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杜意幾乎要笑瘋。

他看向一旁臉色陰沉得能擰出墨汁的袁鑫榮,揶揄道:“聽到了嗎?你現在多了一個外號,臭男人。”

袁鑫榮嘆了一口氣,有些哭笑不得。

人都說官場失意,情場就會得意,怎麼到他這裡,官場情場都失意了呢?

他用盡心思,想去她身邊,卻連個幕僚都混不上。

送的東西,也被她拒收。

追妻之路,只怕遙遙無期。

這時,杜意彷彿讀懂他的心思,摸著鬍子道:“這個辛老闆,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不如換個人吧,男子漢大丈夫,不必在一棵大樹上吊死。”

袁鑫榮搖頭,聲音中凝著深深的情意:“眼前這朵花,勝過群芳十倍百倍。倘若不能攬入懷中,倒寧願孤獨終老。”

杜意咋舌不已:“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說出來的話,跟初墮情海的毛頭小子差不多。”

袁鑫榮微微眯眼,沒說話。

沒遇上她之前,他覺得情愛只是生活中的點綴,可有可無。

認識她之後,他發覺,原來他也會鍾情於一個女子,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寤寐思服。

這時,卻有妙齡少婦走到他跟前,手裡提著一盞精緻花燈,臉上含著淡淡的嬌羞笑容。

她看了他一眼,又微微低頭,聲音又柔又媚:“昔日擲果盈車,傳為美談,今天小女子以花燈相贈,希望公子不要嫌棄。”說著便抬起手,將花燈奉上。

平心而論,袁鑫榮年齡雖然大了點,但長得好,寬肩窄腰並沒有發福,身上有一股子成熟男人獨有的氣質。

但當著眾人,被女子主動贈送花燈,還是頭一次。

由此也從側面證明,這個女子很勇敢,對他有幾分意思。

圍觀眾人紛紛側目。

有人豔羨道:“美人當眾贈燈留情,當真是好福氣。”

有人附和道:“看他們的模樣,倒也相配,說不定能成就一段良緣呢。”

也有人酸溜溜道:“他年紀這麼老,哪裡值得美人如此青睞。”

袁鑫榮對眾人的議論聲置若罔聞,面無表情看了看那少婦。

本打算直接抽身離開,卻又想起剛才的情景。

袁鑫榮便皺起眉,淡淡道:“什麼人拿過的,我不要它!”言罷直接轉身走了。

好歹顧念著對方是女子,沒有用“臭女人”。

饒是如此,少婦也變了臉色。

眾人又是驚訝,又是嘆息,吩咐感嘆袁鑫榮不識抬舉,沒有半點情趣。

唯獨杜意,幾乎沒笑暈過去。

今天真有意思,沒白出來一趟。

雖然發生了陌生人贈花燈的插曲,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自然不會因為這個打道回府。

我們一行四人繼續遊逛,興致很高。

我與春香、小敏各自挑了一盞花燈,也給兩個孩子各挑了一盞。

之前本說好了我出錢,但華大夫攔在前面,我也就沒有堅持了,笑著道:“既如此,今天就由義父請客,待會兒吃宵夜,義父也不能小氣哦。”

華大夫揮手:“儘管吃,不要跟我客氣。”

我們說笑著,提著花燈,買了春香心心念唸的糖葫蘆,又各自吃了一碗餛飩,方才乘興而歸。

次日起來,我開始為制高度酒做準備。

先去見了相熟的牙婆,我笑著說了自己的需求,想在偏僻的地方,短租一個小院子,租期一個月。

牙婆露出遲疑之色:“只租一個月,租金會很高的,不划算,辛老闆可要考慮清楚才行。”

我擺手道:“我想清楚了,你照我的意思辦就是了。”

這個小院子,我只打算用來提純酒。

租一個月,夠用了,何況我忙完這個,立刻就要出門。

牙婆見我一臉堅持之色,沒再說什麼,直接翻開自己的記錄本看了一下,心裡有了數,帶我到處看房子。

忙活了半天,一連看了五套房子,總算選中一套合適的。

那小院位置偏僻,租金也不低,一個月要二十兩銀子。

但我知道,自己能透過這個院子,賺很多很多的錢。

既如此,也就不必太計較了,也不用再浪費時間尋別的院子。

我眼睛眨都不眨就拍了板,結算了租金、佣金。

地方有了,接下來就要按照自己的需求收拾一番,要買一批散酒,還要去取定製的器皿,嗯,還得準備專門的工作服,最好選擇白色的。

到了正月十八,諸事停妥。

我帶著春香、小敏,親自上陣。

第一步自然是偵錯程式皿。

沒有玻璃,用來替代的陶瓷不怎麼趁手,更鬱悶的是,氣密性不好,根本就不能蒸餾。

沒辦法,只能重新量尺寸,再定製一批了。

我嘆息道:“我現在很急,但光我急沒有用,東西不合適用不了,必須繼續等,真鬱悶。”

