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方面?”李相言本是翻著經書,聞南宮依依之言,坐直了身子,轉眸而視,眼神平和,一本正經的模樣,卻嬉笑道:“丫頭也不小了,十三師叔確實不夠關心你,沒想到丫頭倒是會為自已的終身大事開始著想了。不過,丫頭可能無法如願以償,大師兄只怕不會同意丫頭嫁給一個凡人。”

南宮依依一愣,隨即紅著臉怒睜如星月般的杏眸,這眸光裡盡是燃著熊熊烈火,怒火中燒,火冒三丈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時心中的憤怒。

確切來說,南宮依依此時是又羞又怒。

南宮依依咬著牙,一字一頓,大聲喊道:“十三師叔,你死定了。”

風聲,雨聲,少女聲,聲聲入耳。

李相言慌不擇路的向外而逃,這一出門就大喊一聲:“蘇兄弟,救命。”

南宮依依起身而追,並未把李相言的話當一回事,邊追邊吼叫道:“十三師叔還學會了騙……”

剛出門右拐,砰的一聲響,南宮依依感覺眼冒金星。

倒退幾步,搖搖晃晃。

迷迷糊糊的想,這裡怎會出現一堵牆?

“南宮姑娘,你沒事吧?”蘇謹言上前欲相扶,見南宮依依並未倒下,他的手懸在了空中。

搖搖晃晃。

蘇謹言的手不敢收回,更不敢扶住搖搖晃晃欲倒的少女。

只要未倒下,呵呵!蘇謹言的手便懸在了空中。

不再搖搖晃晃,南宮姑娘終於是倒在了蘇謹言的手中。

南宮依依閉眼倒下去時,心忖:太糗了,太尷尬了,我不活了。

南宮依依決定不睜開眼睛了。

入手柔軟,身輕無物。

蘇謹言紅著臉回頭看去,他的身後空空如也。

李相言腳底冒煙,早就不知所蹤。

少女無心而言,李相言卻是有心而語,這場鬧劇越鬧越大,李相言不跑才怪呢!

南宮依依開口問李相言時,她並未感知到蘇謹言往觀水閣而來,李相言卻是有心而為之。

當然,蘇謹言並未聽到他們兩人前面的對話。

他聽到的是一聲河東獅吼,再就是李相言喊的救命聲。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撞了一位姑娘。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抱著一位姑娘。

少女的臉紅豔豔,少年的臉何嘗不是灼燒得緊!

少女的心咚咚咚的響,少年的心又何嘗不是怦怦怦的跳!

閣外凍雨隨風,閣內烈火焚身。

冰火兩重天。

蘇謹言回到祥林雅舍,天色已晚,蘇林關了門,正在灶房忙活。

春風徐徐,雨水成絲。

瓦簷的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滴滴相隨又不相連,滴滴嗒嗒打在院前溝裡。

雨水變小,初春仍寒。

雨水聲,叮、叮、當、當,有氣無力的拉長了聲線,在蕭索的寒春聽之,仿如大自然演奏的一首悽美的音樂。

“公子,可曾用個晚食?要不要再加兩個菜?”蘇林端著盤碗從灶房出來,他見蘇謹言立於屋簷下聽風看雨,蘇林立時老臉掛上笑,腳步略快,朝著蘇謹言走去。

老豆乾,一碗白米飯。

蘇謹言掃了一眼蘇林手中的盤碗,隨而轉眸看天。

“林伯,一個人,可也別將就著吃,這天冷,得吃些肥牛肉補充熱量。”聲音溫和又似含有一絲愧意。

老豆乾,白米飯。這其實很好了,這世道多少人吃不上白米飯,甚至是連一杯熱水都喝不上。蘇林很是心滿意足,跟著公子不苦。

觀蘇謹言之意,蘇林便心知蘇謹言應是在西京大西府用過晚飯。

這感情好,西京大學府。蘇林心喜。那可是開封府舉足輕重的學府,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活了大半輩子,身子骨埋下去了一大截,這學府的大門蘇林只是遠遠望過。

這吃飯,還是和大先生一起同坐一桌,蘇林連想想都未曾有過念頭。

這豈不是異想天開。

公子竟然在西京大學府用過飯!蘇林老臉堆滿了笑,眼裡滿是自豪,彷彿同大先生同坐一桌推杯換盞的人是他。

蘇林拗不過自家公子,一斤肥牛肉和著“春梅釀”下得肚皮裡。

蘇林本意是說人老了還是少吃一些肥膩之物,奈何,蘇謹言下了灶房,抄起了菜刀來。

蘇林酒足飯飽,蘇謹言收起了盤碗。

蘇林躊躇,不是不上前,他知道這鍋碗他是刷不成的。

公子有心思。蘇林不僅心中嘆息一聲:自古多情空餘恨,佳人雖好,可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公子何必兒女情長呢!

蘇謹言放好鍋碗,淨了淨手,抬頭見蘇林在出神,便好奇地問道:“林伯,可有心思?”

蘇林茫然抬眸,隨即猛地搖頭,燭火映照下,本就有些紅的臉更加潤紅,“春梅釀”上了頭。

“林伯一大把年紀了,怎會有心思?”

