婚,也不用受那幾年的思女之苦。
倪彌爾依舊不知道她爸心裡的道道。
她安靜地坐在餐桌邊喝豆漿,心裡偷偷罵著時禹年。
倪謙這會兒一直絮叨,又說她這麼重要的日子不提前準備,又誇時禹年一大早還來接她。
搞得她食慾不振,連最愛的小燒麥也食不下咽。
瞅了一眼時禹年,他倒樂在其中,一邊答話一邊吃她的小燒麥。
倪彌爾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意思明著罵他。只能把火氣轉到她爸身上:“倪董,您不用上班嗎?”
倪謙根本不理會她。
討不到好處,倪彌爾埋頭悻悻玩手機。
一條資訊進來。
「新婚愉快」
倪彌爾看到發信人,手指一愣。
又迅速打了幾個字。
「謝謝媽媽。」
那邊也回覆得很快:
「等你結婚典禮我會回來參加」
倪彌爾抬頭看了一眼爸爸,沒有再回。關了對話方塊,把手機扣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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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十點才到民政局,剛下車,旁邊走過一對情侶,看起來就很甜蜜。
再看這兩人,表情凝重得像是來離婚的。
時禹年雙手插兜,含著煙沒點燃,轉頭問她:“確定?不後悔?”
“嗯。”
倪彌爾沒有看他,手心微微出了汗:“沒什麼可後悔的。”
“行。”時禹年抬手把煙拿下來遞給司機:“扔了。”
又瞥了倪彌爾一眼。
“走,領證。”
...
工作人員效率挺高,沒一會兒兩人就拿著紅本本走出來。
倪彌爾有點恍惚,拿起結婚證開啟,才確定自己真變成已婚婦女了。
她從包裡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機,對著結婚證拍了張照,發在朋友圈裡。
時禹年從兜裡掏出煙含在嘴裡,剛要點燃,發現倪彌爾沒跟上,又倒回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麼?這就後悔了?”
倪彌爾把結婚證塞進包裡,朝他一笑:“我決定的事還沒有後悔的。”
除了和林一鳴談戀愛。
心裡想著後半句,倪彌爾打算今天去吃頓好的慶祝自己腦子不裝漿糊了。
“那你站著發什麼呆?”時禹年把玩著打火機,轉頭找司機的位置。
“發條朋友圈,來個深水炸彈。”倪彌爾把手機遞到時禹年眼前展示:“效果顯著!”
時禹年低頭只看見滿屏留言。
“挺好,那我也發。”說罷也拿結婚證拍照,順手發進家庭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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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家。
時禹年根本沒說過要結婚的事兒,這會兒他的訊息才是如假包換的“深水炸彈”。
第一個看見資訊的人是時奶奶,自從能熟練使用智慧手機,時奶奶的手機從不離身。她喊老伴:“你快來看!這結婚證上是不是咱家二小子和倪家小姑娘?”
時爺爺正在看報紙,聽到這話嗤了一聲:“結婚證?小彌爾看得上他?”
話雖這麼說,還是趕緊遞來老花鏡,兩人又放大照片仔細看了會兒。
確定照片上的人真的是倪彌爾,老人又驚又喜。怎麼看怎麼覺得高興,還把家裡的傭人也叫來一起欣賞。連時爺爺養的八哥都被迫為了這個訊息說了好幾遍“恭喜”。
時禹年的父親也打電話過來,言語間全是激動。說是問了時禹年的秘書,今天他確實是去領結婚證了。
這邊趕緊歡天喜地邀約倪家人上門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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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哪兒?”時禹年鎖了手機屏裝進口袋,“送你過去。”
“時總不忙?”倪彌爾一笑,“空中飛人不飛了?我還以為我結完婚又得獨守空房。”
本來上個月見過面就說好要領證,結果時禹年有個合作伙伴出了事,當天就出了國。
花了點心思才把事情壓下來,又談了一個新合作。
這都十二月了,倪彌爾差點以為他要逃婚,還好他趕在年前回來了,約好今天領證。
時禹年正要答她,電話進來了。
接起來就聽見奶奶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小子!快給我把孫媳婦帶回來!我跟你倪爺爺他們都在家等!”
時禹年“奶奶”都還沒喊出口,那邊就掛了電話。
“得,你這會兒哪兒也去不了,跟我回家。”
時禹年無奈地努努嘴:“聽那意思,你家裡人好像也過去了。”
“總得帶點禮物吧!”倪彌爾想先去趟商場。
“我準備就行。”說罷時禹年邁開大長腿就走,她只得訕訕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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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才開到進口,老遠就看到宅子裡燈火通明。
時、倪兩位老爺子是少年時的情誼,各自成家後也一直有來往。也早就動過指腹為婚的念頭,誰知都生的是兒子。
這次時禹年和倪彌爾結婚,長輩們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只覺著這就是親上加親的大喜事。整個宅子都升騰著喜慶,跟過年似的,就差張燈結綵舉杯同慶了。
不對,他們已經舉杯同慶上了。
時禹年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好了給爺爺奶奶的禮物,後備箱塞得滿滿的。倪彌爾明明早上才看見他往自己家放下一堆見面禮,這會兒看傭人又往下卸,她簡直目瞪口呆。
“你這孩子,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時奶奶牽著倪彌爾不撒手,把她往家裡帶。
進了門,兩人不免被拉著問長問短。
倪彌爾明媚開朗嘴巴甜,時禹年腦子聰明又清醒。無論家裡人問什麼,兩人答著話也算滴水不露。
時奶奶看著倪彌爾,越看越稀罕。小姑娘小時候她見過,白白嫩嫩像個瓷娃娃。若不是時禹年打小不在跟前,她或許早就做主定了這門親事。
倪家奶奶走得早,倪彌爾的媽媽又常年不在身邊。那會兒小姑娘離家出走,時奶奶也跟著急了許久。
還好,現在是她的孫媳婦兒了。
時家父母還在海北市,這會兒聽到訊息也得明天才能趕過來。時奶奶就先緊著自己想得到的問。
“你們倆的婚禮也該提上日程,”老太太抬眼瞅孫子,“婚禮在哪兒辦?婚紗戒指什麼的怎麼定?”
“突然就領證,也沒跟家裡人商量。房子呢?你們住哪兒?楓花苑那邊新買一套還是怎麼辦?你怎麼個說法?”
時禹年正幫奶奶剝蝦,倪彌爾搶在前說:“奶奶,婚禮都聽家裡的吧,房子我跟禹年再商量商量。”
“好,好!還是小姑娘可人,”老太太撫倪彌爾的頭髮,“不像這小子,整天沒個正經。”
又催促著時老爺子差人看婚禮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