春香勸道:“磨刀不誤砍柴工,東家還是將心態放平一些。”

我點頭道:“你說得對,現在,我只能這樣勸自己了。”

好在工匠們經過前期的磨礪,有了經驗,這次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將我需要的東西燒製齊全了。

拼拼湊湊,總算選出一套合用的儀器,能夠順利蒸餾了。

我買的散酒,酒香淡,度數低,口感不佳,還帶了幾分渾濁。

但蒸出來的酒,顏色清亮,口感醇厚,香氣撲鼻。

我激動不已,倒了小半杯抿了一口,興高采烈的道:“就是這個味,咱們成功了。”

小敏也嚐了一口,驚歎道:“跟之前的酒相比,簡直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她盯著蒸餾儀器,沉思道:“東家這套儀器很妙,直接改變了酒的品質,但其實仔細想一想,原料除了散酒,沒用到別的東西,應該只是濃度變了,對不對?”

我露出讚賞之色,點頭道:“被你說中了,確實如此。”

純化,沒有改變酒的物理性質,卻讓它的品質不知道上了多少級臺階,堪稱鬼斧神工。

我眯著眼道:“我這制酒術,說破了不值什麼,但咱們是第一個想出這個法子的,旁人都不知道還能這樣做,因此,必須嚴格保密,不能洩露。”

“這法子我試了,你也親自見證了,回頭我將製法寫出來,注意事項都標註清楚,你拿去給頤蓮長公主,讓她安排手底下的人來跟我學,以後,找個偏僻地方,以絕密的方式繼續純化高度酒,留著慢慢賣。”

一招鮮吃遍天。

只要將核心技術掌握在自己手裡,靠這一招,頤蓮長公主能生產出很多壇價值千金的高純酒。

這酒的品質,會把市場上現在最高檔的酒,直接比下去。

之前我本打算,這一攤子,由我親力親為。

後來又覺得,這想法不太成熟。

畢竟酒弄出來是第一步,不賣出去,根本產生不了收益。

我沒有什麼渠道,又要出遠門。

想來想去,還是讓頤蓮長公主操操心,派手底下的能人接手比較好。

好酒的價值堪比黃金,產生的收益源源不斷,但為了長久計,必須控制產量,生產過程也必須完全保密。

小敏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緩了一緩,她露出動容之色,嘆息道:“東家琢磨出這樣的妙方,要是自己留著,假以時日,連京城史家都能比下去。”

“東家不藏私,直接獻給公主,自己豈不虧大了?”

我微微彎著唇:“這個方子的確能讓我發大財,但我的夢想,並不只是賺錢。獻給公主,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來日公主的路,也能走得容易很多。”

“好了,我已經決定了,你按照我的意思辦就行了。”

小敏嘆息:“東家大義,奴婢定然會將事情辦妥,將東家的意思傳達到位。”

我道:“且別忙,等我們湊夠二十壇酒,弄齊五套蒸餾裝置,將這純化法的各類資料弄準確,你再去見公主不遲。”

小敏頷首應了。

接下來,我從家裡找了個小廝,讓他去盯著工匠,按照之前設計的圖紙,訂製各類器皿。

提純酒的事情,自然也沒有停,依舊由我與春香、小敏三人按部就班慢慢弄。

當然,我們只在白天出來幹活,晚上還是要回去的,寧可慢一點,也要休息到位。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蒸餾裝置都齊全了,我一一試用確保沒有問題,酒也蒸了二十四壇。

我給華大夫留了兩壇,其餘的,都讓小敏給頤蓮公主送去,隨之而去的,還有一本厚厚的札記,裡面滿滿當當記錄著試驗心得和注意事項,堪稱一部提純酒的百科全書。

院子的租期還沒到,但工作都完成了,用不上了,我便收拾了一下,提前退了租。

晚飯時,華大夫嚐到了新酒,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我心裡有了數,卻還是問道:“義父覺得這酒品質如何?”

華大夫讚歎道:“挺好,跟我之前喝過的佳釀不相上下,不,可能還要更勝一籌。”

他搖晃著酒杯,問道:“這真是你制的?你早出晚歸,就是為了這?”

我頷首,矜持笑道:“雖然吃了點苦,但有了成果,也算沒有枉費心思。”

華大夫好奇問道:“這是怎麼制的?”