蘇林這話說的讓蘇謹言撓起了後腦勺。

這人的心思還跟年齡有關嗎?這話還真是意味深長呀!

蘇謹言見到蘇林眼裡閃爍的光,他似乎明白了蘇林這話是何意?

蘇林明擺著是說蘇謹言青春騷動,少年動了心。

蘇謹言不由得想起南宮依依自動投懷的那一幕,蘇謹言的耳根子燥熱了起來。那明明是撞的好嗎!撞到懷裡來的,撞暈了少女不抱進去還能如何?那是意外,純屬意外。

意料之外,怎能算?

沒法解釋,蘇謹言知道這事不能提,這隻會是越描越黑,出門吹吹風降降溫才是蘇謹言現在想幹的事。

蘇謹言走出了灶房,蘇林卻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他的老臉再添嫣紅,這“春梅釀”還真是上頭呀!

有戲。

蘇林的腦海裡不由得幻想起來,發展的快得話,下半年他可以抱抱小少爺了。

雨水變小了,可天氣仍是讓人覺得寒冷。

蘇謹言是出來吹風的,他倒是覺得晚風清涼。

屋簷下的一角,蘇家院落裡了,這是蘇謹言每日打坐之地,坐於此地,蘇謹言燥熱的心靜了下來。

晚風帶著寒意拂面,蘇謹言大腦非常清醒,他想到了白日之事。

神龍教今日擋他的腳步,這顯然是官家盯上了他。

今日官家能找上神龍教的歐陽俊傑來試探他,保不齊明日會找其他人來對付他。

這事是可能,絕對的可能。

官家這只是懷疑他,並無實據,若證據充足,便上門來抓人了。

雙拳難擋四手,好漢難敵人多。

蘇謹言倒是不怕,打不過,他可以跑嗎?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蘇謹言收緊眉心,猛的眼神一壓,他似有了決定。

西京大學府之行,南宮文軒仍是無法看出蘇謹言修煉上的怪現象。好在南宮文軒告訴蘇謹言他的身體並無毛病。

南宮文軒並未告知蘇謹言關於他身體裡的那股強大的力量,此事未明,告訴蘇謹言,南宮文軒覺得不妥。

南宮文軒又問了一些蘇謹言關於身體裡的感覺,蘇謹言說並無不好,這內功變得深厚,精力充沛,感知力越強。

這之前,蘇謹言閉上眼睛只能感知十丈之內的事,現在蘇謹言百丈之內,甚至更遠一些些,只要他凝神感知,一有風吹草動,蘇謹言便可知曉。

蘇謹言雖是閉上雙眼感知,可他彷彿是身臨其境親眼所見。

百丈之內,清晰可見。

南宮文軒聽著蘇謹言的話,他面色平和卻不斷點頭,這顯然都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蘇謹言如此想,他卻不知南宮文軒的內心並非如臉上那樣不動聲色,南宮文軒的內心是驚駭連連,驚訝而又感慨。

南宮文軒本不認為蘇謹言是一個修真之人,打通了奇經八脈卻不似入了開脈境,卻未曾想蘇謹言竟然修出了“神識”。

這還不算,蘇謹言的神識竟然和一個養氣境武者相當。

三境武者的神識,蘇謹言又怎會不是修真者?

蘇謹言就是修真界的一個怪胎。

當蘇謹言得知這種感知力是神識的時候,蘇謹言也有些訝異,他還以為這是他內力變強的緣故。

蘇謹言是一個二境又不是二境的開脈者,關於神識的作用,南宮文軒並未詳細講給他知,只是讓他加強這方面的修煉,神識變得更強對修真者只有好處並無壞處。

這個當然,蘇謹言心想,這神識比眼睛都管用,夜間彷彿多了一雙明亮的眼睛。若是神識到了一定級別,這白天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都可看到,如何不好。

就比喻現在,屋外的情形,憑眼睛看,只能見到眼睛所看到的,若是用神識感知,附近的蟲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這神識自然得加強修煉。

當蘇謹言把從無影劍客那裡得到的《幻影劍譜》來給南宮文軒看時,南宮文軒並未伸手去接。

“這是一本殘本,真的《幻影劍譜》在修真界的劍閣,只是一本劍徒所習練的劍譜,與你無甚大用。”南宮文軒心裡其實有一些詫異,他從蘇謹言的字畫裡感知到一絲劍氣,正因這一絲劍氣,兩人才有了緣分。

《歸墟劍法》可修至劍術通神,天下無敵,乃神級劍術,他怎還用得著修煉其它劍法呢?自是不用。

南宮文軒話音略頓,叮囑道:“其它劍法你不用去學,你只需練好你手中的劍法即可。”

蘇謹言其實有些傻眼,他哪有其他劍法,想到白衣儒士所授劍術,蘇謹言便點了點頭。

《幻影劍譜》蘇謹言翻閱過,總覺得哪裡不對,且他認為比不上白衣儒士所授的劍術,原來是這麼回事。

劍閣,蘇謹言第一次聽到修真界的門派之名,他不禁有些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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