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言起先想過,農夫與蛇的事,這一刻他拿走劍譜卻是心中一片坦然。

兩相不欠。

無影劍客若是對蘇謹言和春水有農夫與蛇之心,蘇謹言和春水離去時就不會喊住他倆。

其二,蘇謹言是想從劍譜中找出無影劍客的秘密。

無影劍客的崛起正是十三年前,而他十年前消失是因與人對決,消失十年後此時再現,這一切似乎都與這本劍譜有關。

還有就是,無影劍客身體恢復的快也似乎與劍譜有關。

蘇謹言並非與世無爭的清高雅士,無影劍客贈予劍譜以報蘇謹言對他的救命之恩,取之有道。

無影劍客忍疼說了這麼多,此時不收下劍譜,豈不是傻逼一個。

可也未必,還是那句話:寶物無罪,懷璧其罪。

蘇謹言敢拿劍譜,自是不懼其罪,去過西京大學府,知易難而為之,若是懼前怕後,那還修真個屁。

蘇謹言行事謹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蘇謹言自是懂事得早。如這世上行走,事事得小心,自是多長了一個心眼。

可蘇謹言算錯了一件事,無影劍客與四名捕快爭鬥,他以為會受到修真之人關注。

修真之人可不願沾染凡塵之事,況且這片天也是有天道的,修真之人若是經常有好奇之心,人不滅他,天道可要滅它,最起碼會懲罰他,道行消減,這對修道之人來說,比死去還難受。

修真者即使無意中見到,也會視若無睹,無關他事,自是避而遠之。

這也不能怪蘇謹言考慮太過周圓,實乃對修真界的事還不甚瞭解,幾乎算得上小白。

修真之人如人間流傳的神話人物一般存在,可並非真如人間流傳的那樣,這些神仙會像菩薩一般保佑世人,他又如何不敬畏,那可是為了一點修煉資源就開啟殺界的神仙。

蘇謹言如何不敬畏。

沒有強大之前,還是得低調,得小心行事,小心才能行駛萬年船,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至於其它武林高手沒出現,實乃前晚上和白天被官家鬧夠了,天大的好事,那些武林高手也不願這時候觸官家的黴頭。

雙手難抵四拳,民不與官鬥,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些道理還是懂的。

至於官家為何無人再現,事後,蘇謹言推想,可能這個就與四名捕快的身份有關了。

至於四名捕快到底何身份,那就不是他所要想的事了,管他們是何身份,只要官家不發現人是他所殺的就行。

其實,那一時,蘇謹言和春水離去,他們倆並非真的離去,而是躲進附近的大樹之中,他們倆直到無影劍客走遠才離去的。

令蘇謹言吃驚的,無影劍客只用一炷香的時間,身上的傷似乎就好了一半。

無影劍客竟是使用輕功離去的。

春水還睜圓了雙眼,嘴裡喃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蘇謹言也覺得不可能。難道“七日散”對他失去了作用嗎?

簡直不可思議,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呢!

“幻影劍譜”,有點意思。

可蘇謹言這時卻在看《修真外傳》,並沒有一絲想開啟《幻影劍譜》的想法。

蘇謹言本是想把《幻影劍譜》給春水先練習的。

春水兩眼含滿了笑意,那笑意都溢位了明眸,她嬌笑連連,頭搖得像撥浪鼓。

“蘇兄太瞧得起我了,無影劍客習練了十幾年,也只窺得一點皮毛,蘇兄讓我練習此劍譜,以我耐不住的性子,百年之後不知可否習得一二,還是蘇兄先練著吧。”

蘇謹言並不是客氣話,春水如此講,他也並沒有強求,只是收起了劍譜。

春水見此眼珠兒滑溜一轉,嬌聲道:“蘇兄學會後,可願意教授於我。”

蘇謹言心中有了猜測,聞此夜鶯般甜美的聲音,他不敢搭話,只是點了點頭。

春水開心的捂住嘴巴,輕聲而笑。

那一時,蘇謹言真的很想問出心中的猜想,可他不知如何開口。

新的一天,大年初三,這一天陽光比前幾天更為豔燦,天似乎晴開了,春風帶著暖意,氣溫回升,初春的天氣如似晚春般暖和。

曬太陽,前兩天,蘇林還在曬太陽,今日蘇林卻躲進祥林雅舍。

開玩笑,晚春的氣溫和初夏相比又相隔幾許,這時還出門曬太陽,曬糊了也沒人願意搭理你,甚至會說你可能是腦子壞掉了。

有病吧,這是。

蘇林坐守祥林雅舍,那是理所當然,誰讓他是祥林雅舍的掌櫃的呢。

辰時即將過完,蘇謹言還在房間裡面,早餐都是蘇林去買的,之前,蘇謹言可是準時準點,辰時一到,他就會開啟祥林雅舍的大門,而今日,蘇謹言除了出來用了早食,躲進房間裡再也沒有出來過。

