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兩天,我們隔壁的小院突然易了主。

小敏去探望了一番,回來告訴我,頤蓮長公主派了兩名暗衛過來了。

兩人的能力毋庸置疑,小事能直接出手,大事會及時上報,必定能護住我這個小家。

我徹底放下心來。

京城附近的城鎮,並沒有特別之處。

我們的第一站,選在六百里之外的徐州。

那兒盛產茶葉,且春香的親生姑姑,在那裡當茶農。

三月初六出發,路上走個十幾天,到那裡的時候,正好春茶陸續就能採了。

即便找不到什麼商機,也能讓春香探親,實在是上上之選。

三月初六,吉日,宜出行。

出行前,已經計算好人數,提前置辦了四輛馬車。

我與華大夫帶著春香、小敏坐了最寬敞的馬車,僱了一個車伕。

此外,還帶了一個管事、兩個小廝。

紀氏鏢局那邊,由紀昭親自帶隊,領著九個鏢師護衛。

因為他們都有武藝,又會趕車,倒是省了事兒。

並且,他們出過遠門,很有經驗,知道一天走多少裡合適,知道該在哪裡投宿。

十三個人,同乘剩下的三輛車,馬馬虎虎還是不錯的。

譚姨娘將兩個孩子留在家,讓奶孃照看,自己來送行。

公孫琴和孟娘子也來了。

三人依依不捨送到城門口,灑淚而別。

坐在馬車裡,我連聲嘆氣,悶悶不樂。

華大夫打量著我,笑著道:“很捨不得嗎?不如打道回府吧。”

我搖頭道:“那可不行,我有自己該盡的責任,此行非去不可。”

我嘆了一口氣:“義父,我不是不懂大道理,但離愁別緒是人之常情,你且容我緩一緩,讓我獨自待著,過了那個勁兒,我自然會慢慢恢復精神的。”

華大夫點頭,果然沒再出聲打擾。

第一天,我們走了五十里,在小鎮的客棧投宿。

我情緒低落,渾渾噩噩,吃飯時都味同嚼蠟。

睡了一覺起來,我總算好了一些。

出門在外,沒有那麼多講究,我與春香、小敏同住一屋,也議定了,以後吃飯要跟華大夫一起,咱們四個人坐一桌。

春香動作很利索,笑眯眯的道:“東家昨晚沒有吃多少東西,我先下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小敏揶揄道:“你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吧?”

春香沒爭辯,迫不及待出去了。

我搖頭失笑,卻也加快了動作,心情也調整過來了。

小敏打量著我,放下心來:“東家今天狀態很好,比昨天強多了。”

我道:“不用擔心我,我已經好了,一路有一路的風景,咱們一起好生領略吧。”

我們兩人一起下了樓。

小敏一面走,一面玩笑道:“也不知道春香點了多少東西,哎,她愛吃、能吃,偏偏上天眷顧,給了她易瘦的體質,吃多少都能保持苗條,真是讓我羨慕得眼都紅了。”

我附和道:“別說你了,連我都十分羨慕呢,咱們快走,搶她的東西吃。”

出乎意料,下樓了,春香卻沒在吃東西,也沒有點餐,而是皺著眉看向另一張桌子,滿臉不虞之色。

我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由自主愣住了。

那張桌子坐了兩個人,一個年紀略大一些,模樣陌生。

另一個,卻是熟人,姓何名鑫。

在兩人身後,還跟了一個小廝。

臘月,那個何鑫曾特意去聚歡樓找我,想在我身邊謀一個幕僚的職位。

因他表現太過出色,字寫得太好,我根本不敢用。

沒想到,今天竟會不期而遇。

聽到動靜,他看了過來,眸光清亮,唇邊突然綻開了一抹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之前我還拒絕了他,沒有給他提供工作機會。

我輕輕蹙起眉,有點不好意思,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壞事一般。

這時,春香過來道:“東家,這個姓何的不懷好意,你別搭理他。”

我愣住了,與小敏大眼瞪小眼。

氣氛有些凝滯。

小敏皺眉道:“春香姐,你何出此言?”

春香鼓著嘴道:“這個人,之前我與東家遇到過,且他還特意去聚歡樓找東家要工作,這事兒你們還記得吧?”

