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片子，人不大，這脾氣還不小呢，這種被人牙子買去，那可得好好調教調教才行。”李嬸惡聲咒罵道。
沈年年靜靜的朝李嬸看去，幽深的瞳孔，像凝望死人一般，她被這眼神驚的打了個寒顫，低下頭匆匆的收拾完衣服，快步離去。
“哎，李嬸，你衣服還沒洗完，怎地就走了？”其中一婦人朝她喊道。
李嬸端著衣服，步伐加快，直到走遠，都未曾回應。
“還真是怪事。”婦人低聲嘟囔了一句，就跟幾人又聊了起來。
沈年年洗完衣服，跟二丫回到沈家。
柳氏正在搓著麻繩，小石頭蹲在她身旁邊，獨自玩耍著。
家中其餘人都外出。
把衣服一件件抖開，搭在繩子上曬著。
“娘，我也想要那個頭花，小玉就有一朵，娘，你也給我買一朵。”小姑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買，孃的寶想要，咱就買，等把丫頭片子賣個好價錢，娘再給你扯塊布做衣服，穿出去比小玉還神氣。”奶奶慈愛的聲音輕聲哄著。
兩人進了院子，看到沈年年在晾衣服。
奶奶惡狠狠的瞪她一眼，“小丫頭片子，看什麼看，既然聽到了，就給我老實些，若是你跑了，就把你娘也賣了，哼，小賤人的價錢可比你這丫頭片子的還高。”
小姑抬高下巴，用力的哼了一聲，拉著奶奶進了堂屋。
沈年年目光幽深，心念一轉，拿起一個破籃子，跟柳氏低聲說道，“娘，我去找野菜了。”
“大丫，不要走過了，不要去山谷，小心點。”柳氏輕聲叮囑著。
二丫在河邊玩累了，不跟著一起去，小石頭因為前天的事情，柳氏掬著他不讓外出。
沈年年獨自來到村口，遠遠看到有兩個女娃被綁著坐在牛車上，還有一群人圍著，不時議論著。
轉身朝村外的方向走去，在離村口二里地的小山坡停下，左右看了看，附近無人，從空間中選了一套黑色兒童運動服，套在外面，即使是六七歲孩童穿的，套在沈年年身上，依然空蕩蕩的，顯得過於寬大。
等了兩刻鐘，人牙子一行，架著牛車，慢悠悠的朝沈年年駛來。
在路中間站住，攔住牛車。
一小廝模樣的男子，出聲呵斥道，“小丫頭，你好大的狗膽，竟然攔張爺的車，你不要命了？”
“我能一拳打死這頭牛。”沈年年脆聲說著，目光直視著四十多歲的人牙子，人稱張大。
人牙子上下打量她一番，還未等開口，小廝輕嗤一聲，“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想騙張爺，看我不打你滿地找牙。”
說著就揚起手中的牛鞭，朝沈年年抽了過來。
沈年年注視著牛鞭，輕輕挪了下腳步，快速來到小廝面前，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就一手抓著他的綁腰帶，一扔，嗖的一聲，輕飄飄的把他扔出十米遠。
嘭的一聲，小廝摔落在地上。
人牙子才回過神來，眼神輕顫了下，穩下身神，從牛車上下來，跟沈年年對視，“小丫頭，你想做什麼，我張大雖然是人牙子，但做的都是你情我願的生意，她們倆都是家人同意簽了賣身契的。”
人牙子以為沈年年是為了救牛車上兩個女娃，出聲解釋。
“你買的女娃，都賣去哪裡？有沒有離得遠，賣到富裕人家做丫鬟的？我力氣很大。”沈年年二尺半的小身材，抬頭望著人牙子，咧嘴一笑。
張大不明白沈年年的用意，面對一手就能把小斯扔出去的沈年年，沒動歪心思，老實回答，“有的賣到周邊人家，只要出得起價錢，都有可能，若遠的地方，那就是幽州邊關那邊，有許多富裕人家買丫鬟婆子的。”
“嗯，我自願賣與你，到時你再把我賣到幽州富裕人家，你可願意？”沈年年抬眼咧著小嘴笑問。
“小丫頭，富貴人家的丫頭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有些甚至會被主家直接打死，這樣你也願意？”張大疑惑的看著她，暗想自己從事人牙子買賣已有二十餘年，還從未見過這麼小的丫頭自賣自身，還要求離的遠遠的。
沈年年歪著腦袋想了下，“那你打聽下好的主人家，再把我賣過去，否則我的拳頭可不饒人。”說著抬起小手揚了揚，朝張大威脅道。
張大抽出後腰彆著的水菸袋，吧嗒吧嗒的吸了幾口，又看了看沈年年，才沉聲問道，“你想做什麼丫鬟？粗使丫鬟還是近身伺候主子的？”
“粗使丫鬟就行。”
“若簽訂死契是六兩銀子，活契只需四兩銀子即可，你想籤死契還是活契？她們兩人簽訂的都是死契。”張大用水菸袋，朝牛車上的兩人指了指。
“活契，不籤死契。”沈年年冷聲回應。
“那你與我簽訂契約，可不需耍賴，我張大在鎮上還是有點臉面，倘若你要抵賴，那隻能進大牢待著了。”張大嚴肅的盯著沈年年，冷聲警告。
“放心吧，只要是活契，我肯定不能毀約。”沈年年擺擺手，一副不耐煩的神態。
“那行，我現在就寫契約。”張大也不與之多說，轉身從牛車的箱籠裡拿出紙筆，硯臺和墨條。
磨好墨，提筆寫了起來，“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沈年年，沈大山的女兒。”沈年年報上自己的名字，無論如何也不接受沈大丫的名字。
張大寫完契約，又給沈年年讀了一遍，雙方確認無誤，沈年年按上手印，把其中一張收好，放到口袋，實際是放在空間裡。
張大又拿了四兩銀子交給她，“行了，你也坐到牛車上來吧，咱們需得儘快趕到縣城。”
張大看契約已簽好，也不再與她多說，立刻吩咐道。
沈年年沒想現在就離開沈家，至少她要安排好，才能安心離去。
遂把四兩銀子遞給張大，“銀錢你先拿著，明天上午，你來沈家領人，到時再交銀錢給我。”
張大聽罷，臉色一黑，沉聲道，“小丫頭，你莫不是耍著我玩？”
沈年年擺擺手，“我還有事情交待，今天不能與你同行，處理完明早肯定會跟你離開，契約都簽了，還能作假不成？”
“行，明天你若不跟我走，我就只能拿著契約到衙門去要人了。”張大冷冷哼了一聲，坐在牛車上，吧嗒吧嗒的吸著水菸袋，駛向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