蘇林自是不會去相問,像這般狀況,他知道少爺定是要出大作了,一幅好的字畫,勞神勞力,可是需要好幾天的。

春光燦爛,清風送暖。

西京大學府內,鳥語花香,蟲飛蝶舞,波光粼粼,生機盎然。

這一時,李相言和南宮依依於觀水閣擺案讀書。

南宮依依柔軟的纖手捧著書籍,她的眸光並未在手中的書籍上,而是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明眸如清澈的泉水,乾淨、明亮。

幾聲鳥鳴,吸引了南宮依依乾淨、清澈、明亮的眸光。

小鳥似乎是覺察到南宮依依在看它們,羞於和南宮依依對視,展翅飛了起來。

嫣然一笑。

南宮依依眸光含笑,眸光含春,那美眸流轉,李相言捧著書籍呆坐的模樣落入了南宮依依的春眸裡。

噗嗤一聲。

南宮依依掩嘴而笑:“師叔,你這個樣子若是被父親發現,少不了抄寫經文一百篇。”

聞南宮依依之言,李相言想起大師兄來,連忙收神而認真讀起手中的書來。

噗嗤。

李相言這一番動作又是引來南宮依依的笑聲。

“師叔,可有煩心之事?”南宮依依目不轉睛的盯著李相言。

“沒有,沒有。”李相言望了一眼遠去的竹林軒,收回目光瞪了一眼南宮依依,輕言道:“我怎會有煩心事呢?”

“那可是想起了哪家的姑娘來。”南宮依依一本正經,明眸裡卻藏有一絲捉狹。

“哎呀!”李相言被南宮依依的話給嚇了一跳,他再次望了一眼竹林軒,轉而瞪著南宮依依,輕斥道:“小姑奶奶,別胡猜亂語,收住你的胡思亂想。”

“那我就不明瞭,”南宮依依垂眸微思,隨而好奇道:“師叔為何會發呆,難不成被書上的經文給考住了?”

“對對對,”李相言點頭如小雞啄米,可是話語顯得有些底氣不足,輕聲道:“正是這樣,才會入神思考。”

“哼。”南宮依依冷哼一聲,反問道:“你信嗎?你倒是講來聽聽,我幫師叔琢磨琢磨。”

李相言臉頰迅速添紅,若三月裡的豔山紅般紅豔豔。李相言目光直視南宮依依,咬牙道:“小師侄呀,你有話就問吧,別拐彎抹角的損你師叔了。”

“希望師叔如實告之,”南宮依依望著李相言淺淺一笑:“以免損失道行。”

誰會拿道行開玩笑。

“你問吧,我會如實回答便是。”李相言有些無語,南宮依依竟然拿道行來說事,他只好認了。

南宮依依纖手捂嘴輕笑:“蘇先生來西京大學府是怎麼回事,他自己來的嗎?”

“師兄之意,也是我之意。”李相言回答的很乾脆,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南宮依依相信,這話是真的。何況,關乎著道行,李相言自是實話實說。

南宮依依點點頭,珠唇輕啟:“那父親對蘇先生可有什麼看法?”

仍是脫口而出。

“不知。”

這話李相言回答的,南宮依依有些急眼了。

怎會不知呢?

南宮依依追問道:“怎會不知?”

李相言睨了一眼南宮依依,語氣重了一些,不耐煩道:“不知就是不知,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有話你快問,不問的話我可要讀書了。”

李相言右手拿著書籍朝南宮依抖了抖。

南宮依依倩眸一瞥,白了一眼李相言,笑道:“你沒問?”

李相言當時也是好奇,怎會不問。

“問了。”李相言眼神裡有些迷茫,“師兄只說了一個字。”

南宮依依連忙追問:“什麼字?”

“傻。”李相言當時聽南宮文軒道出這個字,他都蒙圈了。

傻,怎會傻呢?蘇先生怎會是傻子呢?

南宮依依此時的神情與李相言當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卻一臉不可置信。

傻,誰傻?蘇先生傻嗎?

一一

一一

曹門大街祥林雅舍內,茶霧繚繞。

這年頭生意難做,當然,任何年間,如老百姓來講,生意都難行。

好今這世道,金人打了進來,人心不安,生意更加難行,這開書鋪本身靠運氣,這個時候,書鋪內不飄香,掌櫃的蘇林還能幹啥?

蘇林本身上無事就會煮杯茶水來喝喝,自打蘇謹言開了書鋪,他更是愛上了喝茶。

文人雅士不都喜歡這個嘛,這裡是祥林雅舍是書鋪,生意不好沒關係,這氣氛嘛還是得搞起來。

寶劍贈英雄,酒茶當書鋪。飲酒作詩,喝茶養性,書鋪當是如此。

“掌櫃的,這幅水墨圖作何價格?”蘇林品了一口茶水,正閉目養神,有人踏進祥林雅舍。

客人問話,蘇林睜眼連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客人身邊,順著客人手指方向看去。

山間水墨,那叢山俊林中有一高崖尤為突出,崖上有一茅屋,屋前有院,院中有樹有鳥,花草搖曳,還有兩位老翁正在對弈。

那石桌石凳皆為就地取材,高崖邊上還有青松挺立,鬱鬱蔥蔥,高崖對面,水簾遮壁。

生機勃勃,雲濤煙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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