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吧。”
倪彌爾聲音很輕,話卻說得決絕。
她向來清醒且果斷,對於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努力去爭取。從一開始,她就是打定主意要認真和時禹年在一起的。
本以為只要兩個人想法一致,總有一天會有愛情。
但事實似乎並不如此。
結婚三個多月,她最近覺得他們之間已經漸漸變得不一樣了:
--也許是因為時禹年真的很好,也許是因為她也足夠努力。
但是現在,她只想及時抽離出來。
沒有感情的婚姻她不可能要,她不希望自已變成父母那樣,家庭教會她的第一個道理就是:
得不到的東西,永遠不要覬覦。
聽她說出這句話,時禹年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他急切地轉過身來,雙手按住倪彌爾的肩膀,聲音有些沙啞:
“我確實喜歡過沈見月...但那也只是曾經。”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沈見月了,只是對方今天突然出現,自已一時震驚才失了態。
回家的路上,恍然想起小時候,腦子一亂,才沒有注意到倪彌爾的情緒。
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怕她誤會,時禹年啞著嗓子認真解釋:
“我對待這段婚姻也是認真的,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不管是答應跟你結婚,還是答應好好培養感情,我都是真心的。”
他細細凝著倪彌爾,眼底流動著溫柔。
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像是害怕她聽不清。
“既然選擇跟你結婚,那我就一定會用心對你,學著去愛你。以前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能給我點時間嗎?”
時禹年聲音越來越低,語氣近乎懇求:
“我答應你,儘快處理好會影響到我們倆的事,到時候我一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行嗎?”
他緊蹙眉峰,懇切地望著倪彌爾。
眼看的人一動不動,就那樣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等待她答案的每一秒鐘,都顯得格外漫長。
不知為何,倪彌爾心底驀地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情緒,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感覺。
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些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瀰漫,四散開來,爭先恐後充斥在她周圍的空氣裡。
腦子一亂,漸漸又出了神。
見她不回答,時禹年落寞地垂下手,眼神也黯淡下來。
頓了頓,他鼓起勇氣深呼吸想再開口,手機卻響了起來。
掏出手機煩躁地按下拒接,那邊又打過來。繼續結束通話,那邊再次打來。
倪彌爾餘光掃見螢幕上閃爍著李秘書的名字,嘆了口氣:
“先接電話吧,萬一是急事呢。”
說罷轉身往裡走。
時禹年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失神,茫然地按下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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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時禹年在頭痛欲裂中醒來。
昨晚公司有急事,等他忙完再去敲倪彌爾的房門,裡面已經很安靜。
想著她應該是已經睡了,就沒再打擾。
心裡壓著事,夜裡輾轉反側許久,睡得不安穩,生物鐘又來得及時,六點不到他就徹底清醒。
昨晚的話題還沒有結束,他想趁著上班前再跟倪彌爾說一說。
誰知在餐桌旁等了許久也沒見她出來。
蘭姨端來早餐,把牛奶遞給他,說今天沒有打豆漿。
“為什麼?”
他本來就沒休息好,這會兒一急,聲音帶著些許怒氣。
倪彌爾早上不喝咖啡,也很少選擇牛奶或者果汁,她早餐幾乎都是豆漿配著小燒麥。
“蘭姨,你應該知道她只喝豆漿。”
他壓著火,礙著對方的年紀沒有發難。
“太太一大早給我發資訊,說不在家裡了,不用再做她的飯。”蘭姨很疑惑:“先生不知道?”
時禹年一聽,抬腿就往次臥走。
推開門,房間裡空無一人。
他當下就慌了神,立刻給倪彌爾打電話。打了好幾個,一直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一邊重複撥對方的電話,一邊往衣帽間走,衣帽間的門是開著的,他還沒靠近就發現倪彌爾之前放在門邊的行李箱不見了。
時禹年一下就洩了氣,茫然間顯得更加手足無措。
他雙眼無神翻著通訊錄,不知道該怎麼辦。
既不敢打給倪父,也不敢打給奶奶。
他怕倪彌爾真的打定主意離婚...她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他是見識過的。
聯絡秘書更改今天的行程,他又開著車急匆匆出了門。
她不在南水灣,也不在工作室...他甚至找了藉口去老宅,還是沒有見到人。
他壓抑地坐在車裡,拿起手機又放下,萬般考慮後還是撥了丁一一的電話,結果還沒通,他又急忙結束通話...
怕倪彌爾真的在那邊,怕聽到她還是堅持離婚。
時禹年心口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已害怕她提離婚。
明明他們只是聯姻,明明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
許是見過倪彌爾傷心的模樣,他實在不忍心她再一次失望吧。
現在他也只能等。
只希望不要等來一紙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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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三月下旬,江安城終於開始溫暖,春風帶著醉人的溫柔,春日的氣息日漸濃郁。
倪彌爾消失了整整五天。
電話依舊打不通,朋友圈也沒有訊息。
那晚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燒,這幾天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只穿裙子顧好看不顧溫度...
時禹年視線一直落在PPT上,思緒卻越來越遠。
霽遠的會議室此刻安靜得可怕。
研發部和專案部兩位經理噤若寒蟬,幾個技術部的工程師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最近在開發一款新的軟體,上線測試了幾次效果都不怎麼好。今天會議主題就是關於這款軟體的問題整改。
彙報做完了,問題也找到了,就連修改方案都出來了。
時禹年始終一言不發。
他就坐在那裡,如同被冰封多年的雪山,眼裡也蒙著寒霜,周身都瀰漫著可怕的氣息。
會議室一眾人員直冒冷汗。
誰都知道,時總很少會如此安靜,他不說話,說明問題真的非常嚴重。
技術部經理偷偷給李秘書使了個眼色,把希望寄託到他的身上。
李秘書鄭重地點頭,一臉捨我其誰的模樣準備探探總裁的口風,誰知他還沒靠近,就聽到時禹年低沉著嗓子說:
“可以。先這樣處理。”
他不僅沒有生氣,甚至同意了方案。
眾人在心底暗自歡呼。
“時總,那下一次測試...”某位工程師小心翼翼開了口。
“你們看著來。”
說罷時禹年就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此時總裁辦的秘書們也在自已的小群裡瘋狂討論。
「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時總好嚇人...」
「有!我剛才端咖啡進去,他正好看我,嚇得我腿都軟了」
「難道是和夫人吵架了?」
「不會吧,我們夫人那麼好看,時總怎麼捨得!」
「噓噓噓別聊了,時總回來了」
「冰山臉總裁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