不等我回答,他又道:“當老夫沒問,雖然老夫是嘴緊之人,但這制酒之法價值千金,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別說了,只要有酒喝,老夫就很滿足了。”

我忙叮囑道:“這酒度數高,義父千萬不要貪杯。”

華大夫點頭:“我心裡有數,偶爾小酌一杯,不會常喝的。”

我卸下心頭大石,當晚睡了一個好覺。

次日,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吃了點東西,就去陪伴孩子。

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狀態。

我雖然立志要當事業女性,但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後,也會留在家裡,陪伴家人。

人生是一種經歷,把時間用來賺錢,和用在家人身上,都是有意義的。

到了晚上,小敏沒有回來,我並沒有在意,畢竟她能力在那裡,又是去見舊主,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想起華大夫品嚐酒時的悠閒神情,沉思道:“反正還有十來天才出發,索性咱們弄一套小蒸餾工具隨身帶著,這樣,不僅能讓華大夫隨時品嚐到好酒,咱們也能制些好東西。”

春香詫異道:“什麼好東西?我可不愛喝酒。”

我失笑道:“自然不是酒,帶著這套裝置,走到盛產鮮花的地方,咱們能制一些花精油。不同種類的花精油,有不同的妙用,總之,你只要記住,那玩意兒又香又醇,能滋潤肌膚、修復舊傷疤等等。”

女性天生愛美,對這樣的東西根本沒有抵抗力。

春香自然也不例外,又驚又喜道:“還有這樣的好東西,東家,我先預訂幾瓶。”

她掰著手指算起來:“嗯,我喜歡桃花、茉莉花、荷花,還有桂花、山茶花,哦,還有梅花……”

我扶著額頭,叫停道:“精油十分難制,需要很多的花瓣,工序也繁瑣一些,可不能太貪心了。”

春香吐吐舌頭道:“那好吧,到時候東家制了什麼,給我什麼就是了,我不挑。”

次日起來,我果然又去訂製了一套蒸餾儀器,還留了個心眼兒,各種器皿都多弄了一套備用。

這套儀器比起之前,要小巧一些,產率自然也會更低,但攜帶方便。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自古如是。

一連過了三天,小敏才回來。

她笑容滿面,聲音中有難以抑制的興奮:“我把酒獻給公主,當著她的面演示了提純之法,公主的幕僚宇文先生說,只要運用得當,能將公主如今的資金缺口都補上呢。”

我大喜過望,想了想忙問道:“你說沒說要保密,還有物以稀為貴?”

小敏道:“東家放心,都說了,宇文先生說,東家頗懂經商之道,會一一照辦的。”

我放下心來。

小敏又道:“公主特意說了,會派人喬裝打扮了,將隔壁的院子租下來,守護東家的孩子和生母,要是有什麼事,公主自然會再安排人出面的。”

“本來公主府很大,直接將人接過去是最妥當的,但如今前途未明,為了長遠計,明面上不宜跟東家來往,還是暗中守護為佳。”

我感嘆道:“公主思量周全,我心裡實在感激不盡,也能無後顧之憂,只是這麼一來,必定會給公主添不少麻煩。”

小敏道:“這都是東家應得的,東家盡心扶持公主,公主自然也會站在東家這邊,事事為東家著想。”

這話是很中肯的。

雖然之前頤蓮長公主說,喜歡我的為人,但這份喜愛,會讓她關注我、關心我,不足以讓她將我的事放在心上。

我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她轉變態度,對我越來越上心,連帶著家人也沾光,這是人之常情。

我敲了敲桌子,轉了話題道:“既然一切都妥當了,天氣也暖和了,擇個吉日討個好彩頭,咱們出發吧。”

春香拿來年曆,我翻看了一下,擇定三月初六出發。

我看向春香,囑咐道:“明天就讓小廝去給紀氏鏢局的紀昭傳個信,好讓他們做好準備。”

春香答應下來。

我放下年曆,心中五味雜存。

雖然我一直將出行掛在嘴邊,但真到了這一刻,心底還是很捨不得。

而且,三月初六這個日子,還是有幾分特別的。

當初宋如松中狀元,就是在這一天。

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物是人非。

我付出過真心,卻被辜負。

釋懷很難,旁人根本幫不上忙,只能自己勸自己,反覆給自己做心理工作,告訴自己,錯的不是自己,是別人,不能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不能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精力。

我被誤了幾年,這是我的不幸。

但我終究還是慢慢想通,身體和心都走出來了,於我而言,這是大幸。

宋如松如何,宋家如何,我根本就不在意了。

但我和我身邊的人,一定會越來越好的,我有這個自信,也會透過自己的手,為自己的信心保駕護航,讓其落地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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