我與小敏都點頭。

春香脆生生地道:“剛才遇上我,他立刻過來跟我搭訕,問我要去哪兒,累不累,是不是要一直坐馬車什麼的。”

她瞪了何鑫一眼,提高音量續道:“我懷疑,他對我有意思。”

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何鑫臉上的笑容消融,其他人也一言不發,氣氛十分詭異。

唯有跟他同行的那人,哈哈大笑起來。

片刻後,那人站起身道:“在下是這位何姓男子的好友,姓杜名意,在下可以作保,他對這位春香姑娘絕沒有非分之想,是春香姑娘誤會了。”

春香不肯信,皺眉道:“你們是一路的,你自然向著他說話,哼,一丘之貉!”

何鑫皺起眉,臉色發黑。

我走過去,拉著春香道:“可能你真的誤會了,亦或者,他真有這個意思,那也無所謂,只要你不點頭,無論他心裡怎麼想的,都奈何不了你。”

春香想了想,臉色緩和下來:“東家說得有道理,是我想偏了。”

何鑫嘆了一口氣,一臉的一言難盡。

那自稱杜意的男子,再次發出爆笑聲。

這時,華大夫也下了樓,見到這場景,不由得怔住了。

我迎了過去,笑著道:“發生了一點小誤會,不值一提。”

華大夫聽了便沒放在心上,打量著我,點頭道:“你今天狀態不錯。”

我道:“都是一陣一陣的,人不可能永遠精氣十足,也不能一直萎靡不振。”

這時,小夥計擦著汗過來,滿臉堆笑,問道:“幾位想吃什麼?”

春香臉色好轉了一些,問道:“你們這裡有什麼吃食?”

小夥計道:“常見的吃食都有,特色是野菜餃子,能煮也能煎。”

我一聽來了興致,點頭道:“我就要這個,煮就行了,義父你想吃什麼?”

華大夫道:“我也跟你一樣吧。”

春香要了煎餃子,點了炒飯和小醃菜,小敏也點了自己愛吃的。

這時,紀昭領著其他人也都來了,坐在另一邊,各自點了餐。

接下來,總算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等吃完飯,我們回屋收拾東西,登車繼續趕路。

因為走的是官路,速度也不快,一點兒都不顛簸。

路途無聊,好在我提前準備了零嘴兒,備了話本和一套棋。

圍棋我一竅不通,也沒那個腦子,就纏著華大夫,讓他陪我下五子棋。

華大夫對我一向包容,我提了兩句,還沒央求呢,他就點頭答應了。

我開始講遊戲規則,剛講幾句,他就說:“聽懂了,直接開始吧。”

我挑眉:“你真的聽懂了嗎?”

他很自信點頭。

我壞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要是輸了,可別說我故意欺負人。”

我們便對弈起來,用圍棋下五子棋。

剛開始,我運氣爆棚,直接贏了三局。

隨著時間的流逝,華大夫開始反敗為勝,且來勢洶洶,一直穩贏不敗。

我心裡不服氣,將全部心思都用在棋盤上。

饒是如此,依舊贏不了。

越下越沮喪,我鬱悶得不行。

正好這時春香煩躁地道:“東家,那個姓何的一直跟著我們。”

我丟下棋子,趁機認輸:“不下了,不下了。”

華大夫好脾氣笑了笑,將棋盤收了起來。

我享受著來自老父親的寵溺,伸手拉住春香,安撫道:“別急,我們都在呢,沒事的。”

春香癟著嘴道:“我留了個心眼,一直在瞧那姓何的動靜,之前我們離開客棧的時候,他們沒有立刻跟上來,我本來還以為沒事了呢。”

“但剛才東家下棋的時候,我一直在看風景,發現有輛馬車跟了過來,趕車的正是那何鑫的小廝,那小廝衝我笑,還跟我打招呼呢。”

小敏道:“你也太敏感了吧,一切只是巧合吧。”

春香搖頭道:“我覺得不是巧合,我相信自己的自覺,那個姓何的,一定不懷好意、沒安好心。”

我皺眉道:“目前確實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再等等看吧。”

小敏伸手推了推春香,打趣道:“倘若真發現那人在跟蹤你,對你有意思,你打算怎麼辦?”

