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醒來,先是茫然地環視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兩人身上:“你你你,你們是誰!”

“這話該我們問你吧?畢竟是你帶我們來這裡的。”修鴻光把問題又扔回給了他。

“你們——我——”他雙手抱頭,表情痛苦,“不可能!不可能!你們騙我!你們和那些人是一夥的!”

他尖叫著,掀翻了桌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咖啡店店主敲響包廂門:“請問幾位是在做什麼?”

修鴻光給餘夢與使了個眼色。

店主的敲門聲愈發緊促。

餘夢與走到門邊,微微開啟一條縫。門外的店主,笑得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雙臂像泡脹的麵條一般無力地垂著。

見門開了,他伸長脖子想檢視屋內的情況。

“抱歉老闆。”餘夢與制止了他的舉動,拿了一片過期藥片遞過去,“沒什麼,通融一下。”

咖啡店店主顯然已經知道他們在廣場賣疫病特效藥的事情,見有如此好事落在自已頭上,他眼中的喜悅之情都要溢位來了。

他伸出舌頭就要舔。

餘夢與:!

她飛速將藥片丟進了他嘴裡,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的頭推了出去,關上了門。

還好沒被舔到,怪噁心的。

等她轉身,發現修鴻光已經把發瘋的那人捆在了椅子上,現在正在扶桌子收拾桌面。

“我們真的沒有惡意的。”修鴻光不緊不慢將落在地上的最後一個物品撿起,“該怎麼稱呼你?溫醫生?溫先生?”

那人並不言語。

餘夢與重新坐回了他對面的椅子上,嘗試與他溝通:“溫先生,你恨這裡的醫生,為什麼?”

他先是冷哼一聲,卻突然怔愣片刻,然後小聲說道:“你的眼睛……”

餘夢與下意識拿出手機,開啟照相機自拍模式,哦,原來是她剛剛用了技能忘記中止了,現在她是個長著四顆眼珠的怪人。

不過這位姓溫的先生竟然會對她的眼睛感興趣?這點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餘夢與仔細揣摩了一會措辭,儘量引導他的回答靠近他們想要的方向:“天生的,看了很多醫院都說治不了,不肯治。”

“呵,無論哪裡的醫生,都是一樣沒用而又可惡啊。”他動了動被緊綁的身體,發現完全無法掙脫,“可以給我鬆綁了吧?我相信你們和那群人不是一夥的了,畢竟那些自視甚高的人,怎麼可能和得了他們治不了的疾病的人混在一起。”

他特地加重了“治不了”三個字。

“你相信我們,我們可不相信你。”修鴻光的臉上換上了他的招聘笑容,“你好像對醫生這個職業意見很大?”

那人卻完全不看向他:“我不和你說話,我要和這位姑娘說。”

修鴻光的笑容凝固了。

餘夢與:很想笑,但又不敢笑。

“看你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一看就是沒怎麼去過醫院,不知道那些醫生醜惡嘴臉的人吧?你根本不懂我們的感受!”他痛斥道。

修鴻光:……

餘夢與:更想笑了。

見他還要繼續說,她連忙開口:“那個,溫先生,先別管他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因為這病可沒少受到白眼和嫌棄。”

只能先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了。

“溫先生,您是因為什麼而討厭醫生呢?看您身體也挺健康的。”餘夢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爾後肯定地說道,“是因為家人吧?”

溫先生的表情瞬間落寞下來。

“你們知道三化工廠嗎”他問。

終於,所有的線索要匯聚到了一起了嗎?

餘夢與想到了很多。

溫醫生家裡掛畫裡的黑色,民宿老闆口中賺錢的專案,三化工廠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四個月前——”

餘夢與微微瞪大眼睛。

等等,四個月前?莫不是溫先生沒有被溫醫生附身的記憶?

“怎麼了,姑娘?”溫先生有些疑惑。

“沒什麼,您繼續說吧。”餘夢與起身,給溫先生鬆了綁。

“多謝。”

他活動活動筋骨,清了清嗓子,正式開始訴說。

“其實三化工廠開業前,我對它還是很期待的。畢竟我們這地方就這麼點大,也沒什麼特色,年輕人一茬接一茬地往外跑,有個能賺錢吸引人的專案也是好的。”

“所以早早的,我就和我的父親報名去當了廠裡的員工。你應該也懂的,這種工廠就是為了帶動鄉里居民在家附近賺點錢的。”

“其實回憶那段時間,大家狂熱得異常,當然現在也一樣。我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已是怎麼一回事,對著那些源源不斷的黑水無動於衷,一心只想著工廠開得更好。現在想來,後來的一切也許是對我的一種懲罰吧。”

“六月份的時候,父親病了。這病來得詭異又突然,他渾身長滿了膿皰,破了之後,還會流出奇怪的黑色液體。”

“我帶父親去看病。真的很可笑,那些所謂救死扶傷的醫生,看到父親這般陌生的病症,一個個都拒不接收,甚至叫保安把我們趕出了醫院,呵呵。”

溫先生沉默了。

“後來呢?”餘夢與追問。

“後來啊,當然是父親不治身亡了。也是那時候我才明白了,三化工廠根本不是能走向光明未來的道路。”

“我們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並且將盒底的希望層層上鎖,所以我們理應遭受災禍。”

“從三化工廠的工人開始,所有人漸漸患上了古怪的疫病,醫生束手無策。這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直到今天,他們都還沒有放棄那個該死的工廠。”

“你說,不可笑嗎?”

修鴻光在手機上打了一串字遞給餘夢與看:因為環境汙染誘發的域啊,難搞。

餘夢與似乎有些理解溫醫生所說的病因是人心了。只要有人為了利益不放棄三化工廠這類專案,就算他們推倒了一座三化工廠,還會有千千萬萬座三化工廠被建立起來,黑水永遠奔騰不息。

“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溫先生起身,“我可以走了吧?現在,我要回家等待自已的結局了。”

“溫先生,你就沒有一刻想要站出來,對大家說出三化工廠的錯誤嗎?”餘夢與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溫先生腳步停了停,但很快又繼續邁開了步子。

“我是個虛偽的人。”

他走到咖啡店外,看著陰沉的天空和熟悉的街道。

一切好像都變了,一切好像都沒變。

他是個虛偽的人,他怨恨不給他父親治病的醫生們,怨恨那些堅持要把三化工廠開下去的人。

可唯獨沒有把錯誤歸咎於自已。

明明一開始,他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員,不是嗎?

就算在大家都得病了以後,他也只是幸災樂禍,並沒有站出來,痛斥大家的錯誤。

他在等,等別人去解決問題。

他重重咳嗽一聲,嘔出一口黑血來。

所以他只能和其他人一樣,永遠腐爛在碧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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