“平心而論,他長得真好看,說話做事,瞧著也挺穩重可靠的,除了年紀大一點之外,沒有別的毛病。”

春香連連擺手道:“別開玩笑了,男人都賤得很,我可沒打算給自己找個枷鎖。”

我瞧著她,嘆了一口氣。

那段失敗的姻緣,雖然已經作廢,但還是在我和春香身上留下了痕跡。

春香一直伴在我左右,看到我如何嘔心瀝血,辛辛苦苦賺錢養家;看到宋如松沒得功名時,全家因為受我供養,對我客客氣氣;也見證宋如松一朝得意後,直接翻臉不認人,一家子也都變了嘴臉。

經歷種種變故,她對嫁人沒興趣,情有可原。

我抬手給她理了理散發,輕聲道:“世間男子千千萬,我遇上的那個差勁至極,不代表其他人也會這樣。”

“春香,不必給自己的心理枷鎖,也不必一直想著我的遭遇。”

“男女情事,天經地義,遇上合適的,遇上心動的,試一試無妨。”

“當然,一定要選擇值得的人託付終生。”

“倘若選對了,自然是琴瑟和鳴、一生幸福;倘若選錯了,離開就是了。”

“成親是為了過得更好,和離也是為了過得更好。”

春香還是搖頭道:“東家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他太老了,做事說話又不磊落,明明鍾情於我卻不承認,我一點都不喜歡。”

我笑道:“你不喜歡,那就不用在意了。”

我看向小敏,叮囑道:“以後別再提這事兒了。”

小敏點頭應了。

我又道:“你們雖然跟在我身邊,卻不必事事受我束縛,尤其是終身大事,我絕不會勉強誰,不會給你們安排什麼盲婚啞嫁。”

“你們可以選擇自己真正喜歡的男子,等時候到了,告訴我一聲,我會風風光光送你們出嫁。”

“要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就一直跟著我,咱們長長久久相處下去,也是很好的。”

春香率先道:“我不會給自己的心設枷鎖,但我如今,的確沒有那些世俗的慾望,就算以後改變心意了,我也要一直跟著你。”

我點頭道:“可以呀,你自己決定就好了。你的賣身契,早就銷了,你是自由之身。”

小敏道:“我也沒有什麼世俗的慾望,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一直沒說話的華大夫笑了起來:“你這三個丫頭,想法驚世駭俗,真不知道該誇你們,還是罵你們。”

“要是人人都像你們這樣通透,倒也省了事,不會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但話說回來,要是大家都不成親,沒有人生孩子,那是會出大事的。”

我聳肩道:“世間還是痴男怨女多,我們只是個例,不必杞人憂天。”

華大夫想了一下道:“倒也有幾分道理。”

他遞給我一塊甜糕,溫和的道:“在這裡,我也給你說一下,你雖然和離了,但條件並不差,以後肯定會遇到追求者的。”

“要是有合心意、有擔當的,你好生相處,嫁過去好好過日子,我會給你添妝的。只一條,絕不能看輕自己,給人家做妾。”

“要是遇不上合適的,你一直單著也無所謂,畢竟現在的日子就很不錯,自在悠閒,不用被任何人束縛。”

這一刻,他彷彿真成了我的父親,一個一心一意只為女兒打算的老父親。

真真是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我感動得一塌糊塗。

這時,華大夫卻又抬起下巴,自信滿滿地道:“相信我,不管嫁不嫁人,你都可以活得很好很自由。就算你生意失敗了,以我的積蓄,也能讓你終生吃穿不愁。”

我登時黑了臉,嘆氣道:“你這是什麼鬼話?你就不能盼著我好,不能說我有大福氣?”

華大夫嘿嘿一笑:“我可不是智恆那個神棍。”

見我臉色不好看,他很快又露出笑容,輕聲哄道:“好了好了,以後我不說喪氣話了,你有能力、有本事。眼光又獨到,以後只會越來越富,越過越好,金山銀山不在話下。”

我的氣來得快,散得也快,很快也笑起來道:“自然會如你所言的,你等著,且我看大展神威,撈個大盛朝的首富當一當。”

餘生,我沒有什麼夢想,只想富可敵國、事事如意、一生順遂。

男人、情愛什麼的,可以直接拋到三千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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